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棒棒糖，也是何九歌投機取巧。她在路邊偶遇畫糖畫的小攤，請那人幫忙做的。

孩子們邊吃邊笑，何九歌趁機問他們：“甜嗎？”

孩子們立刻喊著回答：“甜——”

何九歌又說：“讀書啊，和吃糖一樣。一開始總會有些迷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嘗一嘗，就會越吃越甜了。”

田未明由衷贊一句：“姑娘真是智者。”

何九歌一愣，趕緊搖頭：“不過是做些小零食，哄孩子們開心罷了。”說著，只見學堂門口站著一個人，那人身形瘦弱。

只見她發間掛著小巧的銀鈴鐺。

何九歌取一根棒棒糖，跑到門口遞給她：“給你吃，可甜了。”

鈴鐺姑娘接過來，疑惑地看了半天。棒棒糖是暗金色的，隱約還能看到一些金絲，扁扁的圓圓的，晶瑩剔透，像塊寶石。

何九歌身后響起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是朗清。

“你看，又是她。”

朗清越過她往門外看，問：“誰啊？”

“咦，鈴鐺姑娘呢？”何九歌驚訝。

“上次你給傘的那個？”朗清皺眉。這里離永安這么遠，怎么還會遇到？

何九歌朝門外張望，點點頭：“對啊，就是她。她身上的鈴鐺好多呢，一走路就叮叮當當的，可好聽了。她跑得真快，這么一眨眼就不見了。”

不管怎么說，陽城學堂開課也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顧遙對郭天鳴十分贊賞。郭天鳴更是擺出一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樣子。

一行人回到客棧，天都黑了。

何九歌換好衣服準備睡下，忽然聽到隔壁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側耳細聽，難道打起來了？

顧遙非要住在她隔壁，這客棧里除了掌柜、小二等人，全是使團的人，誰敢去顧遙房里鬧事？

正想著，就聽顧遙大喝一聲：“你瘋了！”

話音未落，紛亂的腳步聲傳來。何九歌連忙推開門，只見好幾個婢女和侍衛徑直朝顧遙撲過去，面色猙獰，眼神呆滯。

何不歸最先趕到，把他們全都擊退。那幾個人狠狠摔倒，爬起來又撲過來。何不歸只能再次把他們擊退，頭也不回地問：“怎么回事？”

顧遙的衣服都被扯破了，脖子上還有一道抓傷，立刻沒好氣地吼：“我怎么知道！”

這些人就像是失去了神智，只知道撲過來。他們手中也沒有武器，何不歸一時不敢下殺手，畢竟大家都是使團的。

可他們一直撲來，像是狗皮膏藥，實在煩人。何不歸惱火得不行，幸好黃大蠻也敢來幫忙。

何九歌簡直看傻了。他們似乎對何不歸和黃大蠻都沒有興趣。難道，他們只想傷害顧遙？

正想著，不知被誰推了一下，何九歌立刻跌倒。那些婢女和侍衛一下就轉頭朝她撲來。

何九歌嚇得閉緊了眼睛，只覺得身體一輕，原來是朗清把她帶到一邊。

“待著別動！”

朗清話音未落已經飛身上了屋頂。

這時，何九歌再次聽到鈴鐺聲，極其微弱，不仔細不容易聽到。她連忙喊道：“他們的目標是顧遙！”

一個身影落在院中，正是鈴鐺姑娘。

她的確瘦弱，眼神里的殺氣和怒氣卻讓人不寒而栗。她死死地盯著屋頂上朗清。

她輕輕一抖手腕，叮當——

何九歌只覺得腦中嗡地一聲，腿一軟，險些坐地上。

那幾個婢女和侍衛更加兇狠地撲過去，何不歸和黃大蠻不敢怠慢。

何不歸邊打邊罵：“這是什么妖法！”

黃大蠻也是一頭汗：“聽說有一門控人心智的邪術，對，快碎她鈴鐺！”

鈴鐺姑娘的身體極快地扭動幾下，渾身的鈴鐺響作一團。何九歌立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似浸入海水，咸澀的海水涌入鼻子、嘴巴、耳朵。喘不過氣來了……好疼……

九歌——九歌——

“九歌！”

何九歌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朗清驚恐的眼神。他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那幾個婢女和侍衛都暈倒在地。

何九歌站起來，只見何不歸和黃大蠻依然護在顧遙身邊。而鈴鐺顧念站起屋頂，身上的鈴鐺似乎少了幾個。

她嘴唇微動，鈴鐺一響，她轉身就跑了。

“鬼小籠？”

從何九歌嘴里吐出三個奇怪的字，朗清側頭問：“什么？”

“她說她叫鬼小籠。”

別說朗清，黃大蠻都很驚訝：“我怎么沒聽到她說話。”

何九歌搖頭：“不知道，那聲音像是直接在這里響起來的。”她指了指頭。

顧遙咆哮著：“這人誰啊？”他發冠歪了，頭發松散著，衣服也破了好幾處。

何曉蝶連忙跑過來，大聲說：“何九歌認識她，之前還給她送糖吃呢！”

她口中和眼里的惡意滿滿，何不歸立刻反駁：“如果真有什么關系，會讓大家都看到嗎？她看起來很傻嗎？”

何曉蝶：“她從小傻到大！她不傻？！”

何九歌皺眉：“你們討論殺手就好好說，想帶上我也沒關系，人身攻擊就沒必要了吧。”

大家達成共識，守衛還要再加。這次出了這樣的事，何不歸難辭其咎。幸好顧遙沒事，而且以后何不歸還用得上，再加上何九歌的關系，顧遙并沒有追究。

再說，攻擊他的都是使團的人，這也是防不勝防。

何不歸表面上謝了恩，還是不會輕易接受顧遙做妹夫的。

一行人出了陽城，繼續往西南走，越走越荒涼。

果然像朗清說過的，不出一日路程，連大樹都很少能看到，別說路邊野草野花了。明明是春意盎然的季節，偏偏凄凄慘慘的。

接連三日都是風餐露宿。顧遙有些受不了了，經常沉著臉不說話，明顯很煩躁。

何不歸倒沒覺得什么，以前帶兵打仗時，經常睡野外，不敢搭帳篷，就隨便找塊石頭，找棵大樹將就，吃的都是隨身帶的硬邦邦冷冰冰的干糧。

這日傍晚，何不歸再次下令就地休息。顧遙壓住火氣問他：“就沒有個城嗎？村也行啊。”

何不歸安撫：“小王爺別急，明日可到伽羅古城，不大，但也能修整幾日。”

顧遙知道多說沒用，趕夜路更難受。他的帳篷最先搭好，就想先回去休息。走到一半被個姑娘撞了滿懷。

低頭一看，這姑娘渾身臟兮兮。顧遙嫌棄地推開她，喝道：“找死！”

說著，揚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