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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日食

  • 惜馀春
  • 明恕
  • 6141字
  • 2025-03-23 21:50:00

初冬清晨,天色忽暗,日輪如被巨獸啃噬,漸次殘缺。精舍外竹林簌簌作響,竹葉尖凝著薄霜,在昏暗中泛著冷光。日光被吞噬殆盡,天地間只剩一片混沌,竹影在風中搖曳,似無數鬼手伸向蒼穹。

虞皎倚窗而立,一襲素袍垂地,指尖輕叩窗欞,凝望著天際那輪殘缺的日影。

百翎伏在她肩頭,一藍一金的異色瞳映著日食的奇景,瞳孔微微收縮,卻未顯慌亂,只輕輕“喵”了一聲,似在安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

“貴主,夏大郎的歷法成了。”弦歌捧著密報輕步入內,見虞皎凝望日食,話音也壓低幾分,“今日由玄教道士進獻夏本,已頒行天下。這是歷書,請貴主過目。”

虞皎未回頭,聲如檐下冰凌清冷:“他一直在做的事情,終于完成了。”

弦歌一怔,從她語氣中嗅到一絲思念,仿佛春日細雨,綿綿密密,撲面溫軟,無法讓人忽略。

虞皎的目光微微閃動,指尖輕輕摩挲著窗欞,低聲道:“這些年,他為了這歷法,耗費了多少心血……”

弦歌輕聲問道:“貴主,您還在想著他嗎?”

虞皎沉默片刻,語氣恢復如常:“由玄教的道長進獻,夏本扶持玄教之意昭然若揭。歷法乃國之根本,夏本借新歷昭示天命更易,倒是一步好棋。”

虞皎接過歷書,指尖輕撫書頁,細細翻閱:“這歷法雖精準,但計算繁復,難以推廣。倒是現行的元緒歷,雖不夠精密,卻勝在實用。”

弦歌點頭,忽而問道:“皇后殿下一向對占卜天文有研究,貴主可會一些?”

虞皎合上歷書,淡淡道:“我不信這些。天象不過是自然之理,何須占卜?”

她頓了頓,目光似穿過窗欞,望向更遠的地方:“歷法如人,各有命數。譬如甲子歷雖精妙,卻未得重用,但愿后世有緣,取其精華。”

弦歌輕聲問道:“貴主,您覺得哪種歷法最好?”

虞皎微微一笑:“歷法無好壞,只有適合與否。元緒歷雖簡,卻最實用。”

蘭若恰在此時疾步趨近,跪稟道:“夏本朝堂追謚,稱……稱太上皇為幽帝。”

竹風驟緊,窗紙嘩啦作響,卷起案幾上一縷檀香。

虞皎指尖劃過百翎脊背,輕聲道:“東都朝廷將父親謚為明帝。《謚法》云,‘壅遏不通曰幽,照臨四方曰明’。‘幽’字暗指父親昏聵無能,阻塞天下言路;‘明’字卻是贊他光照四方,德被蒼生。夏本這一謚號,既堵了天下人的嘴,又戳了東都的眼。”

弦歌攥緊拳頭,憤恨道:“夏本一直打著尊虞的旗號,才有了今天,居然如此羞辱至尊!”

“尊虞不尊虞政,才是夏本的旗號。”虞皎淡淡道,目光投向窗外。

院中幾株臘梅初綻,暗香浮動,與墻角幾叢忍冬藤的清冽氣息交織。

虞皎抬頭望著天空,輕輕道:“上天都在助我呢。日有食之,再尋常不過的天象,可在世俗看來卻是君王德行有虧。正好給了我們操作的機會。既然人選天子不行,那便讓震怒的天,來降臨救世主吧!”

