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的風帶著水汽,拂過張欣兒緊抱畫稿的手臂。她低頭看著畫里并肩而立的哪吒與小龍女,混天綾上的龍鱗紋路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突然想起父親信里那句“生死相依”,眼眶又開始發燙。
“該回去了。”張凡的手掌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鐵盒的涼意透過皮膚滲進來,卻被他掌心的溫度熨帖得暖暖的。他彎腰將銹跡斑斑的盒子放回蘆葦叢,動作輕柔得像在掩埋一件稀世珍寶,“這里太曬了,你的臉都紅了。”
張欣兒抬頭時,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睛。陽光穿過他的發梢,在鼻尖投下淺淺的陰影,像極了他畫里那個帶著點倔強的哪吒。她下意識地摸了摸頸后,想起剛才他說那是小龍女的逆鱗,臉頰突然燒得更厲害,慌忙轉身往辦公樓走,龍形掛繩在身后劃出慌張的弧線。
葉霖落在兩人身后幾步遠,看著張凡快步追上去的背影,保溫杯里的桂花茶泛起細密的漣漪。他想起張默當年總念叨“要給女兒找個能擋風雨的人”,如今看著池邊那對交疊的影子,突然覺得這十年的等待,終究是值得的。
辦公室里的空調還在嗡嗡作響,張欣兒把畫稿小心翼翼地放進保險柜,轉身時發現張凡正對著電腦屏幕出神。屏幕上是他新畫的分鏡:哪吒將混天綾系在小龍女的手腕上,龍角的陰影里藏著朵小小的蓮花。
“在想什么?”她的指尖在他椅背上輕輕點了點,突然注意到他帆布包上的龍形護身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根紅繩——正是第 7章里她斷掉的那根發繩,被他編成了手繩。
張凡的指尖在分鏡上的龍角處停頓片刻,突然抓起她的手腕。他的指腹帶著常年握筆的薄繭,輕輕摩挲著她腕間的皮膚,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摸易碎的瓷器:“任天還沒抓到,我總覺得不放心。”
張欣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縫間的溫度像電流般竄遍全身。從抽屜深處翻出個小小的錦袋時,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顫,錦袋上繡著的龍紋已經有些褪色,是奶奶去年求來的護身符。
“這個給你。”她把錦袋往他掌心一塞,龍形掛繩隨著動作掃過他的手背,留下微涼的觸感,“我奶奶去普陀山求的,說能保平安。”錦袋里的檀香混著張凡身上的松木香,在空氣中釀成一種安心的氣息。
張凡捏著軟乎乎的錦袋,突然想起第 24章天臺上她送的龍形鑰匙扣,此刻正安靜地躺在自己的抽屜里。他解開脖子上的哪吒吊墜,蓮花形狀的銀飾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是入職那天母親給的,說“遇到想守護的人就送給她”。
“那這個給你。”他把吊墜系在她的龍形掛繩上,銀鏈穿過她指尖時,兩人的指腹不經意間相觸,像有團小小的火焰在皮膚表面炸開。“我媽說這是開過光的,”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就像……我一直在你身邊。”
張欣兒低頭看著胸前交纏的龍與蓮,突然想起第 11章那對契合的玉佩。原來有些羈絆從一開始就注定,就像此刻垂在衣襟前的吊墜,看似偶然的碰撞,實則早已命中注定。她突然踮起腳尖,把錦袋塞進他的襯衫口袋,指尖觸到他溫熱的胸膛時,聽見里面傳來如擂鼓般的心跳。
“要貼身戴著。”她的聲音細若蚊吟,轉身時差點撞到辦公桌,龍形掛繩上的哪吒吊墜輕輕晃蕩,撞在她的鎖骨上,留下癢癢的觸感。
張凡摸著胸口溫熱的錦袋,突然覺得帆布包都變得沉甸甸的。他看著張欣兒埋首畫稿的背影,發間的碎發隨著呼吸輕輕顫動,突然想起第 46章她在自己懷里發抖的樣子,心臟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原來守護一個人的感覺,是既甜蜜又酸澀的。
“張凡,你過來一下。”葉霖的聲音從辦公室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張凡抓起平板起身時,注意到張欣兒悄悄往他帆布包里塞了包薄荷糖,正是他每次熬夜時都愛吃的那種。
葉霖的辦公桌上攤著張監控截圖,任天的車停在公司對面的巷口,車窗里隱約能看到個熟悉的身影——王強正低頭匯報著什么,手里的文件袋在陽光下閃著白花花的光。“他們可能要動手了。”葉霖的指尖在截圖上的車牌號劃過,“警方已經布控,但你們最近最好別單獨行動。”
張凡的目光落在截圖角落,任天的手腕上戴著串佛珠,與第 41章倉庫里那個刀疤男的配飾一模一樣。“他們的目標是畫稿?”他的聲音里帶著抑制不住的寒意,指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的錦袋,“還是……欣兒?”
