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唯一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群，衫竟然將她帶回了一年前，那個時候的薛子佩估計還在上初中。

“我先定位他媽媽的位置，等會兒你直接過去，對了，可能要點時間鏈接上這個過去，你去玩會兒吧。”

趙唯一：“等等！”她叫住了衫，“將我的外貌變一下吧，我不想以這個樣子在這里。”

“你照照鏡子。”

趙唯一懵了一下，趕緊到處找能照出她樣貌的東西，最終她在一家寵物店停了下來，看著玻璃上的人影發出一聲“好樣的！”

衫將她變成了一個瘦巴巴的穿著白背心的小老頭。

趙唯一對著玻璃摸摸自己，很新奇，真的就是個小老頭的樣子，趙唯一都老想咳痰，最終是一位圓臉店員小姐姐神色復雜的看著她，趙唯一才訕訕的背著手走了。

這里似乎是一年前的大百樂，人流依舊不少，趙唯一按照記憶中的地圖，想去大百樂購物廣場旁邊的親子樂園坐下。

她來到這里的時候，似乎看見了兩個男生坐在綠色塑料秋千上，趙唯一覺得他們的背影很令人熟悉，她背著手走近了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倆人似乎是水維和奚洋。

他們都穿著白色的校服短T，兩人似乎在說著什么，趙唯一鬼使神差的走近了，有點偷聽的意思。

奚洋：“水維，對不起……”

水維的臉上有一大片淤青，呈手掌的形狀，導致他的臉兩邊顏色不一致。

水維搖搖頭，神情似乎有點恍惚：“別覺得抱歉，奚洋。”

兩個男孩別別扭扭的，水維嘟嘟囔囔的說：“……你為什么總是不跟我說你被他們欺負了？”

趙唯一聽到這，驚覺這應該是奚洋初中的事情，水維有次告訴她了。

“……”奚洋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頭，秋千緩慢的搖動著。

水維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知道么？我這次回家有事，是因為我媽死了。”

奚洋驚訝地抬頭看向水維，“阿姨……”

水維點點頭：“嗯，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也見到了素未謀面的姥姥，她把媽媽的所有東西都燒了，走的時候一點兒也不留念。”

“其實我都知道同學們背地里說我什么，說我是小三的兒子、婊子養的，我從來都不會屈服他們，我的媽媽我最知道，他們憑什么張著一張嘴到處不明真相的造謠呢？”

水維眨眨眼睛，“就因為我是小三的孩子，所有人找我交朋友都不是真心的，都在耍我玩，所以，奚洋，當你第一次向我伸出手的時候，我的反應才那么冷淡。”

“不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是一個最好的朋友，你不像他們對我抱有偏見，我很感激遇到你這個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對我敞開心扉，把我當做一個可以值得傾訴的對象，我想告訴你，以后再發生這種事情，你能勇敢一點對我說，我們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你這邊。”

奚洋轉移視線，不再搖動秋千。

“……水維，對不起，我害怕你知道這些只會擔心，我不想讓你擔心，我覺得忍一忍就過去了，誰知道他們越來越過分……”

“我從上初一的時候就開始在各個親戚家借住，爸媽總是很忙，我也很少見到爸爸，我只知道媽媽是警察，媽媽說爸爸是開大貨車的，他們都照顧不了我，讓我一直輪流暫住在親戚家。”

“……所以我不喜歡說這些不重要的事情，反正總會讓關心你的人睡不著覺……”

“他們欺負我，覺得我說話很娘們，小心翼翼的，第一次被欺負的時候我也向我舅舅說了，可是他問我為什么要那么娘們，讓我變得有男子氣概一點。”

“……那次，我就再也不說了。”

“水維，很抱歉，以后再發生這種事情，我一定會跟你說的……謝謝你。”

奚洋吸吸鼻子，“害得你被打……”

水維不以為然，“這不是你的錯，那個男人也不是我爸，以后也不是，我媽說我爸掉河里淹死了。”

“反正我是一個孤兒，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我幫你反擊回去，我不怕這些。”

趙唯一嗓子癢極了，她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咳咳”的像個老頭似的。

兩個孩子聽到聲響，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背心的瘦老頭就在他們身后，咳得臉龐漲紅，兩個男生趕緊從秋千上跳下來，沖向趙唯一。

“爺爺，您沒事吧？”

“我們扶您坐下吧。”

兩個男生扶著心情復雜的趙唯一，她裝著老頭的樣子，和藹慈愛的點頭微笑：“謝謝孩子們，你們人真好。”

趙唯一的屁股挨著秋千座椅，她終于不咳嗽了，她慈愛的看著兩個男生，他們的面孔更加青澀了，水維的頭發還沒有長長，寸頭加上清冷的臉龐，氣質更加生人勿近。

“爺爺，您來這里干什么呀？”

估計是誤以為來個迷路的癡呆老爺爺，趙唯一連忙擺手，說：“不是，我逛街累了來這里坐會兒。”

奚洋和水維看著趙唯一兩手空空，還穿著背心和人字拖，半信半疑的點頭“哦”了聲。

看著一年前的奚洋和水維，趙唯一的內心騰升出一股怪異的感覺。

她裝作看風景的樣子，發現沙坑中間的紫色大象滑滑梯沒有了，隨口說了一句，因為秋千被剛來的另一個小孩占領了，趙唯一要讓他倆坐會兒，又說這里怎么少了一個綠色的火車頭。

綠色火車頭有座位。

奚洋和水維看著這個“神志不清”的老爺爺，眼神越來越怪。

“我去找人借個電話。”水維對奚洋悄悄地說，“你看好老爺爺。”

奚洋鄭重的點點頭，水維轉身向后面的沙坑走去，對著其中一個小孩說：“小朋友，借一下電話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