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谷點點頭說：“是的，他們都犧牲了?！?

方小魚掩面哭泣道：“八條命，就這么沒了？”

鐘谷低聲說：“我努力過了，他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怪物就在他們面前，但是他們看不見，就都被吃掉了。真的很遺憾，本來還有逃走機會的?！?

方小魚哭喊道：“夠了，你別說了。今天的事兒，全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早一點相信你說的，就不至于出這么大的紕漏。”

鐘谷默默低著頭，說道：“方小魚，你也別太自責。就算你相信我，雷左也不一定會信。他不會相信我這樣一個新人，還是編外的。”

方小魚駕著摩托艇回到岸邊，向雷左報告了水下的噩耗，雷左站在湖邊，呆呆地望著湖水，很久很久沒說上一句話來。

被鐘谷救上岸的那位勘查人員已經送去醫院，不過壞消息早就傳來了，那位勘查人員因為腿部受傷，導致失血過多，到了醫院就已經診斷為死亡。

雷左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電話，原來是保安局長的秘書打來的。

“雷左，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們已緊急進行了討論，這次打撈工作嚴重后果，主要責任在于你，所以上面決定暫停你的打撈指揮工作，由方小魚臨時接替，繼續完成證據打撈任務?！?

雷左悶聲不響，只是靜靜地聽著，最后說了一個字：“是?！?

雷左掛了電話，將上面的指令轉達給了方小魚，方小魚正色道：“恕我直言，我無法完成這項任務。”

雷左神色嚴肅地說：“這是局長的意思，也是命令，你必須完成這項任務。”

方小魚搖搖頭說：“要我完成可以，只不過我現在就要做出一項決定，將現場打撈工作往后延期，直到我找到合適的打撈方案為止。”

雷左說：“上面說的沒錯，這次工作責任在我，是我大意了，其實也有替代方案的，只是我心太急，誰不想讓這積壓了五年的案子盡快破掉呢？”

方小魚說：“真正的責任在我，我是特別行動組組長，我沒有考慮周全，沒有提前想到這湖可能會有神秘生物，需要我們特別行動組的人先行清理?！?

雷左至今都沒往神秘生物那方面去想過，始終不認為方小魚的話有多少合理性，他自顧自地說：“我的替代方案是，原本可以找水下機器人來完成打撈工作?！?

“水下機器人可以完成？”

“是的，只不過我們保安局自己沒有水下機器人，需要到外面租用，我嫌太慢?！?

“保安局窮成這樣了？連水下機器人都要租用？”

“也不是，因為我們沒有考慮到會出現這么嚴重的后果。按理說，我們的勘查人員有先進的潛水服，本來完全可以勝任水下的勘查任務，可沒想到會是這樣。水下機器人畢竟使用頻率不高，而且培養一名操作人員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就……”

“既然有替代方案，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我要求上面給我配備水下機器人，不然我就不接這個任務?！?

雷左說：“其實，現在你接與不接都是一樣的。你剛才也說了，你懷疑這水下有神秘生物，清理神秘生物本身就屬于你的工作范疇，無非就是多了一項取證工作。清理神秘生物是大頭，取證只是小頭，你說你還能推得掉嗎？”

鐘谷聽他倆吵了半天，都不能解決問題，就插嘴說：“方小魚，我有辦法的，只要你們認可我的取證工作有效性?！?

方小魚瞥了鐘谷一眼說：“我知道你的能力是很大，可我已經不愿意再看見我的人再有犧牲的情況發生?！?

晴兒在背包欄里說：“叔叔，方小魚是不是怕了？”

鐘谷對晴兒說：“別打岔，怕什么怕？你以為這天下只有你膽子最大？”

晴兒說：“叔叔，我們必須要完成任務呀，要不然我爸爸的遺骨還得留在水下?！?

鐘谷說：“你別吵，我這不是在爭取嗎？”

雷左見鐘谷幾次下水都安然無恙，心里早就有這打算了，他說：“小魚，勘查人員在水底拍攝的原始照片都已經同步上來了。鐘谷下去，無非就是完成一個打撈動作，我覺得取證的有效性沒問題，你看這個是不是可以試試？”

方小魚冷笑道：“試試？還要再試嗎？十二條人命瞬間化為了烏有，我方小魚哪里還敢再試？”

雷左見方小魚用十二條人命堵他的嘴，他再也不敢說話了，只是站在一邊生悶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臉。

鐘谷決然道：“這不是試，我保證完成任務。”

方小魚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就是不行?！?

鐘谷說：“我反正是編外的，不是你們的正式成員，你們的命令我可以不服從。這樣吧，我的事兒我自己決定，我以我自己的名義下去打撈尸骨，跟你方小魚沒有關系，這總可以吧？”

方小魚說：“鐘谷，你不要任性。你可知道，你前兩次下水，讓我有多擔心?！?

鐘谷說：“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關心的是水下的尸骨，因為馬樂紅他們一家是我的好朋友，我有責任和義務幫他們家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請你不要阻攔我?！?

說完，鐘谷拿了勘查人員專用的水下物證提取箱，自己一個人走到湖邊，再一次跳入了湖中。

鐘谷很快就沉到了湖底，找到夏志國的車子，從前擋玻璃破口處鉆進半個身子，將駕駛室中的那些骨頭都收進了箱子，特別將那根拐杖綁在自己腰上，然后浮出了水面。

因為那逃走的巨鱷怪沒有回來搗亂，整個水下作業只花費了十幾分鐘，就完美解決了證據收集工作，這讓方小魚感到有些意外。

到傍晚的時候，鐘谷又一次下水，將水底汽車掛上了一根很粗的纜繩。重案組的人用吊車將車子吊出水面，慢慢拖到了岸邊。這樣，整個取證工作算是有了結果。

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大家都很累，但鐘谷明顯可以感覺到，大家的心更累，因為一個下去失去了那么多的探員生命，沒人不感到痛心。

回程的路上，方小魚一聲不吭，鐘谷也就沒有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