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記憶，宛如一首五味雜陳的歌謠，每當(dāng)在心底輕輕哼唱，那酸澀的音符總會讓我眼眶泛紅，淚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晨曦初露，窗外的小鳥便似一群活潑的精靈，嘰嘰喳喳地歡叫個不停，它們那清脆的啼鳴聲，宛如一把靈動的鑰匙，輕輕開啟了我甜美的夢鄉(xiāng)之門，將貪睡的我從睡夢中溫柔地喚醒。我緩緩地抬起小手，那小手如粉嫩的花瓣般稚嫩，輕輕地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睡眼朦朧地開啟了新的一天。彼時的我，已開始努力學(xué)著自律，嘗試自己穿衣洗漱，盡管動作還略顯笨拙，像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熊。洗漱完畢，我那如饞貓般的小嘴迫不及待地叼起一片面包，同時端起一杯溫度恰到好處的牛奶，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然而，穿鞋子卻成了我的一大難題，那小小的鞋子仿佛故意與我作對，怎么擺弄都難以穿到腳上。我自小就是個膽大的孩子，當(dāng)別的小朋友都由家長護(hù)送著去往學(xué)校時，我卻獨自踏上上下學(xué)的路途。我邁著短而有力的小腿，一步一步匆匆地倒騰著，好似一只歡快的小袋鼠。由于居住在樓房，樓道里偶爾的磕磕絆絆在所難免，不過幸運的是，今天的行程格外順利，并未摔跤。就這樣，我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走到了學(xué)校。
我們學(xué)校別具一格，周三和周五都只上半天課，而那天恰好是周三，還有我最喜愛的體育和美術(shù)課，尤其是體育排在最后一節(jié)，這讓我的心情如春日里綻放的花朵般異常燦爛。那時的我，才上二年級，怎料日后體育和美術(shù)課程竟如退潮的海水般越來越少，逐漸被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以及自習(xí)課所取代。那天語文課上，老師教授賀知章的古詩《詠柳》，并要求我們背下來且默寫，還說漢字若不會寫可用拼音代替，默寫完成后到她那里背誦。我學(xué)習(xí)時總是格外認(rèn)真，只是寫字的速度猶如蝸牛爬行般緩慢。當(dāng)我終于寫完時，班級里已有一半的同學(xué)如歡快的小鳥般飛出去玩耍了。待我完成默寫與背誦后，也興高采烈地沖向操場，盡情地在外面瘋玩起來。
歡快的鈴聲響起，我們迅速在操場上站好整齊的隊伍，體育老師如同一位指揮若定的將軍，指揮著我們整理隊形，隨后帶領(lǐng)我們跑兩圈，為即將到來的體操比賽和拔河比賽做準(zhǔn)備。彼時，戶外的空氣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顯得有些沉悶。天空中布滿了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云，好似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沉甸甸地壓下來。凜冽的寒風(fēng)如同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在空中肆意飛舞，發(fā)出尖利的呼嘯聲，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它的威嚴(yán)。或許是因為早晨較為暖和，我穿著略顯單薄，僅僅在內(nèi)衣和內(nèi)褲之外套了毛衣、毛褲和校服外套。
或許正是這單薄的著裝，讓我在不經(jīng)意間著了涼，發(fā)起了高燒。高燒中的我，身體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如同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地朝著家的方向艱難走去?；氐郊抑?，只見酒蒙子在家，我起初以為他剛剛下班，實則他上午半天就已回到家中。他慵懶地癱坐在那里，并未收拾家務(wù)，更未準(zhǔn)備飯菜。他并非不會做飯，那道他親手炒制的鹽豆便是最好的證明，可他那自私又懶惰的性子，怎會主動為我和母親下廚呢？我告知他我高燒了，讓他測一下我的體溫，他卻敷衍地告訴我家里有藥，吃點藥就行。然而，我四處尋覓，卻絲毫不見藥的蹤影。他不過是在說謊，實則借機出去喝酒罷了。母親下班回來時，我已如一只疲憊的小豬仔般沉沉睡去。母親用她那溫暖而寬厚的大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額頭，瞬間察覺到我滾燙的體溫。她心急如焚，試圖喚醒我，可我在高燒的侵襲下，如陷入沉睡的小懶蟲，怎么也叫不醒。無奈之下，母親只好抱著我匆匆趕往診所，打了一針退燒針。那細(xì)細(xì)的針頭扎入肌膚的瞬間，一陣刺痛傳來，我也隨之緩緩蘇醒。
