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胡達見趙海龍只身上前,又無兵器,便伸直雙手靠近趙海龍。
趙海龍瞧得準,看得清。待胡達近前,迅速用雙掌緊緊地抱住胡達,施展趙家秘密特技——鐵頭功,猛地將頭向胡達前額撞去。
毫無防備的胡達,腦漿四綻,立刻倒地身亡。
眾元軍見頭領身亡,急忙放箭。
趙海龍大笑道:
“射吧!老子今天夠本了!”
無數的元軍鐵箭飛蝗般撲向趙海龍。
趙海龍和胡達一起魂飛西天!
真是:
騙人未果身先死,
寨主深謀計早成。
可憐趙莊主——趙海龍還未遨游大海卻遺恨云霧,魂歸西天。
詩曰:
贊趙海龍莊主
桂花莊上起狂風,
浪急云翻生海龍。
聚結江湖開武館,
廣施仁義結賓朋。
妙計籌謀斗雕蟲。
戰死疆場酬壯志,
遨游大江顯英雄。
趙旺?、趙子明等十幾人,且戰且退。
其余團丁早被元軍密密麻麻的飛箭射中,紛紛倒地。眾多元軍一齊向前,亂刀翻飛,將幾個團丁砍成肉醬。
劉世國中隊長見元軍來勢洶洶,不敢戀戰,便帶著余下團丁,躲進了關帝廟中。
眾元軍把關帝廟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時麻哈無朵來到廟前,見廟門緊閉,便叫元軍仍然采用火攻。
黑炭上前止住說:
“別放火,我師傅在里面,況且這數百年的古寺一旦燒去,恐怕要留下萬世罵名,讓我先勸勸再說?!?
于是,黑炭和尚上前,對著廟門大喊道:
“師傅,你打開廟門吧,我是你的徒兒黑炭,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喊了數聲,卻沒有一點回聲。
過了一陣,黑炭又喊道:
“你們開門吧,只要放下武器,一概既往不咎,否則,火燒廟子,玉石俱焚,一個不留?!?
這時,只聽見楊正清方丈大聲回答說:
“你們要命可以,但千萬別放火燒廟子,如果你們有誠意的話,就退后五十步,我等自會開門。只許帶三個士兵近前。”
黑炭聽師傅如此說,便指揮元軍向后退去。
不久,只聽得廟門吱嘎一聲大開,楊正清、劉世國各持寶劍帶頭沖出廟門。眾團丁隨后沖到懸崖邊,在樹上系上繩子,向巖下逃去。
黑炭見勢不妙,急忙指揮元軍殺向團丁。
楊正清揮劍上前,擋住黑炭,于是師徒兩人大戰起來。
正是:
昆侖寶劍駐情山,
舍棄凡塵結佛緣。
不識黑徒千載恨,
兵刀相見枉可憐。
楊正清畢竟年老,體力漸漸不支,且戰且退。虛晃幾劍后,便退到巖邊,抓住繩子向巖下滑去。
麻哈無朵舉刀向前,正要砍斷繩子,卻被黑炭一劍擋住。
“別砍,他是我師傅,讓他去吧,放他一條生路,也無關大局。”
于是楊正清,劉世國及七八個團丁滑下懸巖,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天險要寨云霧坪被元軍偷襲,一夜之間,遍插黑底金龍的三角形元軍大旗,代替了張云飛和趙海龍的天地派旗幟,迎著初生的驕陽隨風招展。
而躲進夫人廟的蒲夫人,董大嫂及老弱婦孺,因毫無反抗之力方幸免于難,得已保全性命。
元軍獲勝后,在黑炭阻止下得以保存的關帝廟,則成了元軍的指揮要地。麻哈無朵和黑炭等軍中要員在關帝廟中又密謀攻打下寨的計劃來。
話說玉珠在西寨門被一陣亂箭射下坡路,回家無門。只好沿著獨道,經鵝項頸返回男石筍寨門下。
寨門緊閉,喊了幾聲,無人應答。夜風雖然涼爽,卻解不了進退兩難的玉珠心中的郁悶。不由操起路邊的石頭,叮叮咚咚地猛敲起寨門來。
這一陣敲動,卻驚動了正吃夜晚的團?。?
