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穴好像末日的午后，他不記得這是第幾天沒有見到陽光，黑暗錯亂了對時間的感知。

人在越來越少，只有惶恐不安在大家中間擴散。

都在尋找出路，他也不例外，留在原地的人越來越少，他終于也下定決心走進其中一個注定不會回來的洞孔。

黑暗依舊在沉靜，他似乎走了很長的路又好像沒有。

未知名的獸類在巖石土地中徘徊，狩獵它巢穴中的獵物。

趙維安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像蜘蛛網上的獵物徒勞掙扎，絕望而又安靜。

他在融化就像火上加熱的肥皂或者凝固的豬油再或者冬天的椰子油在鐵鍋里逐漸化開。

那是他在怪物的胃液消融，漂浮在空中的靈體以神奇的視角看著自己的殘軀消化殆盡。

再也不想吃任何肉塊燉湯，實在太倒胃口，如果靈體還有胃的話。

真是特別的葬禮，按部就班上學工作平和地長到28歲，他曾以為將來的人生就是相親結婚重復上一輩人的生活。

卻在某天的睡夢中被帶到這個暗無天日的怪物巢穴，很多人都被卷進這里。

復雜多變的人群，難以溝通的各地語言，趙維安一度曾只能撿起以為不再會用的蹩腳英語勉強和人來兩句“hello！hi！”

當然這除了表達友善就什么都于事無補，或者他該慶幸的他用到母語的機會不多。

如果這里是地獄其實也說的過去，身為靈體正感到自己越來越輕松，很快就能離開這里。

不知道會去往哪里，總之不會比這更糟糕。

……

20XX年一月，手機新聞角落里出現條尋人新聞，無人問津很快埋沒在飛快更新的大數據海浪中。

和平的橄欖王國，首都翠綠寶石艾莫拉，格瑞斯男爵正對著賴在床上的次子喋喋不休，這幾乎是他對次子整年說話的量。

眾所周知，家里孩子多夾在中間的次子不是異常優秀或者不省心往往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原趙維安現奧利弗對這個設身份很適應，堪稱無縫銜接。

不可思議的體驗，像睡了一覺中間做了場噩夢醒來就從黑發褐眼的趙維安變成金發藍眼的奧利弗。

他趴在充滿陽光氣息的床鋪上，鼻尖眷戀的蹭著身下柔軟的織物。

耳邊是充滿煙火氣息的喋喋不休。

“奧利弗？奧利弗！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的禮儀呢？作為王室后裔你可真給辛雅德家族丟人……”

“我知道父親，我們是偉大的泰勒大帝次子的后裔，傳承到您這兒已有24代。

期間沒有與王室聯姻記錄，根據王國律法第25代也就是從我開始已經不屬于王室后裔。”

接下這段連他都會背的話，他的父親總是以那點稀薄的血脈為傲。

實際上除了有個久遠的牛叉祖宗，格瑞斯男爵家只是帝都毫不起眼最底層的貴族。

生活水準也就比那些中產階級好些，一棟前后帶花園的雙層小別墅，位于治安良好的中產階級聚集的區域最好的地段。

真要形容那就是五環自帶花園別墅。

奧利弗對于現在居住條件很滿意，然鵝次子的他顯然繼承不到這棟豪宅。

甚至還有一兩年就要被迫離開，他的大哥珀修斯已經和同為男爵家的愛麗絲小姐訂婚。

沒有意外的話婚期就明年最晚也就兩年內。

到時候已經16歲成年一年的他就沒有理由留在這里。

作為法律上不再是王室后裔的他也沒有辦法享有津貼。

“……”

沒想到兩世為人他還是需要為房子奮斗。

“你還知道！為什么要拒絕安帕斯閣下，他富裕體面，慷慨的安帕斯先生甚至還額外答應為你提供男爵爵位！”

老格瑞斯男爵氣鼓鼓的，讓他膨脹的的肚子看起來更加圓潤，可憐的扣子被折磨地咯吱作響。

“你知道嗎？那是一等男爵，你父親我才是二等男爵！”

“他是個可敬的先生，但他是個男子。”

奧利弗面無表情地補充。

“除了這個，還有哪點不好？”

老格瑞斯肉眼可見的心虛，這年頭多金的小姐不好找，就算是富裕的寡婦也多的是年輕小子盯著。

他又不愿意給他的孩子找那些低賤的商人家女兒，安帕斯子爵已經是他能找到最好的人選，說實在他也沒想到這樣的大人物能看上他家樣樣不出彩次子。

“他可以做我的祖父。”

都不知道這個好父親在想什么，雖然大家都意外地開放，找對象連性別都沒卡的那么死，當然通常僅限于長子之外的孩子。

就如老格瑞斯所說以安帕斯子爵的條件，多的是小姐愿意嫁，能看上他這樣的小子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鬼！他看就是鐵餅。

不提性別年齡問題，單就以安帕斯平均三年死位夫人現在沒有任何小姐愿意嫁，不得不找小子，饒是如此也沒有哪家小子能撐過五年。

這哪里是節操問題，根本就是催命符！

可真是他的好父親！

“這是問題嗎？你看看隔壁家的小子，多出息給自己找了個好對象！現在過得有多瀟灑！”

老格瑞斯語氣軟下來，耐心勸解。

“……”

您可真敢說，隔壁那小子找的也就頂多能當他媽。

“還是說你想要找卑賤的商人女兒？玷污格瑞斯家的血統！”

一想到這個可能，血都能沖頭頂，他看著沉默不語的次子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然不介意，怎么父親您終于想開了要替我介紹？”

還有這種好事？他都能笑醒，當然他也知道這完全是不可能的，這兒的人既開放又在某些地方封閉地令人發指。

貴族是不能和商人通婚的，否則全家都會淪為笑柄，甚至當事人會遭到名譽謀殺。

為了自己小命著想，還是老實單著比較靠譜。

當然也不是不能找中產階級平民的女兒，但這意味著主動放棄貴族身份。

不管是作為趙維安還是奧利弗他都那么在乎這個所謂貴族身份。

然而他還真不能放棄，單貴族在五環啊不是這片區域外圍買房能免除高達房價20%的印花稅就必須不能放棄。

更不用說在帝都外的相鄰城鎮買地還能免除高達50%農業稅。

貴族身份帶來的便利幾乎超出他的想象，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找個貴族結婚，或者主動單著。

你說找個和他同樣境地尷尬女孩或者小子？也不是不能，但你看你家里愿不愿意給你繳納高昂的婚姻稅。

反正以他所知長兄是繼承人完全無需擔心，而他的弟弟更無需擔心，繼母雖然待他平平，但對于不是她所出卻是從襁褓養大的幼弟很疼愛。

也就是他夾在中間不上不下，到目前為止手頭緊迫。

奧利弗有理由懷疑這是王國控制貴族數量的手段。

“哦！你這個死小子想要氣死我嗎？你要是膽敢帶回來，就不要說是我的兒子，我沒有自甘墮落的兒子！”

老格瑞斯被氣的一佛出世，肉眼可見太陽穴青筋暴起，眼珠突瞪讓原本就遭遇中年危機的他顏值暴跌。

天地良心老格瑞斯年輕的時候可是帝都有名的美男子，這點在幾個兒子身上得到很好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