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苡和許秀娟馬不停蹄地趕來了醫院。

這時的許林娟已經進了急救室，門外幽靜的走廊里，周璟池一個人默默坐在長椅上，失神地望著那道門。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剛剛從上去救護車到現在，周璟池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沒了靈魂。他滿腦子都是躺在移動病床上的許林娟。

那一刻，像是又回到了周臨峰去世的那一晚。

周遭都是一樣冰冷的白，沒有一絲溫暖。

周璟池已經失去父親了，他不想再失去許林娟。這件事已經讓一個破碎的家變得雪上加霜。

“阿池！”

許秀娟小跑到周璟池的身邊，“怎么樣？醫生怎么說！”

周璟池無助地搖了搖頭，雙手合十撐著額頭，眼角微微滲出了淚。

他只希望，許林娟可以平安無事。

看到周璟池這副模樣，陳苡的心如同刀割。她默默守在周璟池的身邊，希望可以給他帶來一絲安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急診室的門才被推開，醫生在大聲地喊著：“許林娟的家屬是哪位......”

周璟池瞬間站了起來，和許秀娟一同跑到醫生的面前，異口同聲問道：“我們是，她怎么樣了？”

醫生先是讓兩人的心安穩了下來，“你們先別急，她只是勞累過度加上日夜酗酒造成的突然暈厥。”

“但是......”

醫生的一個“但是”又讓大家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許秀娟：“但是什么？”

醫生：“我們這邊的建議是去個胃鏡和X光的檢查，不排除胃出血的情況。”

“好好，”許秀娟連忙點頭，“我們都做。”

許秀娟下去給許林娟辦了住院手續和胃鏡檢查，陳苡則陪著周璟池送許林娟去了普通病房。

許林娟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吊瓶上的針水滴答滴答發出聲響。

周璟池幫許林娟掖好被子，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病床前。

因為害怕，

害怕他一離開，又會發生什么意外。

這個時候已經快十點，陳苡慢慢走出了病房，輕手輕腳的，生怕破壞了這安靜的氛圍。

想起周璟池從放學到現在滴水未進，陳苡心疼至極。

“一一？”

“你準備回家嗎？”

許秀娟辦好手續交完住院費上了樓，碰到剛走出病房門的陳苡。

陳苡搖頭否認：“我打算下去買點吃的給表哥，他今晚還沒吃飯。”

“噢對對，”許秀娟點頭贊同，欣慰女兒的懂事和善解人意，“那你早點買完上來，然后吃完和表哥一起回家，今晚我在這守夜。”

“明天你們還要上課呢。”

“知道了嗎？”

陳苡乖巧回答：“嗯，知道了。”

——

醫院夜晚的邊上已經沒有多少小攤販在營業，陳苡走了一條馬路，才勉強找到一間粥檔。

沒有辦法，總好過什么都沒有，陳苡走了進去。

“晚上好，想吃點什么？”

老板娘在收拾著檔口，見這個點有人進了來，有些詫異，停下手中的活走上來招呼客人。

陳苡抬頭看了眼標在上面的菜單，按照記憶中周璟池的口味點了一份皮蛋瘦肉粥，聞到香味又想起自己好像也沒吃晚飯，肚子正叫囂著，便又點多了一份。

老板娘接單后就進了廚房，陳苡一個人坐在粥檔，外面半掩著門，寒風微微吹過，帶著些寒意。

陳苡不禁縮了縮脖子。

“唰唰——”

門口的風呼呼作響，另一邊門也被人推開，寒冷一時間充斥在著小小的空間里，讓陳苡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些溫暖盡數消散。

陳苡轉頭，看向門口。

——

夜晚。

祁北剛剛結束今晚的飯局，酒精和香煙帶來的快樂讓他的大腦有些麻痹，微微發疼。

每到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祁北總會想很多。會想這樣的生活到底是不是自己真的喜歡的，也會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錯了，讓陳苡不高興了。

想著可以醒醒酒，祁北便想著走路回家。

外面的店鋪已經沒什么是開門的了，因喝了酒的緣故，祁北愈發口渴，再加上又有了餓意。

好不容易看見了一家仍在開店的粥檔，

就走了進去。

——

“老板，還有白粥嗎？”

祁北的聲音傳來，那一瞬間陳苡覺得不太真實。

祁北也發現了陳苡，先是驚訝了一下，腦子里又想起前幾天她對自己說的話，收起了想說話的念頭，淡漠地擦身而過，似乎兩人從不認識。

老板娘聽到聲音，連忙出來招呼：“有有，剛好還有一份的量，要在這兒吃還是打包？”

“打包。”祁北言簡意賅。

“好嘞，小伙子你等等哈，我這就幫你打包。”

老板娘說完轉身就進了廚房，小小的空間里又只剩下陳苡個祁北兩個人，整個氛圍都充斥著一種尷尬和陌生，沒有人開口打破。

陳苡為了假裝鎮定，一直低頭玩手機，不敢抬起頭，生怕和祁北一個不小心對視上。

但祁北卻是眼睛的余光全是在偷偷在意著陳苡。

心里不禁疑問且擔心為什么那么晚了她還獨自一個人在外面，

明明這里離桐織巷有好一段距離。

兩個人各自玩著各自的手機，沒有任何交流。

只是陳苡有點心不在焉，她求求老板娘可以快點出來。不然這尷尬的氛圍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幸得不用多久，老板娘就從廚房里拿著打包好的祁北的那份白粥走了出來，“小伙子，你的好了。”

“嗯。”

祁北微微點頭，起身。

恰巧這時，陳苡的手機響了，她第一反應就是起身跑出門外接了起來。

祁北和她錯身而過。

有些嘲諷般，祁北“嘖”一聲笑了下。

原來，自己和她真的不能再回到以前那種舒服的朋友關系了。

都怪自己。

——

幾分鐘后，陳苡再次回到粥檔，老板娘已經幫她打包好，放在桌面。

“老板，這里多少錢啊？”

老板娘擦了擦手，笑著說：“不用，剛剛那個小伙子已經一起結賬了。”

陳苡暗下眸子，轉頭看向外面，祁北早已離開。

手上的粥在這一刻也好似有了無比重的分量。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