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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畫琴

  • 繪世說
  • 三更淚色
  • 5349字
  • 2025-08-17 03:56:29

昆侖墟的霧總帶著玉髓的清潤,漫過瓊樓的飛檐時,會把天畫研墨的聲響泡得軟軟的。

她正坐在窗邊,指尖沾著金粉,在一張瑩白的人皮上勾勒眉峰。那皮是百年前誤入仙山的狐妖所贈,薄如蟬翼,敷在臉上能隨心意變幻容貌,此刻被她描上遠(yuǎn)山眉,點了絳唇,眼角處用胭脂暈開一抹似有若無的紅,竟比樓外新開的瑤花還要艷幾分——連檐角棲息的靈鳥都歪著頭,似是把這張皮當(dāng)成了真的美人。

“姐姐又在擺弄這些東西。”珠簾輕響,天琴抱著琴走進(jìn)來,月白的裙裾掃過地面,帶起一陣清香,那是她衣襟里藏著的忘憂草香氣。她將琴放在案上,指尖拂過琴弦,泠泠幾聲,竟讓天畫筆下的眉眼仿佛眨了眨,“師傅說,玩弄皮相終是外道,修心才是正途。”

天畫放下筆,轉(zhuǎn)過臉時,臉上已換了副模樣——原本清麗的五官變得妖冶,眼角飛翹如蝶翼,唇色艷若血珠,帶著股說不出的媚意。

她嗤笑一聲,指尖在人皮邊緣捻了捻,那皮竟像活物般微微顫動,“這世間男子,哪個不是見了美貌就移不開眼?你那琴音再能安撫走獸,能抵得過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去年山下獵戶家的女兒,被你用琴音治好啞疾,轉(zhuǎn)頭不還是求我畫張新臉,好嫁給鎮(zhèn)上的富家子?”

天琴沒接話,只是低頭調(diào)弦。她性子溫軟,不像天畫那般乖張,姐妹倆雖同出一母,脾性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天畫愛畫,尤擅在皮上作畫,能用晨露調(diào)墨,以月華為彩,將丑女畫成西施,更能將畫中花鳥變作活物——前日她畫的黃鸝,此刻正站在天琴的琴頭,歪著腦袋啄琴弦。

而天琴善琴,指尖流淌的琴聲能安撫走獸,治愈傷痛,仙山里的靈鹿常趴在窗外聽她彈琴,連最烈的山風(fēng)經(jīng)過瓊樓,都會放輕腳步。

這日天琴去山下取水,回來時卻抱著個渾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躺在竹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卻難掩俊朗的輪廓——劍眉入鬢,鼻梁高挺,即使昏迷著,唇線也帶著幾分凌厲,像是出鞘的劍。天琴用帕子蘸著泉水給他擦臉,指尖觸到他下頜時,微微紅了臉,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了他。

“哪來的野男人?”天畫推開門就看見這幕,眉頭瞬間蹙起,案上的人皮因她的怒意微微蜷縮,“仙山清凈地,容不得凡夫俗子玷污。”

“他受了重傷,”天琴護(hù)住男子,聲音帶著懇求,指尖不自覺地按在他流血的傷口上,一縷淡青色的靈力緩緩注入,“姐姐,你看他快不行了,救救他吧。”

天畫走到榻前,打量著男子的臉,忽然冷笑一聲:“倒是副好皮囊。可惜啊,內(nèi)里是什么齷齪心思,還未可知。”她說著,指尖在男子腕上一劃,一滴血珠滲出,被她蘸在指尖,在半空畫了個小小的符咒。符咒化作青煙鉆進(jìn)男子體內(nèi),他悶哼一聲,睫毛顫了顫,喉間溢出幾句模糊的話,似是在喊什么人的名字。

“你看,”天畫收回手,指尖的血跡在白衣上擦出淡淡的紅痕,“凡人的血里都帶著欲念,貪嗔癡恨,一樣不缺。他這血里的戾氣,隔著三尺都能聞見。妹妹還是離他遠(yuǎn)點好。”

天琴沒聽她的話,覺得姐姐的做法太不近人。

從那日起,她每日都用靈泉擦拭男子的傷口,彈奏安神的琴曲。她的琴聲里裹著靈力,能讓傷口快速愈合,第七日清晨,男子終于醒了。他自稱東方城,是江湖浪子,遭仇家追殺才誤入仙山。

