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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塵埃落定

  • 惜馀春
  • 明恕
  • 6589字
  • 2023-10-20 22:16:22

御前會議結束之后,虞仹帶著棲筠來給玄懿法師請安。姑侄二人對弈起來。

“還是師父厲害!三言兩語就把夏國公的陰謀給摧毀了!”虞仹道。

玄懿法師面色平靜,窺不出絲毫喜色,道:“現在還不是得意的時候,雖然形勢暫且有利,我們想要完全擁有主動權,任重而道遠。借力打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棲筠知道,至尊會將京畿重任托付給玄懿法師,絕不僅僅是父親對女兒的偏愛,更因為玄懿法師的個人能力。

“西京這邊的消息已發往榆林、靈武、平涼、安定諸郡了。”

“那幾位太守都是師父門生,自然不敢違逆。”虞仹下了一子,欲言又止,“東都和迢吳那邊?”

“至尊必然是不會承認的,所有的罪責都讓我來擔吧。”玄懿法師亦下了一子,她抬起頭看著虞仹,“東都不認,就打。”

虞仹執棋的指尖微微一顫,旋即穩穩地下在棋盤上,說道:“大敵當前,咱們卻要自相殘殺?”

玄懿法師冷笑:“國家到了這個份上,完全就是一副亡國相。夏本也正做此想呢,讓他們打去吧,彼此消耗,對我們是最有利的。”

玄懿法師下了一子,似乎推翻了多米諾骨牌,幾輪下來連連殺掉了虞仹大一片的棋子。

棲筠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棲筠很喜歡圍棋,她認為下圍棋是在無聲中嶄露鋒芒,在誘惑與被誘惑之間沉淪,在不知不覺中扒光對方的外殼。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玄懿法師一邊收子入棋盒,一邊微笑道:“虎豹不動,不入陷阱。罘(fú)網已然布下,只待收網那一刻。”

虞仹十分機敏,聽出了弦外之音:“師父所言,難道是指夏二郎?”

棲筠道:“可是不論是眼界還是武功,‘夏救星’都比不上夏大郎吧?”

“以我之眼光來看,確實望塵莫及。不過宗法制度已經決定了他們兄弟之間的戰爭,將一平庸之人置之于彼,亦能夠積聚到沖擊強者的力量。這就是制度的威力。優良之制度可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而拙劣之制度卻使好人無法做好事,乃至會走向反面。”

“師父,棲筠不明白……”

“夏本謀權篡位之心昭然若揭,眼下只是至尊尚在,世家深閉固拒,他還不敢有所行動,但是府中繼承格局已定:大郎雖為上才之將,然一國世子為國本,不可輕出;二郎身為次子,又曾指揮作戰,必定多受命征戰,最有可能立下赫赫之功,積累名揚四海之聲望——他將是世子最大的威脅。這是王家的宿命,憑人力難以改變的規律。蔡崴業已出兵包圍扶風,且看大將軍府作何應對了。”

虞仹心下一驚,該來的還是來的。不過他還未收到任何關于蔡起軍的軍報,料想又是姑姑玄懿法師的私人線報,有時候他真的對玄懿法師的實力感到恐懼。倘若這把利刃不是對外,而是對著自己,他該如何應對呢?

棲筠想起之前與虞仹在書房的討論,微笑道:“‘夏救星’要‘立功’了?長樂營有好戲看了……”

此時,京師東面的長樂營左軍軍營中,左領軍大都督熙載領著幾名部下,掛弓持劍巡邏營幕。這邊檢查武器糧食,那邊又問將士飲食起居。一時來到馬廄前,熙載每日都要親自察看槽櫪間的草糧。高大的胡馬嚼著草糧,發出暢快的嘶鳴。

熙載巡邏完畢,向部下交代軍務后方緩步回到軍帳。

“大郎,四娘在帳中……似乎……很生氣……”軍帳外守衛的士兵悄聲道。

士兵口中的“四娘”自然是指熙載的四妹絡秀。

“知道了。”熙載點點頭。

步入軍帳,只見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身著戎裝的年輕女子正坐在榻上。女子一手攥住劍首,眉頭略蹙,身體微微發抖,顯然是氣極了。聽到有人進來,霍的站起。

“大兄!”

熙載一面解下腰間的配劍,一面微笑問:“誰惹我們絡秀生氣了?”

“還能有誰?咱爹!他怎么能這樣呢!偏心也不能偏成這樣!”

“父親?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熙載安撫安撫了暴怒的妹妹,按著她的肩膀坐下,自己也坐在絡秀身邊。

“修威和尚武被送回來之后,我不是先寄養在他叔伯家里嗎?今日柯家幾位長輩跟咱爹抱怨,說我興兵起事只顧自己逞強出風頭,不顧兒子,兩個兒子差點就沒命了!還說什么我起事是盡孝,如今京城已平,理當回歸家庭!旁人這么說也就罷了,可是爹居然也認同!爹說,等他入京之后,就讓我回柯家,再也不要插手軍中之事了!兄長,你評評理啊,爹怎么能這樣?”