她轉向蘭若,語氣如常:“立即開始我們的計劃。傳令下去:之前聯系好的各座寺院,開始演出圣子降世相關劇目;讓孩子們傳唱童謠:‘金烏墜,玉兔升,襁褓兒,定乾坤。’讓教中的祭司開始占卜,說將有諦老轉世的靈童降生。”

虞皎說這話時的語氣和平時一般無二,但蘭若卻感到一絲異樣。

她抬頭望去,只見虞皎唇角含笑,眸中卻似凝著千年寒冰,仿佛將天地萬物都納入棋局,連自己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蘭若心頭一顫,忙低頭應道:“是,貴主。”

蘭若轉身離去,衣袂帶起一陣風,卷起案幾上幾片臘梅花瓣。

弦歌望著她的背影,低聲問:“貴主這是要找一個替身?屆時上哪兒去找一個靈童?”

虞皎抬頭看弦歌,微微一笑:“靈童降世時,必然會預示祭司。不過要尋找某日降生的嬰兒,進行篩選,三年五載也不一定能找到。”

弦歌想了想,道:“推這樣一個圣子出來,的確是南北兩派都能接受的方案,能在貴主閉關時期進行維穩。不過……如今南北兩派已經被貴主鎮壓下去了,貴主何必多此一舉呢?”

虞皎淡淡一笑,笑意如臘梅初綻,清冷中帶著一絲苦澀。“我遲早要遜位的。若想要東山再起,必然是要脫層皮的。”

她頓了頓,目光投向窗外,語氣中帶著一絲悵然:“師父云游,連大統都不做了。夏氏又一心扶持玄教,說不定,我就是諦教最后一任教宗了。”

弦歌輕聲問道:“貴主,您甘心嗎?”

虞皎沉默片刻,低聲道:“甘心與否,都已不重要。推一個圣子,不僅是要平息爭端,更是要讓夏廷放心,也是保護諦教。”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仿佛在對自己說:“世間萬物,皆是無常。緣起緣滅,本無定數。”

她頓了頓,指尖輕撫百翎的脊背,聲音低如耳語:“稚子無爭,卻可以凝聚教眾,形成獨立于夏氏的勢力。來日若有機會出去,這便是我最好的助力,也避免傷害到仹。”

弦歌輕嘆道:“貴主真是為紀國公思量。”

窗外,臘梅的香氣愈發濃郁,與忍冬藤的清冽交織,縈繞在精舍內外。初冬的風掠過竹林,沙沙作響,似在低語,又似在嘆息。

不知過了幾日,神愛又進宮了。

母親柏貴妃提起夏本的舊妾吳氏,神愛稱呼為“吳姨娘”者,前幾日因難產后身體虛弱,去世了。

柏貴妃嘆息道:“女子生產,原是鬼門關前走一遭。你吳姨娘福薄,沒能撐過去。”

神愛聞言,心頭一顫,恍惚間想起自己上次回門時的情景。

那日她喝得大醉,迷迷糊糊歪在榻上,只覺得天旋地轉,耳畔嗡嗡作響,連呼吸都帶著酒氣。她伸手去抓榻邊的帷幔,卻抓了個空,整個人軟綿綿地陷在錦被里,像一片飄在風中的落葉。

外間傳來低語聲,似遠似近,像是隔著一層水霧。

“陛下息怒,臣妾必定批評愛兒。”是母親的聲音,溫柔中帶著一絲惶恐,像一根繃緊的琴弦。

“還跟做姑娘時一樣胡鬧,哪里有點人婦的樣子?她沒有婆母,你要多教她!”是父親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像一把重錘砸在神愛心頭。

“是。”母親低聲應道。

“哼!叫她別沒事就去看戲,就不能好好呆在國公府?上個月都看了十五場戲了吧?一個月能有十天呆在家里嗎?天天不務正業,什么時候能生下子嗣?”父親的聲音愈發冷厲,像冰錐刺入神愛的耳膜。

神愛聽到母親賠笑道:“陛下也太心急了吧?這才成親多久啊,愛兒還小呢,哪就這么急了?”

