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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玉瑩(新人新書求收藏 追讀呀)

傍晚,九泉城西摩飛路上,三輛黑白相間的英格列進口轎車停在兩人多高的鐵柵門后面。車后地勢開揚,一幢三層大樓拔地而起,白磚灰瓦。樓頂三面玄色旗幟下,“九泉警察廳華通分局”的灰金色牌匾赫然高掛,顯出一派肅穆威嚴。

三樓走廊中央的一間屋子里,煙火繚繞,氣壓低沉。

幾張顯然很有年代的黑色案桌落滿灰塵,斑駁陳舊,擺成了‘出’字形。桌后坐著幾個男人,正在吞云吐霧。劣質煙草燃燒的黑煙,把他們的臉都遮得模模糊糊。

坐在最后面,靠墻的男人大概三十歲,身形頎長,濃煙大眼,長相英偉,但一邊耳朵只剩了半個,立刻破壞他周正的氣質,顯得有些兇戾味道。

他肩上排著三顆星,垂下來三根黃穗,是警長銜。

“一個星期了,連續接到報案,受害的都是華通街面上有些名氣的人物。上頭給了壓力,所以才把大家都找回來商議一下。那個誰,李大光,你念念最新的案卷!”

“是,警長。”應聲站起唯一沒有吸煙的年輕人,十八九歲的模樣,面容與李繼開竟有幾份相似。

他拿起桌上早已翻得混亂錯疊的板夾,大聲念到:

“六月三十日上午,華通碼頭北金雁巷洪飛及其家中七人,共八名男性,被發現死在自家正堂,死因是下體被人踢爆,流血痛疼致死。”

念到這里,李大光表情糾結,連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下意識打了個冷戰,涼氣從股間升起,爬上脊背。

“繼續!”‘半只耳’大手一揮。

“是!七月一日凌晨,華通碼頭劉家弄堂王善喜及其兩個兒子,被更夫發現吊死在弄堂前八米高的牌門樓上,腳下遺留一本賬冊,經核查是王善喜的筆跡。”

“七月二日夜,林氏米業老板林如東的貼身保鏢陳世龍,被人發現躺在江寧路和福定路路口,渾身上下多處粉碎性骨折,四肢被絞斷。據隨勘大夫說,就算醒得過來,下半輩子也是個廢人。”

‘半只耳’緩緩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清爽的晚風吹拂進來,掃開塵霾,使得諸人精神為之一清。

“局長下了命令,說是市政府不少官員過問此案,要求十天內查辦!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說一說,有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線索?”

“宇哥。”一個胖子用手帕狠狠抹了抹油乎乎的臉,氣喘吁吁得對著‘半只耳’說道;“這幾個受害人,好像都是青幫的弟兄?”

‘半只耳’雷霍宇贊賞地拍掌道:“羅方的話總結了一部分,其他人還有沒有補充?”

屋子里,幾個老油條面面相覷。

這幾天剛好是青幫每個月發會錢的日子,作為警察,他們當然也能撈到一份厚重的紅包。

一拿到鈔票,他們幾個就跑到九泉城最大的紅仙桃舞廳泡著,三四天都沒出來過。還是今天聽到雷霍宇的電話才急急忙忙趕回警局,匆忙之間案卷都沒翻開,能有什么補充?

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最年輕的李大光顫顫巍巍得舉手,說道:

“警長,我有一點小小的看法。”

雷霍宇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緩緩坐下,松了松腰間的皮帶,身子后仰,雙腳在桌上翹得老高:

“大膽的說。”

李大光‘蹭’的站起身來,都不顧把身后的凳子碰倒了。一邊快步走到房門旁的一面黑板上寫寫畫畫,一邊說著:

“除了羅警官剛剛說到,這幾個人都是幫會分子以外,我還發現他們的一個共同點:

金雁巷的洪飛,實際上是華通碼頭上最大的咸肉莊莊主。”

剛說到這里,其他人就面面相覷,都露出一種“你懂得”的表情,胖子羅方調笑道:“喲,大光你年紀不大,知道的還不少啊。咸肉莊都曉得,有沒有相好的,要不要哥哥們幫你介紹幾個大屁股?”