“不好了,有人攻打寨門了!”
隨著幾聲和吼喊,頓時寨門頂上刀槍齊出,直指玉珠:
“你是何人,但敢前來找死!”鎮守寨門的李三小隊長并不認識玉珠。
“我是玉……,不我是張劍雄?!?
一時心急,玉珠差點說漏了底,著急得講不出下文。”
“什么劍雄不劍雄的,我說你是狗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老子端到碗你就來。莊主有令,不得擅自開門,請回去吧?!?
兩丈多高的寨墻,豈能飛身而上?玉珠只好壓住心中的火氣說:
“我要找石英、云香……”
“找石英、云香,誰相信?哼!找石英、云香,他們在玉皇頂上,我們都不能上去,誰去給你找?現在你趕快離開,不然的話,別怪我等刀劍無情?!?
玉珠心想,真是龍游淺水遭嚇戲,虎落平原被犬欺。要是在上寨,早把你龜兒幾個打得鼻青臉腫。然而來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于是玉珠想起云常來,便說:
“我要找簡云常三哥,你們快去通報!”
“你這狗熊才怪呢,云常哪有你這個兄弟,真是癡人說夢話,哪個不曉得云常只有云香一個兄弟,看來這家伙,一定不是好人,東編西扯的,快給我拿下!”
李三一聲令下寨門吱呀一聲大開,十幾個團丁手執刀槍,將玉珠圍在核心。
玉珠也不敢怠慢,揮動寶劍,東防西擋,大戰起來。
若是依得玉珠的武功和個性,早將近前的團丁刺翻幾個。奈何求人在急,又不敢大膽妄為,只得步步防守,不能出劍傷人。
眾人見玉珠,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于是緊三陣,慢三陣地將玉珠戲耍起來。
玉珠是欲罷不能,欲擊還休。不由得大聲喊道:
“快去叫云常出來,否則,我的寶劍可不認人了!”
“你死在眼前,還要嘴硬,兄弟們,快拿大網來,把他網住,活捉一個奸細,好領賞。”
正在團丁們張網要捉拿玉珠時,突然傳來云常的聲音:
“別打了,快住手,他果真是劍雄兄弟。”眾人急忙住手。
云常拱手說道:
“劍雄賢弟,在這非常時機,多有得罪,請原諒!”
“多謝三哥及時趕來,否則小弟早成甕中之鱉了?!?
玉珠咬緊牙關,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謙虛話來。
于是云常把玉珠帶到自己宿舍房中坐定后說:
“劍雄賢弟,為何此時才到寨門?”
玉珠便將回上寨不行的事情告訴之后恨恨地說:
“那黑炭真不是好東西,硬是不讓我回家,真想把他剁成八大塊!”然后又說,“讓我上玉皇頂上去吧,要去見石英、云香他們。”
云常卻說:
“劍雄賢弟,不必上去了,玉皇頂上地勢窄小,也無地方住宿,今晚就委屈一下,與我一起住一晚上吧。況且上玉皇頂,層層崗哨,晚上是禁止上下的。”
“我……”
玉珠真是有口難辯,無辭推脫。
不久待玉珠洗臉洗腳后,云常鋪開被子說:
“劍雄賢弟,這里鋪陳不好,你就將就將就??茨闶撬锩孢€是外面?”
玉珠想到自己是一個女兒之身,豈能與你一個大男子同榻而眠?但對一片熱忱的云常又不好推辭。不免猶豫起來,坐在凳子上難于啟齒。
“你休息吧,一天的勞累,一定是很疲倦了?!?
“我……我……三哥,我睡覺有個壞習慣,一晚到亮腳頭錠子的,又打鋪蓋,恐怕影響你睡覺。讓我在桌子上伏一下就行了?!?
“你來的是客人,豈有睡桌子之理?!?
