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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虛實

  • 惜馀春
  • 明恕
  • 5924字
  • 2025-03-27 15:40:36

冬月十三,檐角垂冰。蘭若踏著晨霜入院,呵出的白氣在眉睫凝成細珠。

“漠川軍報。”她將密信呈上,“夏軌今日稱帝。”

虞皎正在庭中練劍,聞言劍尖一挑,削落半截冰凌。

“倒是心急。與夏本結盟不過三月便背誓...”青鋒回鞘時帶起一聲清吟,“夏本該氣煞了。”

“夏本氣得摔了奏章,昨兒連夜派了三路使者。”蘭若拂去石凳上的霜。

虞皎拭著劍身:“蔡軍殘部如何?”

“果然如貴主預料。”蘭若取出密報,“自蔡起遇刺,叛軍內亂。晉王趁機強攻,擊潰蔡軍,不日將奏凱還朝。先前因戰敗而免職的官員,皆官復原職了。”

一陣北風掠過,吹動虞皎未束的發梢。她捻起片枯葉:“夏本打算如何處置蔡軍?”

“夏本命晉王,屠盡蔡氏同黨,以慰夏師英魂。”蘭若答。

弦歌冷哼一聲,道:“暴虐!”

“夏縝倒是進諫了句。”蘭若繼續道,“說'蔡氏正因嗜殺失道,陛下若效之,它蠶必反’——話沒說完,夏本就拂袖而去。”

“它蠶?他倒會挑夏本的痛處戳。”虞皎指尖輕彈劍鞘:“夏本如何處置?”

“下令殺掉主要謀劃者,其余的人都給予赦免。”蘭若抿嘴,“然后,打發夏縝去迎晉王了。”

虞皎道:“夏本一方面是沒太看得起夏縝,一方面是想炫耀自己兒子厲害,連蔡氏父子都干掉了。”

庭前老梅突然落下一堆積雪。

虞皎凝視著散落的雪粒,微笑:“我倒想看看,夏縝是否會借機攀附晉王?”

“他?”弦歌撇嘴,“那等眼高于頂的性子,寧可跳崖也不折腰。”

虞皎忽然輕笑:“你說得對,是我想多了,雖然夏縝不會想去勾搭晉王,但是行謐未必不會希望自己的女婿來幫助自己,沒有勾結,我們也能讓他們勾結。”

且說那日神愛從宮中回來,將心中的疑慮告訴了奶娘李嬤嬤。

李嬤嬤是她除了母親之外最信任的人。和母親不同,李嬤嬤沒有什么顧忌的,甚至比母親更疼愛她。

神愛問:“奶娘,有什么法子可以悄悄探查?”

李嬤嬤想了半晌,道:“倒是有那么個法子,公主去問問虛懷院這幾個月可有來月事。若她平時月月有來,如今卻不來了,那就是十有八九了。”

神愛點點頭,讓紅燕去找虛懷院的耳目纖云,讓纖云去核實。

過了幾日,紅燕端著一盤貼身衣物,來回稟神愛,稱這是虞皎的衣物。

紅燕將衣物展開,果然有血跡。

紅燕道:“纖云回稟說,每個月都有為虛懷院清洗帶有經血的衣褲,這幾日正好遇到虛懷院的信期。”

神愛蹙眉掃了一眼那衣物,李嬤嬤上前,仔細看了看,道:“這衣料,確實應該是虛懷院用的,血也是真血。”

神愛擺擺手,讓紅燕下去。

李嬤嬤笑道:“公主果然是多慮了,虛懷院或許只是病久了,口味變了,憑一個木瓜能說明什么呢?虛懷院從前是金枝玉葉,嬌貴著呢,宮里出了那檔子事,被捅成篩子,就算之前揣上種了,哪里就留得住呢?”