他說起人間的繁華,說皇城的宮闕如何金碧輝煌,說集市上的糖人有多甜,天琴聽得入了迷,清澈的眼眸里滿是向往,像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孩子。

東方城看向天琴的目光越來越溫柔,會在她彈琴時靜靜陪著,用樹枝在地上畫皇城的模樣;會在她采藥時默默跟隨,摘下最艷的野花插在她發(fā)間。天琴的心像被春雨泡過的種子,悄悄發(fā)了芽。她給東方城彈奏新譜的曲子,指尖的靈力順著琴弦流進(jìn)他體內(nèi),讓他的傷勢好得極快,不過半月,便能跟著她在仙山散步了。

“天琴,”一日,東方城握住她的手,眼神灼熱如烈火,“待我報了仇,便來娶你,讓你做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住最華麗的宮殿,穿最漂亮的衣裳。”

天琴的臉?biāo)查g紅透,低頭絞著裙角,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xì)若蚊吟,卻被風(fēng)送進(jìn)了躲在樹后的天畫耳中。

天畫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只覺得荒謬。

她攔住要跟東方城下山的天琴,將一張畫好的美人皮塞給她:“帶上這個,若他變心,你便換張臉,讓他再也認(rèn)不出你來,到時候回仙山,姐姐還陪你彈琴作畫。”

天琴卻把皮推了回來,眼神堅定得像塊石頭:“他愛的是我,不是我的臉。姐姐,等我站穩(wěn)腳跟,就接你下山看皇城的煙花。”

天畫看著妹妹跟著東方城的背影消失在云霧里,捏著那張美人皮的手指微微發(fā)白,指節(jié)都泛了青。她知道,純善的妹妹一旦墜入凡塵的情愛,怕是要被傷得粉身碎骨——那張美人皮上,她特意畫了雙和天琴一樣清澈的眼,此刻正空洞地望著她,像在無聲地嘆息。

皇城的紅墻比仙山的玉石還要冰冷,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照得人心里發(fā)慌。天琴跟著東方城住進(jìn)東宮時,才知道他并非江湖浪子,而是當(dāng)朝太子。因與二皇子爭奪儲位失敗,被追殺至昆侖墟,若不是她救了他,怕是早已成了荒野孤魂。如今他養(yǎng)好了傷,正暗中集結(jié)勢力,準(zhǔn)備卷土重來。

“琴兒,只有我登上皇位,才能給你安穩(wěn)的未來。”東方城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可天琴卻覺得那溫柔里,藏著一絲說不清的涼意,“敵軍主帥生性暴戾,卻最怕靡靡之音。你的琴聲能亂人心智,若能在陣前彈奏,定能助我大勝。到時候,我封你為后,讓你母儀天下。”

天琴猶豫過。她的琴聲本是用來治愈的,而非傷人。可看著東方城期待的眼神,想起他承諾的未來,想起那句“接你下山看煙花”,終究還是點了頭。她想,等他成了皇帝,就不會再有戰(zhàn)爭了,她的琴聲就能重新用來安撫世人。

決戰(zhàn)那日,天琴坐在城樓之上,指尖撥動琴弦。悠揚的琴音飄向戰(zhàn)場,起初如春風(fēng)拂過,讓人心曠神怡,可漸漸地,音符里滲進(jìn)了一絲詭異的波動,那是東方城給的藥粉,混在琴弦上,讓她的靈力變了質(zhì),像毒蛇鉆進(jìn)人的耳朵,攪得人心煩意亂,氣血翻涌。敵軍士兵開始躁動,陣型大亂,互相砍殺,東方城趁機率軍沖殺,大獲全勝。

慶功宴上,東方城被擁立為新帝,接受百官朝拜。他穿著龍袍,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笑容威嚴(yán),看向天琴的眼神卻淡了許多,像在看一件用過的器物。

天琴被封為琴妃,住進(jìn)了偏僻的碎玉軒。那地方偏僻得很,院子里的雜草長得比人高,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風(fēng)一吹就嗚嗚作響,像在哭。起初東方城還常來,帶著些精致的點心,說幾句溫柔的話,可漸漸地,便來得少了。再后來,他納了丞相之女為后,夜夜宿在皇后宮中,對碎玉軒不聞不問,仿佛忘了這里還住著一個曾救過他性命的女子。