說著便把玉珠拉到床邊,硬要玉珠睡下。
玉珠便和衣橫躺在床上,心想:
“睡就睡,反正我先把床占了,就讓你睡桌子好了。”
這時云常上前,伸手要為玉珠解衣帶說:
“脫了衣服睡吧……”
玉珠一掌推開說:
“我自己會脫,何必麻煩三哥動手!”玉珠起身脫了外衣,倒在床上裝著呼呼睡去。
這時云常又俯下身子。
玉珠見勢不好,突地坐起身來:
“你干什么……”
“我在準備給你蓋上被單,晚上下涼,會感冒的。”
“我自己會蓋,怎敢麻煩三哥動手?”
玉珠心想:
“你這個三猴子,若是真的要圖謀不軌,看有你的好下場!”
于是便悄悄將貼身短劍緊握手中。
一場驚險正等待云常。
這時云常卻說:
“賢弟休息好,我要去巡哨了?!?
說完轉身出門而去。
“哼,你這三猴子倒還知趣,否則猴子看挨豬咬?!?
玉珠閂上門栓,便呼呼睡去。
半夜時分,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玉珠從睡夢中驚醒。
“快開門,我是云常!”
“好吧,不怕死的又來了……”
玉珠起身開了房門,仍然手握短劍,預防不測之舉。
“賢弟快起來,云霧坪大寨起火了,元軍大舉進攻了!”
玉珠馬上披好外衣,跟隨云常來到寨墻高處。舉目望去,那高聳的云霧坪上火光閃爍,殺聲不斷。
心系父母安危的玉珠,心急如焚,恨不得飛到父母身邊,痛殲頑敵。
然而身在此地,一切想法都是多余的,不覺淚如雨下說:
“三哥,天亮后我們殺上山去,把大寨奪回來!”
云常拍了一下玉珠的肩膀說:
“三弟,談何容易!現在大寨誰勝誰負尚且不知,只能天亮后再說。若是真的大寨不保,被元軍攻下,豈能是我等救得了的。你想大寨人多勢眾,火炮居多,都被元軍拿下了。那我們所在的低處的山寨,也是形如累卵,危在旦夕……”
氣急交加的玉珠,擦了一把眼淚,恨恨地罵道:
“他龜兒子元軍來吧,老子非給他拼個魚死網破不可!”
云霧坪上的火光漸漸小了,廝殺聲慢慢平息。
玉珠在云常的帶領下,沿著九彎十八拐的梯路,穿過層層哨口,終于經過玉皇殿,來到老君廟前。
只見身騎青牛的李老君神像面前的草地上,白夫人和云香斜身挨在一起,唯獨不見石英的影子,心中的失落感又沉沉地一劍刺在玉珠的心上……
玉珠一把拉起云香問道:
“石英在哪兒?”
云香陪伴著母親,也是提心吊膽地觀看云霧坪的紛飛戰火,天要亮了才睡去。朦朧中聽到有人問話,也不睜開眼睛,只是用手指了指廟頂上,又繼續鼾睡……
玉珠幾步穿過老君廟,從右邊繞道沿梯步爬上廟頂的巨大磐石上,果然看見石英佇立的身影。玉珠像個落水者突然抓住一塊木板:
“英哥,我……”話未說完,早已變成了一個淚人,突地昏倒在石英的懷中。
石英猛地一驚,從迷蒙神思中清醒過來,連忙將玉珠扶正坐在磐石上:
“玉珠,你醒醒,你怎么啦?”
石英連喊幾聲,玉珠仍然閉目不語,處在昏迷之中。
石英用左手腕兜住玉珠的頭,右手使力卡了幾下玉珠的人中穴位。
銀子也哼哼地上前轉來轉去,不時舔食玉珠的手掌。
石英又用衣角揩去玉珠的雙眼淚水,輕輕拍打玉珠的臉蛋說:
“珠兒快醒醒,謹防銀子要舔你的白生生了。”
玉珠仍然一動不動。
石珠見玉珠毫無反應,于是右手使力插到玉珠腋下,膈肢起來。
玉珠強忍不住笑,猛地:
“哈哈!哎喲!臭蛋!”
