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在坤寧宮里的一處偏門前停下來,門外是老太監的公鴨嗓:“請二位在此更衣?!?
牧野槿起身掀轎簾,只一個傾身的動作便痛得她直吸冷氣,右手頓在半空,良久才緩過氣來。
她咬牙提氣,故作無事地掀開簾子,神情僵硬地先一步下轎。
畫樓見狀,對這個難登大雅之堂的王妃嗤之以鼻。
他們王爺雖然眼盲,但也是豐神俊朗,宛若天人,今天就要被她這個死囚毀掉一世清譽了!
越想此事越不爽,畫樓移步上前,不露痕跡地撞開牧野槿。
余光里,女人身形一頓,畫樓撇撇嘴,沒有開口。
殊不知,他這一撞,牧野槿更覺得腹部一陣刀絞般的疼痛,痛到來不及反應,只能面色慘白地怔住。
狗東西!找死!
將王爺扶出來,畫樓看著身后唯一一扇門,就要扶王爺去更衣。
沈清野拽住畫樓,轉身對牧野槿道:“你來伺候本王。”
這話儼然在給牧野槿撐腰。
不僅畫樓一愣,牧野槿也呆了一瞬,直到沈清野伸出手,她才提氣抬腿跟上去。
這是在宮里,她可以不跟畫樓一般見識,所有的賬等出宮再算!
偏殿里早已燃了燭火,點上香爐,青煙裊裊,紅紗羅帳,層層紗幕后的床上擺著兩套衣裳。
“你自己能換衣服嗎?”牧野槿松開他的手,猶疑問道。
她自己換衣服都十分吃力,要是再給沈清野換,不知道得折騰到什么時候。
“能。”沈清野剛干脆答應,轉身就絆倒在高了一寸的臺階上。
看見他還倔強地往前試探,牧野槿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上前抓住他的手,“跟我來?!?
沈清野沒有掙扎,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走到床邊,但翕動的鼻翼卻道出了他的懷疑。
“香爐里的香有問題。”
“什么問題?”牧野槿把衣服交給他,又看到了地上的兩雙鞋子,踢到一旁,以免絆倒沈清野。
接著她抄起架子上的一盆水,潑在了香爐里,將熏香澆了個透徹。
隨后她退到一旁脫衣服,懷里掉落的一只灰色蛇紋手套看得她驚喜萬分。
這是克制毒手的手套,沒想到竟然也跟過來了!這下她終于不用小心翼翼地換右手了!
殿內漂浮的香味特殊,沈清野從沒有聞過,記憶中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他還在回想,卻忽然之間覺得燥熱無比,似乎要燒起來一般。
“你臉怎么紅了?”牧野槿撥開他的衣領,“身上也紅了,這香果真有毒!”
沈清野霎時間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牧野槿:“笨!是催情香!”
就在一瞬間,牧野槿松開手,退到一旁。
聽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但牧野槿有一點不明白:“在坤寧宮給你下催情香,他們怎么想的?”
“穢亂宮闈是殺頭的重罪!”沈清野咬牙向她解釋。
他沒想到姜皇后會在這里下手,寧肯毀了坤寧宮的名聲,也要弄死自己。
看著沈清野緊咬嘴唇隱忍的模樣,牧野槿高高挑起眉頭,不得不說,這畫面的確夠有誘惑性。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她沒有事,催情香對她一點用都沒有。難道是因為毒手?
牧野槿低頭,看向蒼白如紙的左手,沒有絲毫猶豫,劃破了手指,鮮紅的血從蒼白甚至青灰的肌膚傷口流出來,強烈的顏色刺激著她的眼瞳。
“沈清野,別動?!?
“離遠點!”沈清野思慮再三,還是沒有去碰牧野槿,警告地開口。
體內的寒毒還能再壓制一會兒,但如果牧野槿靠近,他不知道場面會變成什么樣子。
“好歹我也是你的王妃,幫你解決是分內之事。”
牧野槿推倒坐在床邊的男人,欺身騎上去,捏緊沈清野的嘴,把流血的手塞了進去。
霎時間,一股血腥味充斥在沈清野的大腦里,但比之更先反應過來的,是他無比清晰敏感的身體。
天旋地轉后,牧野槿和沈清野換了個上下,牧野槿身上的傷口也隨之撕裂。
“嘶~狗男人!老娘在救你!”牧野槿氣急敗壞地推搡,卻被沈清野困得更緊,低迷曖昧的氣息將二人包圍。
“這樣救人嗎?”沈清野舔舐著她的手指,沉醉的神情宛如邀請她墮入地獄的惡魔。
他低頭吻住牧野槿干燥的嘴唇,明明粗糙的唇瓣,此刻于沈清野而言卻充滿了誘惑力。
知道自己打不過,牧野槿索性環住他的脖子,勾魂的眼眸媚眼如絲,攝人心魄。
只可惜沈清野看不見。
“王爺對我這么急不可耐嗎?”牧野槿挑起他的下巴,湊過去輕輕一吻,含住了男人冰涼的唇瓣。
迷離惝恍間,她重重一咬,痛得沈清野三魂丟了七魄,所有理智都被拉了回來。
“清醒了?”牧野槿不屑地笑出聲來,又驟然收起笑容,“清醒了就趕緊換衣服,別耽誤時間?!?
仗著沈清野是個瞎子,牧野槿毫不避諱地脫衣服,掀開臭烘烘的肚兜,肚子上一道狹長的傷口愕然出現。
本來傷口已經結痂,但出來被畫樓撞了一下,又被沈清野壓倒,不撕也得撕。
她將就著用涼透的水清洗傷口,再用舊衣服緊緊纏在腰上,勉強止住血跡。
她將所有頭發挽起,插上簪子固定,看上去像個女道士。
頂著這幅尊容,牧野槿大咧咧地和沈清野推門出去,對上老太監驚愕的眼神:“你們……你們這么快就出來了?”
聽到這話,牧野槿眼底劃過一抹狠厲,看來他們也知情。
畫樓眼尖地看到了王爺的嘴唇,驚呼一聲:“王爺,你的嘴唇怎么了?”
牧野槿不屑道:“你們家王爺垂涎我的美色,幸好被我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尾,否則我可就清白不保了。”
畫樓差點沒氣背過去,這女人簡直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