李大光一聽漲紅了臉,辯解道:“我是查看案卷才知道的,咸肉莊就是妓院,我才不去呢!”

“咳咳”,雷霍宇輕咳兩聲,打斷了笑聲。他沖著李大光點點頭,示意繼續說。

“而據我走訪了解,洪飛手底下有三十多個妓女,靠著她們賣肉,簡直是日進斗金。但此人風評極差,別的莊主對妓女賣身所獲只抽七成,剩下的歸她們自己所有。

而這個洪飛抽水要到九成,還豢養了六七個打手,靠暴力控制、毆打、囚禁手下的妓女。據說已經打死了好幾個不聽話的姑娘,就算在咸肉莊圈子里,也是名聲惡臭。”

雷霍宇又點起一支煙:“繼續。”

李大光受了鼓勵,愈發賣力起來:

“劉家弄堂的王善喜,這個老虔婆更加可恨,是那一片有名的人牙子,專門拐賣婦女、幼童,做些采生折割的勾當。我好幾次都報告局里,查抄她們家,無奈這人不知哪里來的靈通消息,居然都能先我一步,令我次次無功而返!”

一個坐在角落的中年人,帶著眼鏡,聽到這話,神情微妙起來,看向李大光的目光也逐漸變得危險。

李大光完全沒有察覺,面帶厭惡得在黑板上寫下“陳世龍”三個大字,說道:

“而陳世龍,表面上是林氏米業老板林如東的保鏢。但九泉城里誰不知道,林如東是九泉城西最大的地下賭場老板,米業公司不過是他的幌子而已。

這個陳世龍,更是林如東手下第一號打手,五六年前就犯下血案,為林如東在碼頭上砍死、砍傷共二十多人,深受林如東信任,后來花了大價錢才把他從監獄里撈出來。

出獄后,地位大增,平日里就負責為林如東放貸催債,不知道逼死碼頭上多少人家。”

李大光愈發得激動,雙手舞動,用筆將“陳世龍”和上面“王善喜”、“洪飛”兩個名字,還有更上面的“秦飛”、“余元”幾個名字聯系起來,大聲說道:

“這一系列案件的受害者,可以說都是九泉城里有名的敗類,百姓苦其久矣,簡直是民怨沸騰。所以我認為,‘白無常’選擇對他們下手,是出于一種路見不平,見義勇為!”

滿屋忽然寂靜,從警長雷霍宇到警員羅方等人,都默不作聲,讓兀自亢奮的李大光漸漸降下聲音,小心翼翼問道:“警長,您覺得我說的。。。。。。”

“你覺得他是在見義勇為?”雷霍宇將手里燃盡的煙頭一彈,打在黑板上‘白無常’三個大字上,濺出點點火星。“有什么理由?”

李大光道:“警長你看,從‘白無常’出道做下的第一件“余元案”后,這人幾乎是以一天一起的頻率作案。

根據以往經驗,如果是隨機犯罪,兇手要么是亢奮之下胡亂出手,毫無規律;要么會花費大量時間去甄別受害者,幾乎不能保持著如此規律的作案周期,這是其一。

其二,從如此高頻的作案手法來看,他一定有準確的信息來源和目的性。在我事后走訪案發現場時,發現受害者都是周圍居民唯恐避之不及的對象,身上血債累累,個個該死,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逃脫了律法的制裁!”

他的臉色明顯有些不齒。

“所以你就得出推論,這個兇手是個英雄,或者是個想做英雄的人?

你覺得,只有他,眾人皆醉我獨醒?只有他,不能忍受這個混濁世道?只有他,愿意為底層老百姓出頭,打擊那些強橫兇蠻、壓迫生民的混賬?”

雷霍宇站起身來,神情嚴肅,眼睛直勾勾盯著李大光。他走到黑板前,遲疑了一會兒,伸手拉開掛著“重案督查”牌子的房門,走進深深的走廊之中,沉肅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你還年輕,根本不懂得什么是英雄。這個世道,不是這樣靠拳腳,打翻一兩個罪犯就能清澈太平的。正義?你知道正義是什么?”