高燒退去，我漸漸恢復(fù)了清醒。我和母親回到家中，剛一踏入家門，我的雙眸便好奇地環(huán)顧四周，一股刺鼻的異味瞬間鉆進(jìn)鼻腔，那異味如同一股洶涌的潮水，嗆得我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小金豆般簌簌滾落。母親見我這般模樣，心疼不已，她溫柔地安慰我道：“寶貝，有事一定要和母親說，好男兒可不能輕易流淚哦。”然而，母親的安慰卻讓我心中的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般泛濫，淚水愈發(fā)洶涌：“還是母親對我好，這屋里到處都是酒氣，他去哪兒了？肯定又是出去酗酒了。”
母親為了找到酒蒙子，給他撥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那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可始終無人接聽。直至半夜，他才終于接起電話，電話那頭還時不時傳來女人的聲音。母親心中疑竇叢生，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第二天我放學(xué)時，酒蒙子回到家中，母親毅然拿走他的手機，想要查看通話聊天記錄。酒蒙子見狀，頓時惱羞成怒，他渾身散發(fā)著酒臭，如同一頭發(fā)狂的野獸，沖上去就要對母親動手，那場景竟與上次家暴如出一轍。彼時，姐姐和姐夫正在甜蜜的戀愛之中，母親孤立無援，無奈之下只好請姐姐回家?guī)兔?。姐姐用她那溫柔的話語，試圖與酒蒙子好好溝通，以解開心中的謎團(tuán)，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維持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庭。
事后我們才知曉，鳳姨與酒蒙子關(guān)系匪淺，兩人可謂臭味相投。那天晚上，酒蒙子與鳳姨相約酗酒，鳳姨在一旁陪著他喝酒，還不時地給予“安慰”。不過，事情并非如大家想象的那般不堪，當(dāng)晚，鳳姨與他有說有笑，談笑風(fēng)生，兩人酒量不相上下，一邊暢敘舊情，一邊推杯換盞。鳳姨言語間看似關(guān)切：“最近是不是工作特累？”“我姐是不是看著你，一分錢不給你？”“你姐夫不跟你上進(jìn)，我都不管他。”實則心懷鬼胎，妄圖分裂酒蒙子的家庭，只是當(dāng)時未能得逞罷了。在鳳姨一番花言巧語、搔首弄姿之后，酒蒙子雖未做出實質(zhì)性的越軌行為，卻也被其言語深深刺激，內(nèi)心的憤怒與暴躁如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觸即發(fā)，這便是所謂的“有賊心沒賊膽”與“定力理論”。在那番刺耳且難以啟齒的言語刺激下，酒蒙子的暴力行為愈發(fā)失控，如洶涌的洪水般爆發(fā)出來。
次日半夜，酒蒙子醉醺醺地回家，見無人開門，便在門外肆意叫罵。那叫罵聲如同一陣陣驚雷，在寂靜的夜里炸響，令我和母親膽戰(zhàn)心驚，愈發(fā)不敢開門。片刻之后，叫罵聲漸漸變小，漸行漸遠(yuǎn)，我們以為他已離去，不料他竟像個敏捷的賊一般從窗口飛躍進(jìn)來。我和母親正在客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酒蒙子卻依舊破口大罵：“tmd，潑婦，逼崽子，翅膀硬了，不給老子開門！”“你個潑婦，老子喝點酒你也管我！”“tmd，敲門都不給老子開！”“小崽子花多少錢都行，我喝點酒就不讓回家！”我鼓起勇氣對他喊道：“你喝酒還半夜回家！”他卻惡狠狠地回罵道：“小逼崽子，跟那個潑婦一個樣！
他喝得東倒西歪、爛醉如泥，仿若被酒精施了邪惡的咒語，理智盡失。那原本就混沌的雙眼此刻布滿血絲，眼神中透著令人膽寒的狂躁與蠻橫。每一步都踉蹌得好似踩在棉花堆上，卻又帶著一股蠻勁，將家中的物件碰得東倒西歪，嘴里還不時吐出些含混不清卻又充滿攻擊性的話語。其言行舉止全然脫離了常軌，徹底不可理喻。
他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在這熟悉的家中橫沖直撞，家庭的溫馨被他踐踏得粉碎，和諧的氛圍被他攪得烏煙瘴氣。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家庭關(guān)系，因他這副模樣愈發(fā)雪上加霜。我和母親瑟縮在角落，滿心的恐懼與無助，如同在狂風(fēng)暴雨中飄搖的孤舟，在這無盡的黑暗里，愈發(fā)深陷于痛苦與絕望的泥沼。那微弱的希望之光，似乎也被他這洶涌的酒瘋徹底淹沒，難覓蹤跡，徒留無盡的哀傷與無奈在這冰冷的空氣中彌漫、凝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