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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七廟乍隳(中)

  • 惜馀春
  • 明恕
  • 3590字
  • 2024-11-13 10:53:48

且說經濟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幾時,他只覺渾身異常亢奮,仿佛看到一條黑蛇,從沼澤里爬出,蜿蜒前行,最終停在一朵紫色的鳶尾花前。

那株鳶尾極其高大,散發出濃郁的香味,黑蛇揚起頸部,頻繁吐舌。

不知不覺中,經濟也從榻上滾下,在地上匍匐前進。

一雙輕霜般的玉足出現在眼簾,他抬起隨時要爆炸的頭顱,只見眼前一尊神佛穿著寬袍大袖的袈裟,衣服紋路簡樸無華,一圈圈同心圓的衣褶垂墜胸前。

那神佛雙眉彎如新月,一雙秀目,微微凝視著下方;鼻梁高直,面容端莊,露出祥和的笑意。

那神佛伸手捏起經濟的下巴,一抬,平靜地注視著他。經濟只覺其人神光熠熠,迸發出強烈的圣潔之光,令人敬而不懼,沉浸其中,完全無法思考。

玄懿看著眼前目光渴求而虔誠的青年,心道:“真像啊……不愧是親兄弟,簡直和十年前的他一模一樣……”

經濟感到一種神奇的力量吸引著他,他猛地向前爬了兩步,伸手抱住了眼前神佛的腳,哀求道:“神佛姐姐,求你解救我!”

燭光搖曳間,畫屏上的頎長的身影緩緩伸出雙手,放在了拜倒膝下的信徒的腦袋上。

待經濟再睜開眼睛時,只見到一頂紅色的帳子,他這才注意到帳子上繡著不少石榴和葡萄的花紋。

他望著帳子思索了半天,隱隱約約猜到昨晚發生了什么,但是具體的細節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公醒了?”一名宦官上前來。

“公主呢?”經濟問。

“公主去上朝了。”宦官答。

“今日不是不上朝嗎?”經濟連忙起身穿衣。

“丞相說有要事與百官商議,公主說公近日勞累,不必吵公。”宦官答。

“這有什么累的?”經濟迅速穿好衣服,急忙忙就要出門。

那宦官笑道:“公昨兒服侍公主如行云流水,爐火純青,自然是游刃有余、輕而易舉。”

經濟聽了這話,渾身都不自在了,轉頭打量了一眼那宦官,道:“你個太監,懂得還挺多!”

經濟沒心思跟那宦官理論了,早膳都來不及用,風風火火地就來到太極殿外。

還沒進去呢,就被一人拉住。經濟回頭,發現正是宿瑜。

“春宵苦短吶!”宿瑜笑著勾住經濟的肩膀,餳眼而笑,“這洞房花燭夜,二郎可恣情無限?”

說著塞了一粒丹藥到經濟嘴里,笑道:“二郎昨兒虧空了,今日補補!”

“下回我教宿大兄如何解女人的衣帶,如何?”經濟在說“女人”二字時,特地加重了語氣。

“真是沒良心!”宿瑜啐了一口,“虧得我給了你這么多好東西!前腳征服了教宗大人,后腳就忘了我!”

“宿大兄莫要吃心,我說笑的!沒想到宿大兄平日里吃的都是國宴啊!”經濟連忙道。

“那藥這是兩位老爺子用的!”宿瑜慧黠一笑,拍了拍經濟,“若不是好東西,咱們如何又憑空多了幾位弟妹?好了,我不跟你扯了,有件要緊事與你說。”

于是,宿瑜在經濟耳邊說如此如此。經濟的神情先是一愣,滿是震驚,繼而迅速一道冷漠閃過,眼睛微微瞇起,強烈地放射出野性和欲望。

他不動聲色地進入朝堂,看到父親之后,也只是向他點了點頭,隨后緊盯著御座。

太極殿內,一使者裝扮者首如飛蓬,滿臉黃土,癱在兩宦官肩上,未語淚先流,艱難撕開干裂的唇,說:“宿殿海、謝之權與達阇元慶、達阇元爽兄弟發動禁軍弒君!”

