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唯一看到一輛警車停在了離她比較遠的路邊停下,突然想到了許濤,不知道他一年前在不在這里。
媽的,在,當然在。
看著穿著警服的許濤和另一個警察向她走來,本來就肩負“消除”人類使命的趙唯一突然緊張了一下。
“爺爺,馬上就有人幫您回家了。”
趙唯一猛地一驚:“孩子你說啥?”
奚洋眨眨眼:“爺爺,您先坐著。”
趙唯一看了一眼緩緩向自己走來的警察,這可不能讓他們逮到啊,她直接站了起來,撒丫子跑了。
這一跑,留下了懵逼的眾人。
趙唯一知道按照警察職業敏感性,肯定不抓到她誓不罷休,她只有一邊躲躲藏藏,一邊乞求衫快一點。
她雖然是個老頭,身體也是個老頭,但是跑起來還是不累的。
于是所有人都目睹了大百樂購物廣場上一個花甲老頭奔跑的奇景。
趙唯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跑得離購物廣場遠遠的,她才慢慢停下來,真的要感覺心臟病要犯了。
“你剛剛在干什么?我感覺到你的能量波動很強。”衫終于出聲了,趙唯一一邊走一邊喘著粗氣:“沒事,你已經定位到了嗎?”
“嗯,我直接將你傳送到她周圍,你找個隱蔽點兒的地方。”
趙唯一連忙鉆進了女廁所,下一秒就被人打得抱頭鼠竄,轉頭沖進了男廁所。
衫:“……”
趙唯一閉著眼睛穿過小便池,直接進了一個隔間,衫就將她傳送了。她落地的時候感覺有一股失重感,搖搖晃晃地站在地上,穩了穩身形。
她發現,衫將她傳送到了一個房間門口,是居民房506室。
“我怎么進去?”
衫的聲音下一秒響起:“你先去一下天臺,等會兒再下來就能遇到薛子佩的媽媽。”
“為什么不直接傳送到天臺。”
“節省能量。”
趙唯一只得轉頭走進電梯,按了最高的十八樓,天臺需要自己走上去,她乘著電梯來到頂樓,走了一段樓梯,看著天臺的門也沒有鎖上,趙唯一隨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站在石臺上的一個身影,趙唯一一眼就認出了是薛子佩。
下午的夏風悶熱,吹拂得他的衣服鼓起包,然后隨著風流晃動,少年瘦削的背影就像是一片干枯的黑色柳葉。
她的心突然一跳,連忙屏住呼吸。
這就是薛子佩的過去,他曾經想過自殺?
她的心跳聲砰砰的,攥攥拳頭,趙唯一悄悄走近薛子佩,在他扭頭的一瞬間,她迅速的撲上去,將一臉迷茫的薛子佩從石臺上拖了下來,期間趙唯一的胳膊擦碰了一下,瞬間火辣辣的疼。
“你剛才是想干什么?”趙唯一抱著薛子佩,身體有些發抖。
薛子佩推開身上的老頭,他面無表情的拍拍褲子上的灰,一聲不吭地越過趙唯一要走。
“等一下!”老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憤怒,薛子佩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他竟然真的停下了。
“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老頭的粗糙的手蓋上薛子佩的頭,“心情不好就跳樓嗎?太草率了!”
老頭拍拍薛子佩的肩膀,薛子佩垂眸:“嗯。”
得到這樣回答的趙唯一抿抿唇,她對著薛子佩的臉看了好一會兒,不明情緒的說:“好好活著嘛,走,爺爺帶你去消費。”
結果是薛子佩付的錢。
身無分文的趙唯一感嘆著,在這炎熱的天氣,她挑選了兩根奶油雪糕,在下午的斜陽余暉中,帶著薛子佩蹲在了馬路邊上,看著過往的人群。
一年前的薛子佩跟一年后的薛子佩看起來關系不大,兩人就這樣蹲著沉默的吃著冰淇淋,趙唯一內心五味雜陳,薛子佩的舉動讓她不禁沉思,她的到來是必定的嗎?
趙唯一覺得有點太安靜了。
“一……二……三……”她邊吸著冰淇淋邊數車子,心里想著衫說的薛子佩的媽媽會出現,那現在在哪兒呢?
衫也知道薛子佩要跳樓,還讓她坐電梯上天臺。
薛子佩似乎也被趙唯一帶動了,趙唯一提了一嘴“我教你怎么數好玩”,薛子佩真的點點頭了。
跟薛子佩數了一會兒路過的車輛后,趙唯一又跟他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比如上高中后他會遇見最值得交往的朋友等等,衫的聲音才出現:“可以了,你和他分別吧,然后跟著他走,差不多她媽媽就跑出來了。”
跑出來?薛子佩的媽媽是有病,但是據薛子佩說,她好像不怎么出門。
孤注一擲的趙唯一照做了,臨走的時候拉著薛子佩買了一大袋奶糖,交給薛子佩,說這是給他的禮物。
“一天一顆奶糖,吃完了再跳樓吧。”趙唯一是這樣說的,薛子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爺爺,你真摳。”然后轉身就走了。
趙唯一:“……”
看著薛子佩走遠,趙唯一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跟著薛子佩還沒幾分鐘,趙唯一就看見了一個女人似乎有點呆的走過來,薛子佩發現了她,急忙跑近,拉著女人要走。
趙唯一本來想再次跟上去的,卻不料在一個拐角處,她撞上了一個女孩,趙唯一趕緊扶起女生,卻被那個女生下意識地甩開手,動作極大得往后一仰。
趙唯一定睛一看,發現這個女生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鹿,一雙杏眼撲閃撲閃著,流著破碎的光芒,躲避著趙唯一的視線。
趙唯一沉默著從地上撿起尹悠掉落的便利袋,她現在是一個老頭,尹悠排斥一切男性的接觸,只不過趙唯一沒想到,尹悠以前的心理障礙竟然這么嚴重,這一年,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么?
趙唯一心疼了疼,她也確實有一段時間沒有在線下見過她了,她張張口,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說了一句:“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