玉珠終于說話了,一個翻身坐起,怒斥道:
“你簡直無情無義,我費了好大的力才找到你,即使你逃到天上,我也要把你抓到?!?
說完緊緊地把石英的頭抱在懷中。
“別這樣,這高峰之顛,一舉一動,他人清晰可見,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多難看。”
“啊,爛石頭,你有云香了,就想把我甩開。我可正告你,我們可是早有婚約的?!?
石英猛地抬起頭,用手捂住玉珠的嘴巴說:
“別胡扯,他們就在下面……”
石英停了一下又問道:
“大寨情況如何?爹娘怎么樣?”
“昨天黃昏我根本沒有回到上寨,而是被黑炭和尚一陣亂箭射回。要感謝云常三哥讓我進了寨門,又讓我在他房中住宿了一夜……”
心直口快的玉珠一時收不住口,說出后才自知失言,一臉通紅。正要改口補充解釋。
這時云香突地出現在身后說:
“劍雄哥,現在可以改口了,應該叫你三嫂才是……”
玉珠被云香說得惱羞成怒,揮掌直向云香劈去,云香慌忙躲閃。
石英一步上前隔開二人說:
“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動腳的呢?”
“誰叫她說話挖苦我!怎么不叫人氣憤!”
躲在石英身后的云香又應道:
“怎么說我挖苦你呢?是你自己說的在三哥房中住了一夜,英哥你也是親耳聽到的?!?
“住了一夜又怎么樣?你去叫云常三哥來對質,他昨夜一直都在外面巡夜查哨,根本沒有睡覺。只有心懷鬼胎的人才胡思亂想。那我問你,昨夜你和石英在山顛上住了一夜,又有些什么胡作非為?還有石英在彌陀寺養病和你四小姐相處那么多個日日夜夜又作何解釋呢?”
玉珠連珠炮般的反問,竟把云香說得無言以對,只得央求石英說:
“英哥,你快管管你這個野豬,別叫他張口亂咬人,收收她的野性?!?
石英見玉珠又要動手,連忙阻止說:
“你們兩個假男人喜歡說假話。別胡鬧了,大家坐下來,慢慢商量個辦法才是,現在形勢危急萬分?!?
“云香,快下來!”白夫人的呼喚打斷了石英的說話,云香立刻下到老君廟。
玉珠見云香走了,連忙貼近石英說:
“英哥,千萬別聽云香胡說,我根本沒有那些骯臟事。我爹和娘現在生死不明,你也多久沒回家了,家中父母情況也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清楚,不如我們溜下山去……”
“談何容易,元軍四面圍困,此山又寨墻高聳,南面又是十幾丈高的懸巖絕壁,哪兒有路可逃?”
這時玉珠解開外衣,從腰間抽出一卷細麻繩子,遞到石英手中說:
“這是師傅楊正清給我的護身符。別看這繩子細小,可兩三個人都拉不斷它。等到今夜人靜半夜,我們從巖上滑下去,神不知鬼不覺的?!?
玉珠的臉上泛出了一陣紅光。
石英卻說:
“這恐怕不好,臨陣脫逃,令人恥笑。況且我們三人是在白夫人面前跪地發過誓的,要同生共死?!?
“弟兄好比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還管得了那么多嗎?”
“這……真的不行……”
玉珠見石英遲遲不決,抱怨說道:
“我真是好心不得好報,我曉得你,你心中就是沒有我,只有云香……”說著,不禁淚如雨下,嗚嗚地哭泣起來。
“別傷心,人非草木,豈能無情,我心中不但有你,還有云香和恩重如山的白夫人。要走,我們都得一起走,大丈夫一言九鼎,怎么能出爾反爾,丟下云香不管呢?”
玉珠越發悲傷,拉著石英使力地搖晃起來。
大地茫茫,林色蒼蒼,云霧飄飄,風聲呼呼。石英在玉珠的搖晃下,似乎覺得腳下的石筍山峰也在顛簸,真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
戰火紛紛催逼急,
愁情滾滾動難平。
不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