葉霖的茶杯在桌面頓了頓,桂花茶的香氣漫開來:“都有可能。任天當年沒拿到完整的設計稿,這些年一直沒放棄。”他突然從抽屜里拿出個對講機,“這是加密頻道,你們每人一個,保持開機。”
張凡接過對講機時,注意到機身側面貼著個小小的蓮花貼紙,和張欣兒畫稿里的圖案如出一轍。“葉組長,”他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您認識張默畫里的哪吒原型嗎?”
葉霖的目光突然變得柔軟,他從書架上抽出本舊相冊,翻開的頁面里,少年張凡舉著哪吒手辦,站在年輕的張默身邊笑得露出豁牙。“你小時候來天喜玩過,”他的指尖在照片上輕輕摩挲,“張默總說你眼睛里有團火,像極了他心里的哪吒。”
張凡的呼吸猛地一滯,童年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旋轉的風扇、堆滿畫稿的書桌、還有個總愛揉他頭發的叔叔,遞給他的哪吒糖人總是帶著淡淡的蓮香。原來他與天喜的緣分,早在十幾年前就已寫好序章。
回到工位時,張欣兒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她設計的小龍女護身符圖案總覺得差點意思,龍尾的弧度不夠靈動,像被什么東西束縛著。“你看這樣呢?”張凡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一劃,給龍尾加了道飄逸的弧線,末端藏著個小小的蓮花印記。
張欣兒的眼睛突然亮了:“對!就是這種感覺!”她的肩膀不經意間碰到他的胳膊,兩人同時低頭,看到胸前交纏的吊墜正在陽光下輕輕晃動,像兩條在云里游動的龍與蓮。
夕陽透過百葉窗,在鍵盤上投下狹長的光影。張欣兒把最終版護身符圖案發給印刷廠時,突然想起奶奶給護身符時說的話:“真心換真心,石頭也能開出花。”她偷偷看向張凡,發現他正對著自己畫的哪吒吊墜傻笑,帆布包上的紅繩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根系住兩顆心的紅線。
下班時,張凡堅持要送張欣兒回家。走到公司門口,任天的車依然停在巷口,車窗玻璃反射著刺眼的光。張欣兒下意識地抓緊他的手腕,對講機突然滋滋作響,葉霖的聲音帶著急促:“他們動了,小心!”
張凡把張欣兒往身后一拉,自己擋在前面的瞬間,胸口的錦袋突然發燙。他低頭看了眼懷里的人,她正仰著頭看他,眼里的光像極了畫稿里小龍女望著哪吒的樣子,又亮又堅定。
“別怕。”他的聲音在晚風中格外清晰,掌心的對講機傳來警方行動的指令,“有我在。”
巷口的車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欣兒握緊胸前的哪吒吊墜,突然覺得那些深埋的恐懼都消失了,因為此刻她握著的,是比任何護身符都要堅固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