皇后是個驕縱的女子,嫉恨天琴曾助東方城登基,更怕她那張不染塵埃的臉會勾起皇帝的舊情,便日日派人來刁難。她們搶走天琴的古琴,那是她從仙山帶來的,琴身上刻著她和天畫的名字;砸碎她的茶具,那是東方城曾說過喜歡的素雅青瓷;甚至在寒冬臘月里,讓她跪在雪地里聽訓(xùn),說她是“妖女”,用邪術(shù)魅惑君主。

天琴性子懦弱,受了委屈只會默默流淚。她不明白,那個在仙山對她許下諾言的男子,為何會變得如此冷漠。她曾鼓起勇氣去養(yǎng)心殿找他,卻被侍衛(wèi)攔在門外,只聽到里面?zhèn)鱽砘屎髬汕蔚男β暎€有東方城溫和的回應(yīng),那聲音,和他當(dāng)初對她說“我娶你”時一模一樣。

那日她回到碎玉軒,看著墻上東方城為她畫的畫像——畫里的她穿著仙山的月白裙,站在瓊樓前,笑得一臉純真。天琴忽然笑了,笑著笑著就流下淚來,淚水打在畫像上,暈開了墨跡,像給她的臉添了幾道傷疤。她走到窗前,望著昆侖墟的方向,那里云霧繚繞,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家。

她不敢回去,她無顏面對姐姐。

指尖凝聚起畢生靈力,狠狠拍向自己的心脈——那里藏著她的靈脈,是她琴音的根源,也是她仙途的根基。

“姐姐說的對,”她喃喃自語,鮮血從嘴角涌出,染紅了月白的裙裾,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皮相,表象而已……他愛的,從來都不是我……”

靈脈碎裂的瞬間,一道白光從她體內(nèi)飛出,落在桌上,化作一把晶瑩剔透的古琴。琴身如玉,琴弦似冰,琴尾刻著一朵小小的忘憂草,那是天琴最愛的花。可這把凝聚了她畢生靈力的琴,卻再也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天琴倒在地上,氣息漸漸微弱,唇邊卻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她終于可以不用再等了。

這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天畫看在眼里。她自下山后,便化作宮女安排在皇后宮中,穿著粗布衣裳,干著最臟的活,將天琴所受的屈辱一一記在心里——她看著皇后搶上天琴的琴,用簪子劃花琴身;看著宮女將冷水潑在天琴身上,看著她在雪地里凍得瑟瑟發(fā)抖;看著東方城摟著新歡,對碎玉軒的慘狀視而不見。

天畫本來想給天琴的天真來上一點教訓(xùn),讓她別那么相信人,沒想到她竟然……

看著妹妹自毀靈脈,天畫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指甲嵌進(jìn)肉里,滲出血來,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凝結(jié)成冰。

夜深人靜時,天畫潛入碎玉軒,抱起天琴冰冷的身體,又拿起那把玉琴。她的眼神平靜得可怕,仿佛淬了冰,連指尖都帶著寒氣。

“妹妹,你等我。”她輕聲說,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我會讓所有傷害你的人,都去陪你。”

新帝登基百日的慶功宴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東方城坐在龍椅上,接受百官的恭賀,皇后依偎在他身邊,笑靨如花,頭上的鳳釵閃著耀眼的光,那鳳釵的樣式,和天琴那支玉琴上的忘憂草,有幾分微妙的相似。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環(huán)佩叮當(dāng),清脆悅耳,卻帶著股說不出的寒意,讓喧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了幾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女子緩緩走進(jìn)來,身著烈焰般的紅裙,裙擺上用金線繡著繁復(fù)的花紋,走動時如烈火翻騰。她容貌絕色,眉間一點朱砂,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勾魂攝魄的媚意,竟比殿中所有舞姬都要奪目——連燭火都似被她比了下去,顯得黯淡無光。

她走到殿中,盈盈一拜,聲音清越如鶯啼,卻又帶著一絲慵懶的魅惑:“民女丹露,愿為陛下獻(xiàn)舞一曲,祝陛下福壽安康,永享盛世。”

東方城的目光瞬間被她吸引,只覺得這女子美得驚心動魄,讓他移不開眼,連皇后在他身邊說了句什么,都沒聽清。他揮了揮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準(zhǔn)。”

