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在門口,牧野槿看著女大夫走遠,隨即臉上的淡淡笑容瞬間冷下來,步伐極快地趕去了行云閣。
她老遠就看見了屋里棠安和虞佑陽搖晃的身影,走到門前重重咳嗽一聲,才推門進去。
“棠總管,你請來的女大夫似乎回去找她的雇主了,你們要不要派人跟著?”
站在門口,她依舊斜斜地倚靠在門邊,臉上是那份獨特的安然自若,仿佛天塌地陷都撞不破的淡定。
“我這就去。”棠安看了一眼王爺,立刻起身前去安排。
他經過牧野槿的身邊,才想起既然那個大夫有問題,牧野槿必定不會讓她診斷。
棠安停下腳步,望著她道:“阿槿姑娘,要不讓虞大夫替你診斷吧,虞大夫是北國有名的神醫,醫術了得。”
“是啊,有我診斷,姑娘盡管放心。”虞佑陽起身附和。
兩人的轉變看得沈清野莫名其妙,他們為何突然對牧野槿如此殷勤?
“不必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牧野槿隨口拒絕,她在天牢里不知道關了多久,身體有問題也正常。
虞佑陽起身時,露出了床上沈清野的臉,他睜著眼睛,空洞的目光追尋聲音的方向,轉頭對上了牧野槿的眼睛。
只是,他無神的雙眼什么也看不見。
因為看不見,他努力地睜著眼睛,淡然的神情逐漸有了生氣。
牧野槿看得呼吸一滯,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難怪畫樓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收回視線,她提醒虞佑陽道:“你應該給你們王爺診診脈。”
“王爺的脈象已恢復正常,多謝阿槿姑娘!”虞佑陽又羞又愧,拱手道謝,老臉紅得快熟了。
“那就沒我的事情了。”她瀟灑地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猶豫。
聽了虞佑陽的話,沈清野哪里還會不明白,救自己的人正是阿槿。
“等等。”他心下微動,叫住牧野槿。可脫口而出之后,卻又無話可說。
說什么呢?說自己想要殺了她是一時怒火攻心口不擇言?還是說自己相信她?
無論怎么開口,都顯得極其虛偽。
“王爺何事?”
“……你怎么知道萬佛清筋散里面有七星海棠?”
說完,房間里頓時陷入沉默。
虞佑陽冷汗涔涔,王爺啊王爺,這是人家的秘密,萬一把阿槿姑娘惹急了,這多不好啊!
沈清野抿著薄唇,平靜的神色看不出情緒,只有微微蹙起的眉頭出賣他的后悔。
相比之下,牧野槿淡然得多,“大概是死里逃生,閻王送我的本事吧。”
“明早必然要進宮,你多小心。”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沈清野提醒道。
“先安然度過今晚再說。”牧野槿不想管明早的事情,她只想今晚自己先睡個好覺。
回到月漪園,她躺在床上枕著手臂,終于安靜下來。
黑暗慢慢流淌,灑落在她的身上,床上青色的幔帳真切又虛幻。
從天牢醒來至今,她依舊覺得這是一場夢,只是背后深深的疼痛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那個女大夫收了別人的錢財,沒有套到消息,還落了傷,那些人不會再相信她,更不會留活口。
現在只希望棠安能派人追上她,查清楚背后指使之人是誰。
半夢半醒間,牧野槿看見窗縫朦朧清涼的月色,那皎潔白凈的光芒似乎有安撫人心的能力,讓她慢慢靜下心來。
等等!她的窗戶不是關著的嗎?怎么可能看到月色?
她一個激靈嚇得清醒過來,然而還沒等她下床,一支羽箭破風而來,穿透夜色,穿破窗紗,直直沒入床上人的胸口。
“啊!”
一聲驚叫在月漪園炸開,驚醒了隔壁的暢竹園。
守在外間的棠安幡然驚醒,披上外袍匆忙趕過去,敲了敲牧野槿的房門,見里面無人應,只能推門而入。
看見眼前的場景,棠安震驚得無以復加,千百種情緒涌上心頭,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直到沈清野和虞佑陽趕過來,他才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滿臉慌亂地開口:“王爺,阿槿姑娘沒了!”
“你說什么?”明明初秋,可沈清野卻覺得連呼吸都被凍住了。
牧野槿不能死,她才剛被賜婚,還一連救了自己兩次,她怎么能死呢?
“虞佑陽,救她!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救活過來!”他狠狠將虞佑陽推上去。
“王爺,沒用的,她被羽箭貫穿胸口,已經挺不住了。”棠安哀泣不成聲,似乎與牧野槿感情深厚。
然而,失去冷靜的沈清野沒有發現棠安的不對勁,只是冷臉吩咐虞佑陽:“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讓她醒過來,本王要的是一個能說能動的王妃!絕不能讓她死!”
就算死,她也不能死在王府,一定要挺到明日早朝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