聲音雖小,卻足以驚駭在場之人,無不面面相覷。

玄懿心中一驚,這幾個人可都是她兵諫的中流砥柱!

虞政還是公子時,宿殿海就是親信隨從,如今掌禁衛宮門。謝之權亦是虞政親信將領,統領十萬菑( zī)丘軍。而達阇兄弟也是高官,兄長達阇元慶乃是右屯衛將軍,是十六衛之一右屯衛的最高長官,掌握一定的兵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經收到消息說,兵諫成功,虞政不日就要揮師北歸了!

只聽使者續道:“謝之權在軍中造謠,說上皇要毒殺禁軍,自己與南人劃江而治,致使軍心浮動。半個月前,三更時分,謝之權將麾下幾萬人馬引至東城,點燃火把以示達阇元爽。上皇見士兵集結心中疑惑,殿中宿衛的宿殿海便謊稱草坊失火。”

那使者嗚咽道:“隨后,叛軍迅速控制局勢,縊殺了上皇!”

虞仹顫聲問道:“其余人呢?”

使者咽了咽喉,啜泣道:“達阇元慶立晉王湛為帝,自為大丞相,達阇元爽為左仆射,殺盡宗室外戚,如今攜十萬菑( zī)丘軍回京!”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死寂。

虞仹只覺五雷轟頂,蹙眉望向玄懿。

玄懿十分冷靜,道:“可有憑證?”

那使者遞上了密函和信物。

“此物不假。”玄懿檢查之后,緩緩道。

話音未落,只聽夏本如喪考妣的哀嚎:“吾侍奉君上,他失道我卻不得規勸,如今他不在了,叫吾如何不痛徹心扉?”

虞仹聽了,伏在御座上號慟。

其余官員見了,紛紛掩面哭泣,心中各自為自家老小來日盤算。整座殿宇都是嚶嚶啊啊的啼哭吶喊,聲動梁上塵。

玄懿沒有流淚,掃視殿內,緊緊盯著夏本,緩緩按住悲鴻劍。

現在信息太少,她無法判斷真相。究竟是達阇兄弟心生貪念,竊取兵諫果實;還是她麾下出現了叛徒,給她傳遞了假消息。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夏本早就知曉一切,她已經暴露了!

夏本越哭越傷心,手腳一軟,笏板落地。

就在這時,幾百號禁軍沖入殿中,為首一人大喊:“拿下少帝!其余人等不許動!違者,斬!”

“就憑你們?”玄懿冷哼一聲,抽出悲鴻,將虞仹護在身后,瞥了一眼虞仹身邊的幾個近衛軍。

為首者正是仲挺,那幾個近衛軍也抽刀拔劍,圍住虞仹。玄懿見虞仹被保護住,點地躍下玉階。

玄懿冷眼掃視眾禁軍,劍指眾人,道:“哪一個先來?”

眾禁軍皆覺渾身汗毛豎起,一時沒人膽敢上前。

玄懿喝道:“你們不動手,我先動手了!”劍尖輕揚,嗖嗖兩響,已有兩人中劍倒地。

玄懿隨勢沖入朝堂,劈,斬,刺,撩,每一式皆帶風雷之聲,無人能擋其鋒。

玄懿在朝堂上所向披靡,效忠玄懿的官員們頗受振奮,有的拿起手中的笏板就開始與禁軍搏斗。

此時,玄懿瞥見經濟對著她搭弓射箭,那一瞬間,她竟然生出一絲欣喜來——不愧是她挑中的人,這種與人與天斗的狠勁,正是她所看中的,也是她想利用的。

她冷哼一聲,身形一側,箭矢擦身而過。

經濟見一箭不中,又立即撘弓,連射幾箭。

玄懿不退反進,以極快的身法欺而來,凌波微步,旁人只能看見她的殘影,只見她隔空劈掌,氣勁如龍,經濟口吐鮮血,應聲而倒。

夏本夏本臉色大變,他早就被手下護送至一旁高地觀戰,他的武功不弱,但也看不清玄懿的出招,不由得心驚肉跳,顫聲身邊的宿瑜問:“怎么還不見效?”