她起身,廣袖一拂,殿中的燭火忽然變成幽藍(lán)色,明明滅滅,映得眾人臉上都帶著詭異的青影。她的舞姿極美,時而如弱柳扶風(fēng);時而如驚鴻照影,旋轉(zhuǎn)間紅裙翻飛,似有無數(shù)花瓣飄落;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說不盡的魅惑,勾得人心神蕩漾。東方城看得癡了,端著酒杯的手微微晃動,酒液灑在龍袍上都未曾察覺,他只覺得這女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他沒注意到,殿中的賓客們漸漸變了臉色,也沒發(fā)現(xiàn)四周的景象正在悄然扭曲——金磚鋪就的地面滲出黑血,腥臭的氣息彌漫開來;雕梁畫棟化作枯骨,上面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發(fā);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蓋過了殿中的酒香和脂粉氣。

丹露的舞姿越來越快,紅裙翻飛如血浪。她的指尖在空中劃過,留下一道道金色的軌跡,那些軌跡落地生根,化作一張張痛苦掙扎的人臉——正是那些曾欺辱過天琴的宮女太監(jiān),此刻正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被無形的手撕扯著,血肉模糊。

“陛下,看得還盡興嗎?”畫皮停下舞步,臉上的笑容妖冶而冰冷,像盛開在地獄里的花。她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指尖在眉心輕輕一撕,那張絕美的人皮便被緩緩揭了下來,露出底下天畫原本的容貌——清麗依舊,卻帶著蝕骨的恨意,“你看,這張皮,你喜歡嗎?”

東方城這才驚醒,驚恐地看著四周——原本富麗堂皇的宮殿已變成煉獄,賓客們被鎖鏈捆在燒紅的鐵柱上,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皇后正被一群厲鬼撕扯著頭發(fā),華美的鳳冠摔在地上,碎成了幾塊,她那張嬌美的臉,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露出底下枯槁的皮膚。

“是你!”她認(rèn)出了天畫,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你是天琴的姐姐!你想干什么?”

“為我妹妹報仇。”天畫舉起那把玉琴,琴身在幽藍(lán)的火光下泛著冷光,琴尾的忘憂草仿佛在無聲地哭泣,“你用她的愛奪了天下,又用她的死換了安穩(wěn)。如今,該你還債了。”

她說著,將自己的手腕劃破,鮮血滴在琴上,化作金色的墨。她以精氣為墨,以身體為筆,指尖在空中飛速作畫。隨著她的動作,更多的厲鬼從畫中涌出,他們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面目全非,卻都朝著東方城的方向嘶吼——那是被他害死的兄弟,被他屠戮的敵軍,被他棄之不顧的忠良。整個皇宮,都被拖入了無邊地獄。

“天琴,你看,”天畫望著虛空,眼神溫柔了一瞬,仿佛看到了那個抱著琴、笑得一臉純真的妹妹,“所有傷害你的人,都在這里了。他們會陪著你,再也不會讓你孤單了。”

東方城被厲鬼拖到天畫面前,他掙扎著,哭喊著求饒:“我錯了,我不該負(fù)她,求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一切,財富,地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天畫笑了,笑容凄厲而悲涼,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瞬間化作滾燙的巖漿:“晚了。你不是最愛皮相嗎?那就永遠(yuǎn)活在這張皮里,承受永世的痛苦吧。”她指尖一揮,一道金光射進(jìn)東方城的眉心。

東方城的臉開始扭曲,原本俊朗的五官漸漸融化,變成一張丑陋的鬼臉,眼耳口鼻都擠在一起,卻又無法擺脫,只能永遠(yuǎn)頂著這張怪物般的臉,被厲鬼拖入深淵,永世不得超生,日夜承受被皮相反噬的痛苦。

天畫站在煉獄中央,紅裙獵獵,像一面染血的旗幟。她看著手中的玉琴,輕輕撫摸著琴弦,仿佛還能聽到妹妹溫柔的琴聲,聽到她在仙山說:“姐姐,等我接你下山看煙花。”

“妹妹,我們回家了。”

她抱著玉琴,轉(zhuǎn)身走進(jìn)虛空。身后的煉獄漸漸閉合,只留下一座空寂的皇城。

有人說,每逢月圓之夜,皇城廢墟里會傳出悠揚的琴聲,卻又夾雜著凄厲的哭喊;又有人說,他們看到一個穿紅衣的女子,抱著一把玉琴,在廢墟里徘徊。

千年后,昆侖墟的瓊樓依舊,只是窗邊再也沒有那個畫皮的女子,只有一把玉琴,靜靜地躺在案上,琴尾的忘憂草,在月光下閃著微光,仿佛還在等待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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