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男爵的宅邸前,冰藍(lán)色的晶石馬車停留在門口,雪白的獨(dú)角獸不耐煩地打著鼻息。
精巧的府邸讓屋內(nèi)嘈雜驚呼聲意外地明顯。
車廂內(nèi)侯爵背靠著柔軟的絲絨墊子,純粹的白發(fā)被一絲不茍地綁成馬尾,看上去是個英俊的中年人可丁點(diǎn)兒和八十多歲行將就木的老人搭不上邊。
“你說他們還要準(zhǔn)備一下?”
平平的男音沒有任何壓迫感甚至可以說是平易近人。
“是是的大人?!?
管家彎著腰鼻尖恨不得貼到地上。
這不僅僅是權(quán)威帶來的壓迫,連街邊光屁股的孩童都知道安帕斯侯爵是個高階詠唱者。
不說前一點(diǎn),光憑后一點(diǎn)就足夠讓人畏懼。
如果說中階詠唱者還在人類范疇內(nèi),高階詠唱者和人類基本上是兩個物種。
你見過哪個七八十歲的年紀(jì)不在棺材里躺著,活著也茍延殘喘。
即便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們大多也活不過六十。
哪里像這位竟然還保持著年輕的外貌。
那沒現(xiàn)在一加一帶來的效果非常明顯,這位侯爵對于王都的中小貴族威懾性卓越。
“什么時候好了再來告訴我。”
短暫的停頓侯爵揮手讓管家退下,又合上雙眼陷入冥想。
“……是的大人?!?
管家顯而易見地松口氣,踉蹌腳步離開。
“我很可怕嗎?”
平靜的男音帶上明顯的郁悶。
“第一百三十五個?!?
另一個聲音明顯帶著幸災(zāi)樂禍。
“難道我還不夠平易近人嗎?他們非得信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侯爵喋喋不休的抱怨。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名聲,黑侯爵送葬者在讓我想想……”
顯然這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閉嘴吧!我還不是為了……平民就算了,那些貴族我以什么理由把孩子帶走?”
侯爵憤怒地抗議,說到什么又下意識低下聲音。
“然后讓他們隔三差五暴斃?你就不能想好點(diǎn)的辦法?”
友人簡直要對他的騷操作窒息,這能怪別人多想嗎?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那你來?。 ?
侯爵憤怒出離。
“……”
換他也不能做的更好,不得不說這個辦法雖然簡單粗暴卻意外地管用,一個位高權(quán)重有點(diǎn)無足輕重小癖好的大貴族,完全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一切為了破曉。”
再長久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破曉啊……”
侯爵完全低落下去,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到。
————
現(xiàn)在男爵家遇到了空前的挑戰(zhàn)。
換上莊重三件套禮服的男爵將自己的肚子繃的緊緊的,這是去年定制的,今年還沒有定做,足足小了一號。
由一位健壯的仆人攙扶著顫巍巍走下樓梯。
珀修斯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上從頭到尾沒有挪動半步,看來待會兒是少不了仆人的幫助。
奧利弗現(xiàn)在癱坐在椅子上生無可戀,腦內(nèi)瘋狂翻找關(guān)于安帕斯侯爵的一切相關(guān)記錄。
有用的沒翻出倒是找到很多可怕傳聞和鐵一樣事實(shí)例證,更加絕望有沒有。
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才開始的人生就此斷送。
現(xiàn)在他連傳言只是傳言都安慰不了自己。
穿越必有金手指穿越就送系統(tǒng)顯然對于他來說完全不適用,他現(xiàn)在快領(lǐng)飯盒了為什么外掛還沒有出現(xiàn)?
秒數(shù)著上刑還有比這更難熬的嗎?
不管如何想,最終三人在仆人的幫助下站在大門前笑容僵硬面色灰白地迎接安帕斯侯爵。
男爵站在最前面,長子珀休斯緊跟其后,如果有可能男爵都恨不得呆在珀休斯身后。
而作為事件當(dāng)事人的奧利弗得益于次子的身份心安理得地藏在兩人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
雙眼盯著地面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厚道是真的不厚道,他沒那個膽子。
不知是否是受到記憶影響,他感染上恐懼的情緒不可自拔。
即使有心為自己的選擇負(fù)點(diǎn)責(zé)任也無力行事。
讓他對這侯爵說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有什么都沖我來。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怕不是嫌命長,全家整整齊齊白送?
哪個下位貴族敢這么和上位貴族正面杠,好日子不過非要背個不敬罪名,被奪去爵位。
淪為平民是輕,同時失去的大量便利天然的資源傾斜庇護(hù)才是致命的。
受過社會毒打的奧利弗通過記憶也能明白的道理。
房子土地經(jīng)商只要有這么個身份在,完全一路綠燈。
這是自由民奮斗幾輩子都得不到的身份。
因此為了防止些意外,沉默減小存在感就成為茍命的法寶。
把戰(zhàn)場讓給有更有能力的人,不要拖后腿就是現(xiàn)階段的他唯一目標(biāo)。
“大人歡迎您到來,您的到來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
男爵兩邊嘴角像被強(qiáng)行提起,泛黃的牙齒裸露在外。
“……你好。”
饒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安帕斯侯爵也在心里默念禮節(jié),才沒扭頭就走。
這是何等可怕扭曲的面部表情。
破曉在前!他真是承受太多。
“大人請到里面小坐,近日得到一套晶石酒具想請大人鑒賞?!?
不等侯爵再開口,珀休斯接著說道。
相比起男爵他的笑容標(biāo)準(zhǔn)許多,典型不太到家的假笑。
“好?!?
相比起男爵,眼前的年輕人顯然讓他稍松口氣。
畢竟堵門口說話顯然不太雅觀。
何況有些事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說。
“大人這是茗霧花酒。”
男爵拿出珍藏已久的茗霧花酒,顧不得肉疼這千金一杯的珍釀。
只求大人能放過他們家,誰能想到呢原本拒絕侯爵聯(lián)姻也算不上大事。
王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頂多賠點(diǎn)重禮也就過去。
這段時間接到聯(lián)姻意向的也不止他們一家二十有十幾家。
怎么侯爵就偏偏親自上了他們家。
好家伙茗霧酒這不是他這男爵爹要留下當(dāng)傳家寶的嗎?
茗霧花這玩意兒長在人煙稀少的懸崖峭壁,采摘困難作為三級魔植還有魔獸守著,六級的中階武者才拿得下。
泡制用的基礎(chǔ)酒更是有生命之水稱呼的可燃烈酒。
需要藥劑師用特殊工具才能制作,制作時間長產(chǎn)量低下。
奧利弗看著手中琥珀色的清澈液體,就那么淺淺一口的量。
很少有人能扛過三杯不倒。
撲面而來的消毒酒精味兒混合著難以言述的花香讓他蚌住了。
難道便宜父親是要灌醉侯爵好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