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洛一五一十地將二十年前的事情講給了楊浩然。如果不是姐姐橫插一杠，她原本也是要這樣做的。

當聽到楊柳依和一條黃狗流浪，被人喊做瘋子，楊浩然的面部表情象揉碎了的紙。

他狠命地用大手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她最后還說了什么？”

這是楊浩然最為關心的，顯然昨天蘇雨蒙并沒有說完整。

蘇菲洛遲疑了一下，她知道楊浩然緊盯著自己的反應。但她沒有什么好害怕的，自己光明正大。

“楊柳依姐姐當時確實說了一句話，只是因為彌留之際，沒有發出聲音來。”

楊浩然從衣服內兜里摸索出那塊和田玉，攥在手心里又貼到了臉頰上。

這時，蘇菲洛才真正看清這個男人的面孔。

除去歲月的滄桑和磨難，他的五官還蠻周正的，甚至有一點點英武帥氣。

也是，楊柳依當年就非常好看。即使灰頭土臉也難掩她的美麗。這家人到底經歷了什么？蘇菲洛很想知道。但她明白：楊浩然不想說，自己就不能問。

“那個該死的。。。”楊浩然說到后面，把話生生地吞進了肚子里。他有一只線條剛毅的下巴，胡子才刮過露了一點點青茬。眼睛里象有火在燃燒。

蘇菲洛知道這樣直盯盯瞅著一個出離憤怒的男人，很不禮貌。她把目光移開，輕聲道：“我要走了，只請了一小節課的假。”

蘇菲洛起身向店門口走去，沒想到和一個匆匆趕來的女人撞了個滿懷。她本能地說了聲對不起，抬頭看時不由地皺起眉頭來：“大姑？怎么是你？”

趙蕓冷笑著抻脖子向里面張望：“允許你總來小資，就不允許我享受享受晚年生活？”

蘇菲洛的一舉一動被這個女人監視得死死的，她實在想不明白趙蕓到底為什么這樣做？簡直是變態~

趙蕓伸出三個手指頭來，在蘇菲洛面前晃著陰陽怪氣道：“你挺行啊~光最近一段時間，就和三個男人周旋。你的日子過得太滋潤了~”

看在趙亮的面子上，蘇菲洛忍了。趙蕓多少受了趙亮意外離世的刺激，行為詭異而無法理解。

蘇菲洛沒有說話，擺脫趙蕓向前走。此時楊浩然也跟了出來，和趙蕓近距離打了個照面。

二人不約而同地愣住神，也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涼氣，在記憶的空間里拼命搜索對方的信息。然而兩人一時都沒有想到出來。

這時服務員見那個難纏的老太太又上門了，硬著頭皮過來招呼客人。趙蕓望著楊浩然的背影，搖了搖手喃喃道：“我不進來了。”

說著，和楊浩然腳前腳后出了門。

楊浩然在刺眼的陽光下站了片刻，閉上雙眼拼命回憶。趙蕓也在旁邊若有所思。正冥思苦想時一只麻雀從她頭頂飛過，一攤鳥屎精準地墜落在她的帽子上。她只覺得頭上一沉，便“哎呀”一聲慌忙扯下帽子來：“這該死的鳥！我新買的帽子啊~”

這個聲音提醒了前面的楊浩然，他的肩膀突然一動回過頭來。“趙。。。蕓？”

對方眼睛拼命眨動，顯然默認了對方的猜測。她的嘴唇艱難地啟動：“你是。。。楊。。楊。。。”說著話，趙蕓的腿開始瑟瑟發抖，面色如紙般蒼白。理智讓她快點跑，但身體卻僵在那里動彈不得。

因為對方的面孔太可怕了，眼珠都是紅色的。他碩大的身影從高處投射下來，要把趙蕓吞掉。

她咽了幾下口水，眼睛四處張望。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法治社會，量這小子不敢胡來。

楊浩然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出租車、出租車~”趙蕓伸手攔車，聲音象被勒住脖子的鴨子一般尖刻而窒息。

一輛綠色出租車很快開過來。楊浩然向司機微微一笑：“哥們，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不坐了。”說著，拉住趙蕓的胳膊：“我們再等一會兒。”

司機翻了個白眼開走了。

趙蕓發出恐懼的聲音：“你別亂來啊！我要打110！你可是有案底的人，還想再進去么？”

楊浩然淡淡一笑：“阿姨，我只是在大街上和故人重逢敘舊，警察叔叔會管嗎？”說著眉頭壓低狠狠道：“或者，我會跟警察講講你當年的所作所為？”

趙蕓象被點穴般沒敢張揚，嘴上卻不示弱：“我什么違法犯罪的事情都沒做！倒是你！二十年的牢沒有坐夠嗎？”她拼命忍住抖動的身體。

楊浩然目光如狼，趙蕓到底閉上了嘴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那兩個老家伙現在在哪里？當年我被抓后對我妹妹做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這么多年了？我哪里知道？”

“哼，你當年象狗一樣跟在他們屁股后面。說你不知道他們的下落，誰能信？今天你的嘴巴必須撬開，我有的是辦法。”

楊浩然的手指咯吱做響，趙蕓驚得頭皮發麻。楊浩然只消稍微用力，她的胳膊就會折斷。她甚至可以想象出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我說我說！”趙蕓掙扎著，從喉嚨里擠出無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