神愛摩挲著手爐,靜靜道:“奶娘,虛懷院可不是弱女子,她身子骨強壯著呢!連我大兄都不一定打得過她……”

銅爐上凸起的蟠螭紋硌得神愛掌心發痛。

“奶娘,你見過被斬首的蛇嗎?”她忽然道,“頭掉了,身子還能纏死人——虛懷院就是那條蛇。”

李嬤嬤一怔,卻見神愛已起身推開窗。寒風卷著雪粒撲進來,她深吸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壓住胸腔里翻涌的毒火。

李嬤嬤微笑道:如今已確認她沒有身子,公主可安心了?”

神愛抬頭,李嬤嬤的笑容中滿是慈愛,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神愛努力笑了笑,點了點頭。

剩下這一整日神愛都覺得自己十分躁狂,耳邊都是棲筠的聲音:“若是重傷未愈,怎會有如此胃口?”“嫂子,你說,師父是不是在裝病啊?”

夜間更是雙眼通紅,輾轉難眠。熬了幾日,實在頂不住打盹,也是噩夢連連,反復夢見虞皎挺著肚子,面露猙獰,十指長出了鮮紅修長的指甲,掐住了虞仹的脖子,指甲嵌入皮肉,鮮血四迸。

神愛抱頭發抖,齒間咯咯作響,仿佛又看見虞皎染血的指甲。

“她若沒孕……為何閉關不出?”她突然抓起案上銅鏡砸向墻壁,裂痕中自己的倒影扭曲如鬼魅,“裝神弄鬼!都是裝神弄鬼!”

紅燕聞聲沖進來,卻被一地碎片扎穿了繡鞋。

初冬的薄霜覆在階前,枯枝凝著冷氣,天色青灰,似蒙了一層紗。

虞皎倚在暖閣的窗邊,指尖摩挲著書卷。爐火映著她的側臉,明明暗暗,襯得眸光愈發沉靜。

蘭若輕步進來,低聲道:“夏徐勁將軍派了心腹遞話,說宗正寺已將他編入天子宗族名冊。”

先前虞皎派遣他去安定它蠶,看來成效不錯,連夏本都不得不忌憚他。

虞皎略一頷首,拆了信。

信是夏徐勁親筆,字跡端肅,卻透著一股隱忍的憤懣。它蠶豪族不堪新任一把手——蘇懌苛政,暗中串聯,末了寫道:

“它蠶人心仍向虞室,徐勁愿率家眾為教宗前驅——只求一個動手的時機。”

虞皎讀完,唇角微挑,眼底卻無笑意。

——蘇懌,夏本的女婿,更是熙載親自舉薦,代表夏氏接管它蠶。

弦歌在一旁冷笑:“夏徐勁這話,倒像是貴主欠了他們一般!當年它蠶未遭戰火,若硬拼,未必輸給夏本。如今倒來訴苦?”

虞皎搖頭。

“他不是訴苦,是試探。”她指尖輕叩信紙,“它蠶的豪族向來尊虞,夏本當初能兵不血刃拿下此地,不過是借了‘尊虞’的幌子。如今蘇懌倒行逆施,他們自然想起舊主了。”

窗外一陣寒風掠過,枯枝簌簌作響。

人心如枝上殘葉,風起時,才知落向何方。

虞皎提筆回信,字字溫淡,卻暗含深意:

“夏君忠耿,某心甚慰。然時局未定,當暫斂鋒芒。它蠶諸族既念舊情,還望暗中聯絡,靜候良機。”

寫罷,她將信遞給蘭若:“讓暗部的人送去,再傳話給諦教分壇——暗中扶持夏徐勁,收集蘇懌的罪證,但務必謹慎,莫要驚動蘇懌。”

蘇懌是實打實的熙載黨,是熙載在天樞衛的同僚,虞皎還不想與他起沖突。

夏徐勁收到回信時,正值暮色沉沉。他讀罷,長舒一口氣,眼底燃起一絲希冀。

“教宗大人未曾棄它蠶……”他喃喃道,隨即攥緊信紙,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虛懷院,弦歌正房內整理晾曬好的里衣,忽聽百翎“嗷嗚”叼走衣帶。她追到精舍廊下,正撞見虞皎倚窗輕笑。

“貴主!”弦歌揪回衣帶,忍不住嘟囔,“貴主拿我的衣物去,到底想向七公主證明什么?”