宿瑜卻冷靜得很,道:“來了!”

就在這時,玄懿突然感到丹田一陣劇痛,猶似數千把小刀亂剜亂刺,緊接著雙臂酸麻。

玄懿心中一驚:“我中毒了?”連忙運氣逼毒。

誰知,玄懿一運氣,四肢百骸的關節都咯咯作響。她越是想要逼毒,她的經脈運行就越阻滯,并且似乎有一股極強的力量與之抗衡。

她渾身如烈火烤炙,似有巖漿倒灌入血脈,但只要她不運氣,似乎那巖漿也登時熄火了。

她知道這毒物極厲害,不禁心下駭然,自己如何不知不覺就中了圈套。

這樣源源不斷的火氣,正是針對她所使用的內功心法而來。

“拿下妖女!她已中劇毒,功力大減!”夏本下達命令,指揮禁軍沖鋒。

面對狂奔而來的禁軍,玄懿心中冷笑,可那又如何呢?

她還會諦教北派的仰山指雪,正好可以壓制這股火毒。她試著同時使用兩種心法,還可以發揮出五成的內力。

即便只有五成,這些人又何嘗是她的對手?

不過,即便如此,也是真的很痛。

玄懿咬緊牙關,劍光再起,首人倒下。轉身,借力回彈,數劍齊出,血花飛濺,又三人倒地。

她的手忍不住發顫。

夏本看到玄懿痛苦的神色,心中不禁得意:“絕望嗎?當初我兒被三百禁軍圍攻,那種滋味,你也好好嘗嘗吧!”

夏本早就聽聞玄懿的防御力極強,號稱銅墻鐵壁,一般人根本打不穿。還是宿瑜機智,說可以另辟蹊徑,從內部瓦解,獻了此計。

但她連呻吟的空閑都沒有,立刻持劍環掃,劍氣如浪,擊退一圈。踏步,借力騰空,劍尖點地,反彈而起,空中連斬,數人頸裂。

夏本蹙眉道:“不是能讓人內力全無么?她怎么還能戰?”

宿瑜答:“強弩之末罷了,禁軍能夠慢慢絞殺她。”

宿瑜微笑,眼中不斂欣賞之色,暗道:“不愧是玄懿,還是有兩下子的!”

落地,震波四散,禁軍踉蹌。揮劍,劍影重重,攻防一體,無人能近。

玄懿只覺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強烈了,內力也越來越難以調動,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回頭瞥見,虞仹身邊的近衛軍只剩下仲挺了,仲挺渾身都是血污,虞仹在持劍戰斗。

玄懿一眼瞧見,禁軍隊伍最后的王忠,坐于一匹白馬上。

玄懿一面擊殺禁軍,一面辱罵搦戰。

王忠果然上當,策馬直取玄懿。

玄懿也朝著王忠飛奔而去,王忠長矛一戳一挑,直沖玄懿面門,玄懿持劍格擋,劍刃寒光一閃,刺得王忠眼睛微瞇。

當此之時,玄懿長劍架在長矛上,借力一翻,身體騰空而起。

王忠回過神來,急忙忙要用長矛刺她。他不料玄懿的輕功身法早已出神入化,長矛未近殘影,玄懿也已在半空完成一個倒翻,一劍劈下,王忠人頭落地。

白馬受驚而急走,玄懿手掌在馬首一撐,一個旋轉,踢開王忠尸身,趁勢跨上馬背。

也真奇了,白馬給玄懿騎上,好似孫悟空戴了緊箍咒,頓時安生下去。

玄懿策馬疾馳,周圍士兵被她的氣勢所嚇,紛紛躲避。玄懿伸手將虞仹一撈,捎上馬背,便往北面而去。

虞仹見玄懿全身痙攣,牙關相擊,忙低聲喚道:“師父!”

“我……我……沒事!”玄懿吃力道。

虞仹見狀,握緊佩劍,回首準備隨時應對追上來的士兵,這時候該輪到他保護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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