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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顛倒

雖然已經在腦海里預演了很多遍,但當自己被那個女孩毫無預兆地一把推下之時,古德還是罵了一聲尼瑪的。

轉瞬,古德的罵娘聲便被突然響起的巨大轟隆聲響,猛地蓋住。

“火車?”

古德驚愕地看著一輛從半空飛躍而過的綠皮火車,甚至短暫地忘記了高空墜落的恐懼。

這實在是無法不引人注意,一輛老式,外表涂著熟悉綠漆K字開頭的列車不知什么時候,又是以什么樣的方式飛躍在半空之中,然后宛如彗星一般撞向這座小城最著名的地標建筑——“小倫敦大本鐘”。

這輛簡直堪稱是詭異的列車,以一種純粹的暴力方式硬生生撞掉了鐘樓的一角,

這座自建成后從未停止過的防倫敦大本鐘的鐘樓,伴隨著咔擦的聲響,時針和分針紛紛停止運行。

可僅僅在一刻后,本該停止的分針再一次動了起來,只不過是從六點的刻度以逆時針的方式轉向十二點,時針也開始慢慢往回撥動。

很快的,古德便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

逆時針旋轉的大本鐘,半空之中飛行的綠皮火車……為什么這一切的一切,自己為什么會有種似曾見過的感覺?

這種無比真實的既視感讓古德從心底慢慢升起一股幽幽的恐懼。

莊嚴而又宏偉的鐘聲突然從半毀壞的鐘樓傳來,也在這時,古德察覺到有什么長方形的東西正從他口袋里滑落出來。

“蘋果手機?我高三的時候用得起這個玩意兒?”

黑曜石漆面的智能手機呼吸燈閃爍,上面顯示已經接通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只有簡約的三字:領航員。

熟悉的女聲再一次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

從高空墜落的蘋果因為萬有引力終究會落地,那您呢?

……刺耳的風聲再一次清晰地在古德耳旁呼嘯,在他的視線中,一個女孩的身影迅速墜下。

她雙手托著一個木質的沙漏,然后輕聲說道:“申請授權。”

木質沙漏發出一陣翁鳴聲,而后柳輕紅吐出兩個簡單的音節——顛倒!

明明僅僅只是輕輕吐出兩個音節,卻放佛具有某種顛覆性的力量。

木質的古老沙漏中細細往下滴落的流沙在這一刻突然停滯,而后所有的流沙開始從下往上,違背重力開始往回流動。

本該迅速墜落的古德就在這一瞬間抖地滯空,正如同漂浮的氣球一般穩穩地停留在半空之中。

即使是古德這種物理只能考二三十分的廢物也知道,在這一刻他所熟悉的重力已經失效,一種完全超越他認知的力量強行改掉了這里的物理規則。

而那個神秘的女孩,臉上卻依舊面無表情,平靜得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當然。

隨后,她從裙底掏出一把槍管雕刻金色繁復花紋的燧石槍,在世界觀已經被重重粉碎的古德眼中,托槍瞄準了錦榮酒店外層的玻璃。

在這一刻,這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迸發出不屬于她這個年齡階段的肅殺與堅毅,拉栓上膛,開槍擊發,動作一氣呵成。

金色的流光擦過古德身體,一擊擊碎錦榮酒店的第七層的外層玻璃,然后貫穿玻璃后如同烏賊觸須般的肉質長須,噴涌而出的鮮血頓時染紅了整個窗口。

一股奇異的推力適時地施加在了古德身上,快速地推動著他朝著剛才破裂的窗戶口飛去。

整個過程行云如流水,從古德至高樓落下,然后成功進入失控現場,沒有超過一分鐘。

以至于落地之后的古德還有一種做夢般的不現實感。

正如那個女孩所承諾的那樣,她會把古德安全送進失控現場。

看樣子,在這場自殺行動之中,他唯一值得信賴的隊友的確有那么幾把刷子,非常得靠譜。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隊友開了友方傷害選項,她可是那種一旦發現自己有問題,就會毫不猶豫開黑槍的狠角色。

隨著熟悉的長廊再一次映入眼簾,古德心中最后一絲迷惘也徹底掃蕩不見。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了。

他只需要往前走上幾十米,就能抵達之前面試的會議大廳,可這幾十米也是他離死神的距離。

彌漫著的濃郁紅色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著四周的建筑,如同將人手拉長一般的觸手長須在長廊緩慢蠕動,密密麻麻地塞滿了長廊。

惡心的淡粉色肉膿粘在天花板上,下垂著粘稠的液體,當液體滴落在地板上之時,頓時發出呲呲的油炸聲響。

即使古德明白自己正經歷著某種超凡事件,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此時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一股嘔吐感砰地沖上來。

他趕緊扶墻站立,強忍著被滾筒洗衣機卷了幾十圈的肚子,最終還是沒有吐出來。

“你比我預料之中適應性更強。”不知什么時候,那個女孩已經出現在古德背后。

“你是指我沒有吐出來?”

“我是指你沒有昏過去……我都準備好了清醒劑。”女孩揚揚手中的藥瓶,“大部分人在異化物的失控現場都會因為精神承受不了而昏厥過去。”

古德還想再說些什么,卻驚駭地發現那個女孩已經雙手托槍瞄準了自己,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他的手已經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但顯然,無論怎么想,女孩都絕對不可能把槍對準古德這個唯一可能破局的人。

只聽見一聲砰的槍聲響起,古德就感覺到后背似乎被什么涼水一樣東西的潑中。

古德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努力地暗示自己潑在自己身后那玩意兒是一灘水。

“跑起來。”女孩突然出聲,喊醒古德。

古德猛然驚醒,趕緊使出翻墻逃出學校被老師發現的速度開始跑起來。

這場暴亂的源頭,那面神秘的鏡子顯然發現有人闖進了它的巢穴。

從會議室的大廳方向,一根又一根,接連不斷的石灰色肉質長須,如同急行軍的螞蟻朝著闖入者涌來。

和抱頭鼠竄的古德完全不同,那個女孩簡直如同閑庭散步,她雙手托槍,以一種隨心所欲的態度上膛擊發,槍聲之后便是肉塊炸裂的聲音。

那些散發著瘋狂氣息的無數根觸手從深黑的長廊盡頭涌出,勢必將闖入這里的兩人吞噬,可在強大的火力面前,沒有哪怕半根觸手沖到兩人面前。

除去些許紅艷的鮮血沾染在女孩光潔的大腿和干凈的衣裳上,便無其他。

“五秒。”女孩突然出聲。

抱著腦袋,躲在后面的古德一愣,轉瞬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從長廊盡頭涌出來來的觸須的間隔時間是五秒,五秒的時間是他唯一能夠沖進會議室的機會。

古德雖然讀書的確是個廢物,但他還沒有廢物到五秒跑不完不到五十米的長廊。

沒有任何遲疑,在等待一聲槍響后,古德立馬動身,跑向會議室……而后身形快速閃入會議室邊上的一個房間。

古德并沒有按照原計劃,沖進那個失控的房間,選擇控制失控的異化物,而是溜進了邊上的大廳。

會議室邊上的房間是一個大廳,在學生等待自己的面試開始前,所有人都會在這個大廳等著。

面對跳出計劃外的古德,女孩想都沒想,直接抬起金色的槍管瞄準那個家伙的腦袋,果決地扣下手中的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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