虞皎坐在榻上,百翎貼著她的腰,細細地嗅著。

“當然是向七公主證明我沒有懷孕啊!”虞皎向弦歌眨了一下眼睛。

“為何要用我的衣物去證明?貴主……不是沒懷孕嗎?”弦歌問。

蘭若看了弦歌一眼,嘆氣道:“真是……遲鈍啊!”

“啊!”弦歌看了看兩人的反應,又看到百翎不屑的眼神,恍然大悟,“所以,貴主懷孕了?整個精舍里,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虞皎笑意微凝,指尖無意識地撫過小腹:“是啊,連百翎都比你機靈些。”

弦歌還要再問,卻見虞皎已轉身望向窗外。爐火映著她半邊側臉,明明滅滅間,眼底閃過一絲弦歌從未見過的猶疑——

這孩子是籌碼,也是軟肋。

“所以,貴主送我那么料子那么好的衣物,就是為了……為了七公主探查?”弦歌有些小失落。

“誰讓你氣血足,月信準呢?”虞皎微笑,“也不全為了七公主,說不定還有旁人好奇呢?”

弦歌的目光忍不住聚焦于虞皎的肚子,道:“那……當初在楊柳清輝,那大夫不是說……難道是個庸醫?還是說貴主刻意運轉真氣,擾亂脈象了?”

“你知道,三曲中的大夫最擅長什么嗎?婦人千金科。斷喜脈,引流產,那是他們吃飯的本事。”虞皎微微搖頭,“但那不是第一要務,而是看人眼色。什么場合,出什么診斷結論,當家的都會給眼色。在玫瑾的地盤,我還不需要多此一舉。”

“一個棄婦!躲在院子里裝什么清高?”

尖利的女聲裹挾著渾厚內力破空而來,震得窗欞嗡嗡作響。那聲音忽高忽低,時而尖銳如裂帛,時而沉渾似悶雷,分明是運足了十成功力。

在暗處監視的天樞衛們相互對了對眼色,幾個年紀小的侍女更是嚇得捂住了耳朵。

弦歌望向聲源處,忍不住贊道:“功力不弱嘛!”

蘭若卻蹙眉道:“七公主這般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虞皎手中的筆未停,只在書卷上輕輕一點:“由她去罷。”

“我二兄寧可在外徘徊整夜,也不愿見你這下堂婦一面!”神愛的聲音愈發急促,話語如連珠炮般迸出,“也是,誰會要一個被夫君休棄的……”

話音未落,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大笑,轉瞬又化作咬牙切齒:“你以為裝病閉關就能博人同情?我告訴你……”

暖閣外,幾個小丫鬟嚇得抱作一團。

蘭若也有些害怕,問弦歌:“若她沖進來,你能擋住她嗎?”

“小菜一碟!”弦歌拍拍手,有些躍躍越試。

“外面那幾個天樞衛不會讓她進來的。”虞皎淡淡道。

蘭若忍不住問:“從前就聽侍女們說,七公主時而癲狂如風,時而沉郁似雨,心緒起伏,如潮汐難平。如今看來,著實駭人,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虞皎道:“這樣的病人我也遇過幾個,大抵被診斷為‘癲狂’、‘郁證’。但若出現攻擊行為,那是十分嚴重了。從前多聞還問我,這個病治不治得,不過那時他沒同我說七公主已經病成這樣了。”

蘭若蹙眉問:“年紀輕輕,怎么就得了這個病?”

