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繼續我們的故事之前,我想先給大家講述我當時的生活境況。
當時的我,只是里亞海灣邊漁民住宅處一名普普通通的十六歲少女。我的父親是一名賣魚的商販,而我的母親則是面包店的女工。我早已習慣父母總是不在家中的每一天,也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事實上,在我的身邊,還有許許多多和我一樣家境的少男少女——我們的父母很忙,幾乎無暇顧及自己的子女,于是就放任我們自由發展了。
我很愛我的父母。盡管他們時常不在家中,但他們會在不工作的時候努力帶給我快樂和滿足。從童年時的小木馬,直到現在的各類讀本——他們在我的生命中從未缺席過。我尊重自己的父親限里哈和母親安娜,他們是對生活抱有激情和熱忱的人,這也是我一直熱愛的生活方式。
從表面上看,當時的我是一個有著黑直發,亮眼睛,唇色淺的小姑娘。但在我的內心中,我一直向往著這樣一個國度:那里的所有人平和而善良,有美麗的藍天和白云,也有安詳的土地和神秘的森林…這是當年我的童話書帶給我的幻想,而我還稚嫩的心靈中,也一直這樣憧憬著。
阿申公的出現就給我一種這樣奇妙的感覺。他的身世撲朔迷離,他的外在條件也讓我感到非同一般。他就像從我的夢境中走出來的人一樣,于是這讓我想去接近他,但這并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種接近。對當時的我而言,他可以帶給我一種新奇感。用現在的話來說這是一種氣質,而且阿申公身上的氣質非常特殊。
縹緲中的真實。尤其是當那個我真正了解到他是一個聾啞的藝術家的時候,這種氣質就更強了。正是因為他的聾啞,在我的內心中才冥冥中呼喚出他那殘缺背后的堅毅和自我相信的真心。當瞧著他那湖藍色的雙眼,我會有一種靈魂被攝入的驚心動魄的感覺。
不用說,我和阿申公慢慢成為了朋友。這是一個冗長的情節。雖然他不能說話,但我可以從他的雙眼中看出來他把我當作了“朋友”了。正如我想的那樣,阿申公并不是一個完全想把自己閉塞的人,他只是和他人相比更特殊一些而已。也許是我靜靜的傾聽感動了他,也許是他覺得當時的我不會有什么利害之心,也許是什么別的原因,但最后我們成為朋友了。而每天在海灣角落里的陪伴則讓我覺得仿佛在完成一個必須要完成的儀式一樣。
阿申公的小提琴拉的很美。當時的我曾思考過,為什么一個聾啞的人還會拉小提琴呢?他的身體缺陷使他完全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也就是說他的演奏憑借的只有自己的手感和心靈了。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執著,一個男人對于自己向往的執著。聽說到他的母親已經去世,這讓我尤其感到悲哀。阿申公的內心想必是極度受傷的,從他一點一滴的曲目中那種哀婉的音調,我可以聽的很透徹,但隨之的,是哀婉背后的決心。值得一提的是,此時的我對他的家族的種種情況仍未嘗有深入的了解。對于我而言,這個男人身上還有很多很多的謎團。是的,他是一個特殊的朋友——轉念一想,若我的其他閨蜜們知曉我把一個落魄水手當作朋友后,會十分費解吧。畢竟他們是不會像我一樣去關注這些奇怪的事情的。他們也許更會讓我一再小心,因為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在外畢竟是危險的。
我覺得阿申公絕不可能是一個世俗的人。其實這是一個秘密。從他的音樂之中,回旋的,悠長的曲調之中,我可以聽的出來一些濃重的思念。這無疑有對母親的思念,但也有一些其他的,難以名狀的情愫。是對一名女子的。而我再度了解這些事情的詳情,是極度偶然的一天——于我參觀到了阿申公的燈塔的那偶然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