父親冷哼一聲,語氣如冰:“吾如何不急?紀國公多活一日,就多不安穩一日。一旦帶著虞夏血脈的孩子出生,他那只種公就沒用了!”

神愛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把利刃刺穿。她緊緊攥住被角,指尖幾乎掐進掌心。原來,在父親眼中,她不過是一個工具,一個承載權力的容器。她的婚姻、她的情感,甚至她的未來,都不過是這場權力游戲的陪襯。

“陛下!”母親的聲音顫抖起來,像風中搖曳的燭火,“這樣愛兒不就成了寡婦嗎?”

父親冷笑一聲:“婦人之見!天子之女,何愁無夫?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任她挑!”

神愛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曾經,她天真地以為,即便身處牢籠,至少能與虞仹相守一生。可如今,父親的冷酷言辭將她最后一點幻想也割得粉碎。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暗自思忖:“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對父親抱有期待?”

初冬晌午,精舍窗欞上凝著薄薄霜花,日光透過碧紗櫥漫進來,在青磚地上投下細碎的菱形光斑。

虞皎盤坐于蒲團之上,雙目微闔,周身白霧繚繞,氣息綿長而深遠。

她正在修煉內功,內息如江河奔涌,自丹田而起,循任督二脈流轉,過十二重樓,直抵百會,再緩緩歸于氣海。每一次呼吸,都似與天地共鳴,連空氣都因她的吐納而微微顫動。

內息運轉至極致時,虞皎的衣袂無風自動,眉間隱隱有光華流轉,仿佛一輪明月懸于深海,靜謐而深邃。

弦歌見虞皎氣息平穩,不禁微笑道:“貴主的呼吸越來越綿長了,似乎比從前還更加沉穩有力。貴主這段時間進步神速啊!說不定就要突破第八重境界了!看來夏大郎的心法是真不錯,不過這其中也有貴主勤勉的緣由。”

虞皎緩緩睜眼,眸中似有星光閃爍。她思索片刻,輕聲道:“我修煉的是洗髓經,并非諦教的功夫……與之前的阻滯不同,近來修煉如此順暢……可洗髓經意在心意相通,陰陽調和……為何我獨自修煉能夠有如此進益?難道是……”

她話音一頓,似有所悟,卻又未說出口。

弦歌見她神色微妙,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是……留在貴主體內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臉紅心跳,低頭絞著衣角,不敢看虞皎。

虞皎瞥她一眼,唇角微揚,語氣輕緩卻意味深長:“現在還沒到春天呢,你這心思倒是先開了花。”

弦歌的臉登時羞得通紅,眼睛滴溜滴溜地回避虞皎的目光,聲音細如蚊蚋:“貴主……莫要取笑我!”

虞皎笑意更深,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洗髓經講究陰陽相濟,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我雖獨自修煉,卻未必是‘獨’……”

她頓了頓,目光柔和了幾分,“倒是你,心思這般活絡,莫不是也想尋個‘陰陽調和’的法子?話說,岸幘的任務完成了……”

弦歌聞言,耳根都紅透了,跺腳道:“貴主!我……我不跟您說了!”說罷,轉身就要逃。

虞皎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嘆道:“這丫頭,心思還是這般單純。”

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憐惜,隨即恢復如常,輕笑一聲,聲音如清泉擊石:“去吧,記得把窗外的臘梅折幾枝來,也好讓你‘靜心凝神’。”

弦歌頭也不回地跑了,腳步聲漸遠,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銅鈴聲。

弦歌跑出精舍,腳步聲漸遠。她武功高強,耳力極佳,遠遠便聽到蘭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知道她有要事稟報,便索性避開了。

蘭若推門而入,手中捧著一卷密信,信上密密麻麻的奇異符號似蝌蚪游弋,又如星圖排列。她躬身行禮,將密信呈上。“貴主,夏本與獫狁之事,已有新報。”

“念。”

蘭若低聲念道:“夏本遣夏瑞送女妓與財寶至獫狁,大單于甚悅,特遣左賢王入京。夏本待之如貴賓,竟允其登龍椅,以示恩寵。”

虞皎冷笑一聲,指尖輕叩案幾。“夏本此人,外強中干,竟以國器媚外,可笑至極。”

百翎伏在案幾一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異色瞳半瞇著,對主人的怒意毫不在意。

虞皎又問:“夏縝那邊有何動靜?”