虞皎擱下毛筆,指尖輕叩案幾:“說到底,還是心病。當初夏本準備在澤平起事,為了麻痹朝廷,只寫信召走多聞,拋下其余子女不管,最終導致夏五郎被殺。七公主原受盡夏本寵愛,如掌上明珠,恣意張揚,到頭來卻發現被棄如敝履,如何不心傷?她舍不得與夏本決裂,又放不下胞兄之死,加之稟性剛烈,就成了這樣。”

蘭若搖頭嘆氣。

虞皎平靜道:“各人有各人的劫數。”

話音未落,外頭叫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侍女驚慌的呼喊:“公主!您慢些!藥還沒喝……“

只聽外面一陣糟亂的腳步聲風風火火而去。

虞皎摸了摸百翎的腦袋,道:“看來她的疑心并沒有消散。畢竟是個病人,心有執念,又過于自信,什么物證都不管用了。”

“那咱們該怎么辦?”弦歌問。

“且看她接下去怎么做吧,咱們見招拆招。”虞皎捧起書卷,“去查查,方才晉王在府外做了什么。”

三日后。

左九齡在賭坊輸得精光,正自懊惱,忽有黑衣人送來一個錦囊。里面整整齊齊碼著金錠,另附一張素箋:

“聞君手氣不佳,特備薄禮,望笑納。”

落款處蓋著一朵鯉魚紋千瓣蓮章。

左九齡捧著金子,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衣裳下擺沾了賭坊的臭泥都渾然不覺。

“教宗大人果然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他的眼神中亢奮與恓惶交織。

暖閣內,虞皎聽著蘭若的匯報,指尖輕撫過百翎的背脊。

“左九齡既收了金子,日后便是我們的耳目。”她望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至于七公主...”

百翎突然“喵”了一聲,跳下膝頭。

虞皎輕笑:“你說得是,她這般瘋魔,倒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弦歌道:“這左九齡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貴主如何就挑中了他?”

虞皎道:“他今年已經五十歲了,卻還只是晉王身邊的一個記室。早年倒有些名聲,一直在城外的天都山做道士。一言以蔽之,是一個嫉妒心極強的野心家。”

弦歌一聽便明白了:“這種人,為了夤緣攀附,是不擇手段的。”

“是啊,臟活累活,他總能提前為主子做了。”虞皎悠悠道,“七公主鬧事那日,究竟發生了什么?”

蘭若道:“據左記室說,晉王回京之后,想來紀國府見貴主……”

弦歌心中冷笑:“他還有臉來?難道忘了自己當初如何對貴主背后捅刀的?”

“左記室看出晉王心思后,便鼓勵晉王來。”蘭若繼續道,“誰知給行謐知道,堅決反對,說貴主與晉王早已和離,貴主又被軟禁,早無法影響朝廷。晉王正起勢,與貴主來往,恐視為不忠,招致猜忌。且晉王已有長孫,應更進一步,而不是與前妻糾纏。”

“他在府外徘徊了多久?”虞皎問。

“左記室說,他陪晉王在國公府外轉了三十七圈,還遇到了要出門的七公主,七公主邀晉王坐坐,但最終也沒進來。”蘭若答。

“三十七圈?“弦歌瞪大眼睛,“他當是推磨呢?“

虞皎也忍不住笑了:“他想來見我,并非是真的關心我。不過是想尋求情感上的慰藉,或確認自己的成就,晉王既渴望見到我,又害怕我的強大和掌控。”

弦歌聽了,啐了一口。

冬日的斜陽將宮墻染成血色,檐角垂下的冰凌泛著冷光。神愛的車駕停在東宮側門外,金絲車簾被一只纖手掀起。

“宿大兄!”神愛掀開簾子,笑著向宿瑜招了招手。

宿瑜正與同僚閑聊,聞聲一怔,隨即與同僚拱手道別,轉身時已掛上慣常的溫雅笑容,來到車駕前。

神愛作勢邀請宿瑜上車,宿瑜微微一笑,道:“公主今已成婚,如此,怕不妥吧?”

