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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日.我 我 我

“所以說……這位是你們唯一能聯系到談小姐的家屬?”

“還不是,只能說相關人員,請您給他科普一下相關事宜吧,我估計會有這些流程……”

陳透不太明白這些彎彎繞繞的針管是什么,他只看得到談語嫣:談語嫣躺在毛玻璃的后面,戴著呼吸機,床單并非傳統醫院的白色桌布,而是紅色的一團,反正什么從毛玻璃那邊看都是模糊不清的。“需要我做什么嗎?”

護士小姐的頭發用黑色的布包了起來,而不是陳透見過一般的護士把頭發包在帽子里。“請跟我來。”

通往談語嫣精神世界的通道在另一間毛玻璃房里,分配給他的房間相對還有那么點像醫院。“請還上這件衣服,換好后敲敲玻璃。衣服放這里哦。”她做出一個比的姿勢,果然床旁邊有個衣架子。陳透照做了,以他換衣服的最快速度。“這么快嗎?好厲害!接下來請躺在這里……”

護士小姐一邊把他請到床上,一邊工作一邊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上面的你都可以忽略不計,不過記得最后喊一句我的名字哦。”“您的名字?”

“我叫芙洛倫斯,芙洛倫斯.摩根。記得,一定要喊哦。”

芙洛倫斯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一陣突如其來的疲倦將陳透帶入夢境,還是那座山,但云不再是云,而是濃重如墨的霧氣。他想撥云見霧,突然一盞小小的手提燈出現在他身邊。

“這是什么?”

“我的化身,請把我拎起來,讓我們血脈相連,我會指引你。”

果然,在他拎起燈后,周遭的一切變得明亮了,附現在山道旁的事物是類似螢火蟲般,點點的星火。“用手摸那些涼涼的東西,然后思想下待會要說什么。”

在手碰到的瞬間,陳透聽見了別的什么。

“水老師。”凌云最終還是換了種說法,叫玄清師太對他而言很怪,而直呼其名則會被杜鳴鴛,還是說身邊任何一個長輩都會數落他不禮貌。人為什么要講禮貌?凌云不能理解。“水老師,您現在好點了嗎?”

水緣英大概也有許多話要說,她的手指還是一成不變地在電腦鍵盤上做敲擊音樂。“您是因為久居山中所以已經失去了正常的溝通能力嗎?還是說您心里有沒發變通的東西?”

“我要趕稿,如果她不肯答應就算了。”“那您不會覺得逼著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在父母和老師之間選擇,太強人所難了嗎?”

水緣英關閉電腦,這不是凌云情商能點出來的問題。“把你背后的人叫來。”

“學姐?我們走吧?”

“不用了。”芙洛倫斯的光芒無法照耀黑霧中的女孩,隱約中能看見她躺在石桌上,而不是坐著。“我為什么非得要在父母跟老師中間選擇?我只是想讀自己想讀的專業,明明人生只有一次,我卻要為他人而活,我的夢想就這么簡單,很難嗎?”

“藝術專業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沒有電腦,水緣英還有手機。她像孩子一樣為了給父母證明,給他們看藝術專業考試的相關新聞。“我可以提供金錢。”她到底有多久沒跟人說話了,凌云怎么都覺得這句話很變扭。“但是我沒有相關的權勢。”“勢力是吧,我覺得藝術業也沒坑臟到這個程度吧。所以呢?不去試試怎么知道?”

“學姐你有試著跟家里人講這件事嗎?”“如果有用就好了……”所以談語嫣躺平了,躺在石桌上,不用去想什么,與其面對昏暗的現實,不如做個美夢充實人生。“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很舒服嗎?就算做植物人我也覺得沒關系……”她翻了個身,陳透卻覺得地動山搖,連長在手里的燈都開始要漸漸脫落。

“你是在害怕吧。”凌云感受到一股從所未有的壓迫感,好像有東西要爬到水緣英的身上,四面八方,順應著她的號召而來。“你是不是在害怕社交?你已經習慣了對屏幕的生活吧?”他掏出手機:“要不然我也跟您用這個對話,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沒法跟他們溝通了……每天回家就像坐牢一樣,我好像已經分不清我們到底是親人還是工具了……可就這樣,我想如果我去了大學,說不準一切都能好起來。可是我現在連大學都去不了……我好討厭,我好討厭現在的自己……談語嫣這個人真的存在嗎……”

陳透和芙洛倫斯靜靜聽談語嫣說那些夢囈,小燈盈盈亮著,想滲入溫暖的光作為支撐她的力量。“你有辦法嗎?你也沒有辦法吧?人生除了修道跟政壇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學姐……”

“你當時是怎么跟水緣英說的?”

談語嫣沒有回頭,陳透只能去相信她在聽:“會不會當時學姐你說的太激進了?我看那個人好像很久都沒跟真正的人對話了?”“不跟真正的人,還能跟假人嗎……”“不是的,學姐你作為這個……交際達人,就算是裝出來的。應該能明白吧,面對面和隔著層屏幕還是有區別的。用手機溝通久了,是會喪失現實中交流的能力吧?”

“學姐你當時是怎么說的?我們復盤一下?”