先前,不可一世的軍閥夏縝在與東都的決戰中慘敗,兵力大損,糧草匱乏,部下離散。此時,他已無力再與天下群雄爭鋒,唯有尋一出路以保全自身。審時度勢之后,他決定投靠夏氏朝廷。

蘭若答道:“夏縝率部抵京,然所司供給甚薄,連日糧秣不繼,麾下士卒饑腸轆轆,怨聲漸起。夏縝與夏本相見之時,眉宇間猶帶幾分倨傲之色,舉止間亦不甚恭謹。不久,夏本以夏縝為光祿卿、上柱國,賜他國公爵位。”

虞皎淡淡道:“夏縝自負才略,不甘久居人下。歸順夏氏,不過是為了借勢東山再起。”

蘭若點頭:“那些朝中大臣瞧他不起,甚至向他索要賄賂,夏縝心中自是憤懣難平。唯有夏本待他甚厚,常以兄弟相稱,還將表妹許配給他。”

“哪個表妹?”

“是鐘離均的妹妹。”蘭若答。

虞皎微微一笑:“夏本先冷后熱,不過是想馴服他罷了。可惜,玩弄權術之人,終難收場。”

這時,弦歌捧著一束臘梅走進來,聞言冷笑道:“夏縝此人,有才無德。當初他參與宗室叛亂,導致前朝元氣大傷,最終滅亡。我對他恨之入骨!”

百翎忽然跳上案幾,湊近密信嗅了嗅,異色瞳中閃過一絲警覺,仿佛察覺到了什么。

“說起來……夏縝原配乃行謐之女……”虞皎思忖道,“行謐雖遠在京外,卻是夏本與獫狁結盟之關鍵。獫狁之事,皆由其一手促成,夏本對其倚重非常。然行謐心機雖深,卻不知進退,自以為借獫狁之力可保夏氏江山,殊不知引狼入室,終將自食其果。夏本若一味倚仗此人,恐日后禍及己身,悔之晚矣。”

弦歌將臘梅插瓶,冷哼道:“夏本、夏縝、行謐、鐘離均……討厭的人都湊到一處了!”

虞皎抬頭,看著弦歌,微笑:“這可是天賜良機。這四個人竟然這樣關聯上了,真是有趣。”

虞皎輕聲道:“此三人,一個勾結獫狁禍亂中原,一個手握重兵威脅親侄,一個自負野心攪動風云……只要他們彼此猜忌,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弦歌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可這樣一來,會不會牽連到紀國公?”

虞皎目光一冷,語氣淡然:“仹自有他的路要走。我們只需確保,他不會成為這場棋局的犧牲品。”

“一則削弱夏本之勢;二則牽制鐘離均,為鐘離愔的解脫創造條件;三則阻止外敵入侵……”虞皎輕輕一笑,“拿下行謐,好處可不止這么點,我需要拿他多做些文章。”

弦歌問:“可應該怎么做呢?”

“分為三步:一,離間夏縝與鐘離均;二,讓夏本懷疑夏縝;三,讓夏本懷疑鐘離均和行謐。”

虞皎微微一笑,目光如深潭般沉靜:“此事需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首先,我們要讓夏縝和鐘離均彼此猜忌。”

蘭若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貴主的意思是,離間他們?”