神愛凝視著宿瑜溫潤含笑的眉眼,心頭忽地一跳。眼前人眼尾淚痣如墨,唇畔笑意似春,竟比那畫上走下來的謫仙還要俊美三分。她下意識撫了撫鬢角——便是自己最得意的夫君虞仹,在這般艷色面前怕也要遜色幾分。

轉念又想,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世間美色原也難分高下。虞仹恰似涇河清流,澄澈見底,一顆赤子之心宛若初雪般純凈;而宿瑜卻似那陳年花雕,看似醇香溫潤,飲下才知后勁凌厲,叫人又愛又怕。

他分明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眉梢眼角卻總縈繞著三分陰鷙。這般亦正亦邪的氣度,倒像那游走于晨昏交界處的魅,明知危險,偏教人忍不住要湊近細看。

“宿大兄怕什么?“神愛徑自下車,石榴裙掃過積雪,“咱們尋個清凈處說話。“

侍從們退至三丈外。

神愛開門見山:“宿大兄,小妹有一事相求。我要一種毒,能殺人于無形,連仵作都驗不出。”

“公主要殺誰?”宿瑜十分平靜。

“玄懿。”神愛一字一句地回答,每一絲的怨恨都從齒縫間漏出。

宿瑜眼底掠過一絲詫異,旋即輕笑:“教宗大人命硬得很吶。不過……公主何必心急?即便一時未死,她也挺不了多久了,何必臟了自己的手呢?“

“不行!玄懿必須由我親手了結。”神愛攥緊了手絹,她看向宿瑜,強忍住嘴角揚起的冷笑,“她不僅沒死,而且似乎痊愈,甚至過得很好!都懷上孩子了!”

“公主見過玄懿了?”宿瑜心中一驚,面上卻不顯露。

“她一直閉門不出,旁人連她的院子都進不去。但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現在過得很好。我怎么能容忍她好好地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神愛道。

“公主好魄力!玄懿可是圣人都不敢殺之人。”宿瑜提醒她,“若公主真想殺她,須得用后宅的手腕。不過,以我對玄懿的了解,尋常的手段耐她不何。其人意志之堅定,無論陷入何種絕境,斷然不會自殺。”

“所以我來尋宿大兄。若有慢性毒藥,日久浸淫,我不信她能逃脫!”神愛瞳孔一縮。

“玄懿精通醫術,諦教又有大量毒藥的記錄,這恐怕難。”宿瑜道。

“當初宮變成功,正是得益于宿大兄的毒藥,可見玄懿也不是堅不可摧的!”神愛毫不退讓。

“呃……”提起上回的蠱,宿瑜自己都尷尬。

“怎么了?”神愛問。

“那恐怕是唯一一個能讓玄懿陰溝里翻船的蠱了……畢竟沒什么人知道,這才打了玄懿一個措手不及。這可是我的殺手锏。”宿瑜道。

“重蹈覆轍也是有的。只需宿大兄將那蠱給我。”神愛伸手道。

“公主,不是我不給你。那蠱嘛……天下僅存的最后一劑,全被玄懿用掉了。所以我才說是殺手锏。”宿瑜不想再跟神愛糾纏,胡謅道。

“宿大兄,若玄懿出關,恐怕第一個就要來找你的不痛快。”神愛冷笑。

宿瑜微微一笑,小姑娘才幾個月不見,也學會威脅人了。可他宿瑜縱橫黑道十數年,這點威脅簡直不痛不癢。

宿瑜耍起了無賴,慧黠一笑:“她盡管來找我好了,石榴裙下死,我宿瑜做鬼也風流!”

神愛沒想到宿瑜是這樣的反應,冷哼一聲,道:“宿大兄久不娶妻,原來是有這般癖好!”

“惡霸配黑玫瑰,可不是天作之合嘛!公主,作為惡霸,我的處事原則一向是——寧可錯殺,不要放過。”宿瑜微微一笑,揮揮手,留下一句話:“疑心只會消耗自己,為何要與自己過不去呢?”

神愛看著宿瑜的背影,沒有說話,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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