“這樣不就好多了嗎……但你不可能一直這樣吧,跟徒弟面對面還用手機聊天。你得學會跟現實中的人講話。”接著屏幕對面的女人又發了幾個可愛的羊駝表情包,跟凌云平時在社交軟件上一樣應付。“不要應付我呀,真是的……”

為什么他會在這里教一個預估比自己大千把歲的人社交?

“學姐……不是我說你,你真的太直接了。”“我?”“對呀,明明你在學校還挺好的。”即便是偽裝的,不過這樣,陳透還是喜歡,不如說談語嫣變成什么樣他都喜歡,他都會想盡辦法來幫她。“不如我們訓練一下吧?”

“燈怎么說話了?”

“這位是……”“我是人呀?你不奇怪為什么燈會跟手連在一起嗎?”說完芙洛倫斯笑了笑:“現在的我沒法變回人哦,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復盤一下,我們來想想一會醒來怎么跟老師說,好嗎?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東方的東西。不過說話的技巧我還是知道的。聽旁邊這位小兄弟的描述您還是很擅長溝通的嘛,怎么就掉鏈子了呢?不過人在關鍵時刻就是很容易手忙腳亂呢?你說你老師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心情呢?”

“老師會因為這種事方寸大亂嗎?”

“老師也是人呀,再怎么被神明詛咒,有著稀奇古怪的能力,人就是人哦。”陳透完全不能聽懂點點星光的比喻,卻覺得她的話有用。“如果覺得起來沒有用的話,我再用超能力讓您入睡吧?可以嗎?恩赫里婭很大,想睡多久都沒問題哦。”

陳透聽見石桌微微轉動的吱吱聲,他知道起效果了。

“記住我的話了嗎?待會就這么說,你也得學會體諒下別人吧,難為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

“你怎么突然這么會說話。”

這不是疑問句,水緣英只是不善言辭,不是傻子。但是杜鳴鴛有約在先:“呃……我收斂了。”

水緣英暫且接受了這個說辭,推開蛇夫座的房間石門。

“來說點什么吧?不然的話冷場可不是好事哦?”是的,雙方都準備好了說辭,卻無法開口。陳透不知道這時該不該拍拍學姐的肩膀,他確實這幾天在非常規情況下了解了談語嫣的故事,可他們貌似還沒熟到這個程度。但神奇的事,芙洛倫斯聽到他的心聲,還是讀懂他的表情,輕輕地拍了下談語嫣的背。

“跟老師說話要把背直起來。”

隨著柔和的拍背,原本蜷縮的談語嫣瞬間直立起來。“你不是有什么想跟老師說嗎?如果不說出來的話,雙方都不知道,聲帶就是為此存在的,來,說出來吧。”

“我……”

她下了很大決心,不如說她早就下定決心。

“我想讀音樂,就算師傅不支持我,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考入不中意的大學也沒關系,一時間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沒關系……我,我還是……”

談語嫣越說越激動,面對水緣英與其冷漠,平淡,不如以往如此的目光。“我還是想吹笛子,沒辦法,我,我愛上笛子了……我可以明天就去死,但我不能沒有笛子……我……”

“其實你也不知道你想說什么對不對?”

“師傅。”

“沒關系。”水緣英正了正嗓子:“為師妥協了,如果這是你的愿望,那就去做吧。”

“什么?”

“你想去做你就去做吧,為師之前擔心你不夠有決心,但現在想,這完全是多余的……不過為師得跟你約法三章。”水緣英的嗓子同樣在顫抖,跨越數十年的張口令她難以啟齒。“如果到時候沒拿到本科證書,為師便會利用這洋機制恢復你的記憶,你看如何?”

談語嫣點了點頭,她像是真決定厲害這個家了。“真是太好了呢。”芙洛倫斯拍拍手:“真是的,本來可以好好說的事情呀……”

芙洛倫斯興高采烈地去準備裝置,從今天開始,談語嫣便不是談市長的女兒了。水緣英不知從哪拉了張椅子:“有件事情……雖然你很快便會忘了,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什么?”

“你知道當年你家里人是怎么找到我的嗎?”

“怎么找到的?”

“當年有人謠傳要在太荒山磕頭,從山腳到山頂,玄清真人才會現身,你母親抱著你從山腳到山頂,一步步流著血。最后我于心不忍……”

“我都不是那戶人家的孩子了,可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玄清真人回憶了下自己三千年的人生,緩緩開口:

“我想,有什么東西讓你們的感情異化了吧。”

其實不是挺簡單的,凌云想,鬧了這么大半天。不過他該去看聞川澤了。芙洛倫斯為他指明了聞川澤的房間,似乎有什么人在跟他對話。

凌云還不知道怎么跟聞川澤開口,他知道他能坐在病床上有百分百是自己的過錯。漂亮的羅剎修女在跟他調笑著:“聞真是無趣啊。”

“葉琳娜……”原來他們都是不善言辭的笨蛋。“我覺得你還是還俗吧,我暫時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總要試一試嘛,誒?這是什么?”

漂亮的虎斑蝶從不知道哪里飛了進來,然后慢慢落在聞川澤的唇上,像是一個吻,然后輕輕消失了。“真是的!哪來的蛾子呀!我這就去————”

“好久不見。”

男人摸了摸嘴唇,像是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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