............

“正義?顯哥,你說,‘白無常’是不是真的替我們老百姓主持正義的青天啊?”

同一時間,李家藥鋪里,楊顯正站在柜臺里面研磨著藥材,一旁扎著麻花辮的漂亮姑娘問道。

“玉瑩,女孩子家家的,少跟那些老阿婆咬舌頭。這個‘白無常’很危險,下手很重,在他手里輕則殘廢重則傷亡,不是好人”。

楊顯抬起頭,對著叫玉瑩的女孩正色道。

這是,巷尾蘭大娘家的孫子,七八歲的明仔急匆匆跑來,看了看楊顯和玉瑩,也不說話,就往后堂鉆了進去。

玉瑩像沒看到似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著,無限溫柔只盯著楊顯:“可是顯哥,你知道我爹那人的,就連他都說‘白無常’是大英雄,是老天爺派來解救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大好人,折在他手里的,都是街面上惡貫滿盈的狗賊呢!”

楊顯聽著,眼前登時浮現出隔壁賣炊餅的干瘦老頭張富,在玉瑩面前大夸特夸‘白無常’的場景,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玉瑩見狀,趕忙跑上前,握住他的手,關切的問道:“顯哥,你著涼了?”

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楊顯心頭一暖,明白面前這個姑娘對他的愛慕,不由得十分感動。

自從上個月住進李繼開家里幫工,楊顯開朗的性格和英俊的長相,很是得到了街坊鄰里的認可。無論男女老少,都十分喜歡這個充滿陽光、出手闊綽的大男孩。

其中就包括在巷口賣炊餅的張家女兒,張玉瑩。

玉瑩從小沒了母親,是瘸腿的老爹一人辛苦拉扯長大,所以養成了潑辣直爽的性格,敢愛敢恨。

剛一接觸楊顯,她就深深楊顯身上青春溫和、尊重女性的性格吸引,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李繼開和他爹張富倒也不反對,反而樂見其成,有意無意間暗中撮合兩人。

“女追男,隔層紗”,再加上前世,楊顯光棍二十幾年,自然架不住這般熱烈的情感攻勢,幾次心里軟化,就要松口答應下來。

但每當夜里練功,感受著身體里真實不虛的力量后,楊顯更加深知,自己絕非良配,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過客,如水上浮萍,總有一天要離開。

如果接受了玉瑩的感情,未來能留給她的,不是愛與溫暖,而是長久的遺憾與悔恨。

更何況玉瑩這種十八九歲的女孩,正是沖動的時候,渾身上下充滿了不撞南墻不回頭的精神與毅力。

如果不能立即揮慧劍斬情絲,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玉瑩陷入無意義的幻想當中。

一年之后,他楊顯是拍拍屁股瀟灑走了,但玉瑩,就只能孤苦終身。

想到這些,楊顯心里一橫,掙開玉瑩的手,眼光鎮定,說道:“玉瑩,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不合適。像我這樣的人,是沒辦法陪你白頭到老的。”

盡管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拒絕,但玉瑩明顯感覺到,這次楊顯語氣中的決絕。她呼吸一滯,臉色血色盡褪,但還是努力眨了眨眼,收住了要滾出眼眶的淚水,低聲說道:“可是楊顯,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接著,還不等楊顯反應過來,就捂著臉跑出鋪子,消失在夜色當中。

楊顯一急,從柜臺后面蹦出來,正要追趕上去,李繼開的聲音突然從后堂傳來:

“楊顯,快,拿上藥箱,和我一起去巷尾的蘭大娘家,她哮喘病又犯了!”隨著聲音,他抱著剛剛沖進去的明仔從后堂出來,就往巷尾跑去。

楊顯一驚,連忙從柜臺最里面取出藥箱。

走到門口,他看著玉瑩離開的方向,那里點點燈火,正是她家。又聽見李繼開在另一頭疾呼,一跺腳,就背起藥箱向蘭大娘家趕去。

此時月光悠悠,照射在疾步的楊顯臉上,不知怎的,一絲隱隱的不安,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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