虞皎輕聲道:“正是。偽造書信,散布流言,再讓他們‘偶然’聽到對方的‘不敬’之辭。只要他們心生嫌隙,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弦歌忍不住笑道:“有趣!這樣一來,他們自己就會斗得不可開交。”

虞皎點頭,語氣淡然:“去吧,務必小心行事。”

蘭若躬身應諾,悄然退下。

且說神愛在柏貴妃處敘話,猶在出神,忽聽柏貴妃凄然道:“可憐你吳姨娘,年紀輕輕就走了!”

神愛嘆道:“吳姨娘素來與娘交好,從前奚皇后在時,姨娘們都畏懼她,沒少受她欺負。好容易熬到爹做了皇帝,該享福時,卻這樣走了。不過女子難產也是意外……意外這種事,誰說得準?”

柏貴妃嘆息道:“是啊,誰能想到呢?不過……”她壓低聲音,湊近神愛耳邊,“我聽說,吳姨娘出事前,曾與達阇家的那位夫人有過爭執。那日她們在花園里吵得厲害,連下人們都不敢靠近。”

神愛一怔,低聲問道:“達阇夫人?她不是與吳姨娘交情不錯嗎?”

柏貴妃冷笑一聲:“交情不錯?那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你可知道,達阇夫人一直嫉妒吳姨娘得寵,早就想找機會除掉她了。你吳姨娘留下的孩子,陛下交給達阇夫人撫養了!”

神愛心中一寒,喃喃道:“難道……吳姨娘的死,并非意外?”

柏貴妃道:“不全然是意外。這不是今年大出木瓜,你吳姨娘就多吃了一點,誰知道引起腹痛,就這樣早產了。”

“木瓜會引起早產?”神愛十分意外。

“誰說不是呢?”柏貴妃嘆氣連連,“誰都不知道!她突然發動,生得又急,太醫來看,問起之前吃過什么,才想起是木瓜。咱們都不懂醫理,誰曉得?”

“不懂醫理?”神愛喃喃,“誰沒吃木瓜來著?”

她抬頭望向窗外,恍惚間仿佛又見那日天空中的日食。棲筠曾說過,古人認為日食是天象異常,可能預示著上天對君王的不滿或警示,提醒君王反省施政。那日的天象,是否也是一種預示?

耳邊似乎又響起那日出門時,孩童們唱的童謠:“金烏墜,玉兔升,襁褓兒,定乾坤。”街巷間人人議論紛紛,說將有不得了的人物降世。那時她只當是市井閑談,未曾深想。

思緒一轉,她又憶起那日去寺廟看戲。戲臺上演著圣子降世的故事,臺下的僧人低聲議論,說大祭司占卜得啟示,有諦老轉世的靈童即將降生。她當時只覺荒誕,如今想來,卻似暗藏玄機。

父親的話也在此時浮上心頭。那日他在書房中冷冷道:“吾如何不急?紀國公多活一日,就多不安穩一日,一旦帶著虞夏血脈的孩子出生,他那只種公就沒用了!”語氣中的寒意,至今令她心顫。

神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書房方向,仿佛透過窗欞,又見虞仹靜坐的身影。他眉目低垂,神色淡然,仿佛世間紛擾皆與他無關。可如今想來,那平靜之下,是否也藏著驚濤駭浪?

電光火石間,神愛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如遭雷擊,一個駭人的念頭在她心中涌現,驚得她渾身冷汗直冒:“難道玄懿她……懷孕了嗎?所以她不吃木瓜。”

柏貴妃見神愛突然臉色煞白,呼吸急促,心中大驚,連忙上前將她摟住,急聲道:“愛兒,你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周圍侍從們見狀,頓時亂作一團,有人尖聲喊道:“快!快去請太醫!”

殿內一片慌亂,腳步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仿佛天塌地陷。

神愛只覺耳畔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許久,她才漸漸回過神來,抬眼望向柏貴妃,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聲道:“沒事,娘。只是……只是忽然有些頭暈,歇一歇便好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暗自思忖:“此事非同小可,須得細細查證,不可輕舉妄動。”

然而,心中的疑慮卻如野草般瘋長,再也無法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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