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做到的?”
古德轉過身,瞧著一臉震驚的柳輕紅,輕蔑地努努嘴,示意對方看自己腳下的碎石。
短暫的沉默后,柳輕紅就明白了一切。
這是一次搏命的賭博。
當古德撿起一塊碎石朝窗戶方向扔去,那么勢必會引起一部分長須朝著窗戶的位置飛去,只要有一根長須“意外”地打破一面窗戶。
高樓風就會在這一瞬間涌入這個房間,徹底擾亂這個房間的空氣流動。
對于那株會撲捉空氣流動的腥紅蘭來說,面對突然涌入這里的高樓風,肯定會催動起所有的長須涌向破碎的窗戶處。
之所以說是搏命,因為沒人能遇見窗戶能否被打碎,這是一個純粹的概率事件。
如果當時窗戶沒有被打碎,那么古德肯定就會立即被那些長須撕成碎片。
“大膽……或者說是勇敢,不過很蠢?!绷p紅干巴巴地贊美道。
“做會產生兩種結果,但是不做就只有一種結果?!惫诺禄卮稹?
隨后,他快步朝著腥紅蘭的尸體處走去,思考著等一下救下陸朝朝后,該怎么從柳輕紅身邊開溜。
雖然這種行徑令人不齒,但古德自認自己不是那種能救下所有人的英雄,光是救下陸朝朝就已經夠嗆。
“陸朝朝?”一直思考這該怎么逃離這里的古德,當他看見眼前腥紅蘭的尸體之時,不由愣住。
干癟的腥紅蘭花苞里,空無一物。
“什么陸朝朝?”走過來的柳輕紅一臉納悶。
古德指著干癟的花苞,失聲:“我同學,她之前就躺在這個花苞里!我本來就是為了救她才來這里的!”
“救人?”柳輕紅挑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進入錦榮酒店后,就沖入這個房間,然后不聽我勸告直接沖向這朵異化的植物?!?
古德雙手驟地握緊,右手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掌心慢慢滲出鮮血。
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必須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只有冷靜下來他才能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直覺告訴他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他必須得弄清楚這股不對勁是什么,否則絕對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甚至遠比死亡還要可怕。
“你還好吧?”柳輕紅蹲下來,用手撫摸古德發燙的額頭。
她眉眼溫柔地看著邊上身體有些僵硬的古德,眼中的柔光與透過窗的日光漸漸重疊在一起,即妖艷而又美麗。
像柳輕紅這樣漂亮姑娘,只要她愿意,空氣之中氣氛隨時都可以變得曖昧起來。
她的目光灼熱,嘴唇誘人,恍惚間,古德已經失神,眼睛變得迷離。
“有什么忙我可以幫你嗎?”柳輕紅含情脈脈地說道,眼神妖媚,她的手慢慢地爬上了古德的胸膛。
可就在下一秒,她眼中的妖媚變成了恐懼,那個在她眼中顫栗著身體,無能為力的大男孩眼中折射出惡鬼般的目光。
古德手中的刀已經抵住了柳輕紅的脖子,然后在她想要說些什么之前,直接一刀抹掉了脖子。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境!大腦是會說謊的,那句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古德想通了一切,有什么“東西”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把他的意識困在了幻境里面。
伴隨著眼前那個女孩如同風化一般消逝,古德的視野逐漸清晰起來,他努力地抬起自己沉重的眼皮。
這個時候,古德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至始至終地躺在地上,看周圍的景象來看,這是他剛剛跳樓而下,從破碎窗戶口突擊進來的地方。
現在,他根本動不了,因為那些惡心人的膿皰已經裹住了他身體的大半部分。
唯一能動的就是他的手指,而在他的手指處,恰巧躺著一把造型精美的刀短刀。
在不遠處,柳輕紅的遭遇也和他差不多。
“給我動起來?。 ?
古德發狠地扭動著手指,去嘗試觸碰那把刀。
仿佛真的聽見了古德命令一般,那把刀竟然自主地動了起來,然后輕松地削掉覆蓋在柳輕紅身上的膿泥。
“我們中了幻境,我們得離開這里,柳輕紅!”古德聲音嘶啞地說道。
“幻境?”女孩扭頭掃了一圈,很快就消化掉眼前發生的一切,她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
隨后,她未等古德那把刀破壞掉自己身上所有的膿快,直接一股發力,以一種粗暴的方式,將困住自己身體的膿快全部震碎。
“我去……”古德看得瞠目結舌。
已經起身的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后,忽然掏出槍瞄準了古德的腦袋。
“你想干什么?”古德起初是不解,隨后他發現女孩的目光依舊決絕,不由憤怒地罵出聲:“你媽的,這個時候你抽什么瘋?”
他現在全身都被這些惡心人膿塊包裹住,根本不可能躲掉這一槍。
“你什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女孩開口問。
“什么名字?”古德費解。
“柳輕紅,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迸⒗淅涞嘏c古德絕望的目光相對,手指果決地扣動了扳機,“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
現實。
柳輕紅緩緩地睜開了自己沉重的雙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全身幾乎被膿塊覆蓋住的古德。
他唯一可以活動的兩根手指正推動著一把刀的刀柄,正是這把刀的刀尖刺傷了自己,讓她從沉睡之中醒來。
“還活著,就動動。”古德沒好氣地說道。
剛從幻境之中醒來,自己就得拼了勁兒地弄醒這個會在背后打黑槍的隊友,的確讓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柳輕紅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然后開始嘗試動了起來……
古德欣喜,瞬間就被一種鉆石大神帶萌新起飛的安全感。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只要中路動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然而,古德的喜悅并未持續多久,因為柳輕紅只是象征性地蠕動了一下,就如同咸魚一般直接選擇躺平。
“你別天橋底下蓋小被?。 惫诺录绷?,他雖然對這姑娘觀感糟糕,但目前她是自己脫困的唯一選擇。
“做不到,我全身的發力點都被這些膿泥粘死,無法掙脫?!绷p紅一如既往的平靜,雖然這種時候的平靜有擺爛的嫌疑。
古德被這姑娘一臉的冷淡鎮住了,心嘆這貨大概就是躺在油鍋,也會一臉冷靜地給你講微積分解法的狠角色。
“那你有沒有正在想辦法?”古德換了一個說法。
“沒有……”柳輕紅頓了頓,然后在古德如喪考妣的表情中繼續說道:“因為我已經想到了。”
“你媽媽沒教你說話要說完?”
這句話,古德也只是敢在心底說說,畢竟這姑娘自己能夠脫困的唯一希望。
對于底線,古德可是有著靈活的理解。
“你要切斷和自己綁定物的聯系,讓我來用?!绷p紅一字一詞地緩慢說道,似乎是生怕古德聽不清楚。
“你要用這把刀?”古德疑惑片刻,但很快就明白柳輕紅說的綁定物是那把來路不明的刀。
而后,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道:“請自便?!?
“你確定?”柳輕紅輕聲開口問。
古德聽出了柳輕紅的意思。
對方大概是指自己竟然會舍得這樣一把一看就是非凡物品的刀,而且自己若是給她用,大概率是要不回來的。
“工具而已……”古德口吻輕松。
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補充道:“我要怎樣才能切斷和它的聯系?”
聽到對方的回答,本該低垂著眼簾的柳輕紅,終究是忍不住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個離自己不遠處的家伙。
“下命令切斷?!彼啙嵉卮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