“還有呢?”

“還有?這還不夠嗎?”絡秀怒極反笑。

“父親要拿掉你,總要有個由頭吧?不會因為柯家前輩幾句抱怨。”熙載很冷靜。

絡秀的氣勢瞬間萎靡下去,她垂頭片刻,揚起頭顱硬聲道:“我懷孕了!”

熙載心里一激靈,神色卻如常,問:“當真?”

絡秀氣鼓鼓的,道:“這還有假嗎?又不是沒懷過!已經三個多月啦!”

熙載聽了,揶揄道:“你們可真是小別勝新婚,久旱逢甘霖啊!”

絡秀一聽,羞得狠狠推了一把熙載:“這是兄長該對妹妹說的話?”

熙載拍了拍絡秀的肩膀,微笑:“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這樣對你身體也不好!”

絡秀還是氣不過,看著熙載道:“你知道咱爹怎么說的嗎?他說我這個身體就應該在家休息養胎。我休息了,正好給兄弟一點機會。別以為自己一天不在,巾幗軍就會垮,巾幗軍的士兵也許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帥是個婦人!他說你看看兄長麾下那七萬左路軍,你兄長不在照樣好好的?

“爹說:‘你為平定京師付出了很多,如今遇上懷孕生子這種大事,你就當心安理得去休養。’我知道,我這一休養就再也回不來了!咱爹前腳知道我懷孕,后腳就把我麾下那幾個將軍都劃到提多羅幕府了,這分明就是要架空我!我擔著性命之憂籌謀的六萬盟軍全要送給提多羅?沒有這樣的道理!”

“巳盛呢?他怎么說?”

“巳盛”是絡秀丈夫柯贊的字。

“哎呀你別提他!”絡秀氣不打一處來,“都怪他!要不是他,我如今會全給人做嫁衣嗎?先前為了攻下京師的大局,將我麾下之兵讓提多羅統領了一部分,當初說好了只是借兵給他,怎么白白都是送了!爹也太偏心了吧!將領坐鎮指揮,又不須沖鋒陷陣,我只需動用頭腦,哪里就會傷了?若說騎馬奔走,我懷修威四五個月都不知道,照樣在獵場策馬,半點事都沒有!”

“別著急,別著急。”熙載看到絡秀目眥盡裂,連忙安撫,寬慰道:“你今晚先回去,我去父親帳中詢問一番,明日再告訴你。”

絡秀點點頭,亮晶晶的眼看著熙載,說道:“兄長,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

熙載拍了拍絡秀的肩膀,柔聲道:“先回去休息吧。”

熙載吩咐衛兵好生護送絡秀回營,輕嘆了一口氣,騎馬來到帥營大帳。還未進帳便聽見里頭有人在唱著小曲。原來這夏本安定了京都,回到帳中十分得意,自顧自地唱起仙歌來。唱著唱著,又嫌沒有個知己,于是傳了軍妓作陪。熙載也不著急進去,只在帳外等到夏本盡興了,方遣人通傳。

夏本似乎對熙載此行目的早有預料,卻不想接這個話茬,仰頭回味著微醺的飄忽感:“你宿伯進獻的宮女真是國色天香!你說說,虞政這小子也太懂享受了!我們父子奔波勞碌,早該休息休息了。明日我就派人往澤平將女人們接來!”

說著就讓熙載坐下,共飲一杯。

熙載飲了,道:“一大家子團聚了,和和氣氣的,才能家和萬事興啊!”

夏本聽得他語氣頗怪,睜開眼盯著熙載:“你想說什么?”

熙載始終保持著風度,緩緩道:“小愛從老宅回來之后又聲嘶力竭地喊叫,絡秀一直陪著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夏本聽到“絡秀”二字,臉上憂愁愧疚之色登時一掃而光,冷哼一聲道:“她倒乖覺,知道吵不過我,就叫你這個說客!也難怪,打小你就是這些弟弟妹妹的‘青天大人’!使喚了幾個土匪,假模假樣地比劃了幾場游擊,就真當自己是個將軍了?在這個家連老子的話都沒人聽了嗎!老子攢這個軍隊是來革虞室命的,不是讓你們來革老子的命的!”

面對父親的雷霆之怒,熙載陣腳不亂,淡淡道:“父親,這我可要說一句了:主公對絡秀的評價有失公允。我軍之所以能最終取得勝利,完全在于圍困住了京師。而率先攻下京師南面諸城者正是絡秀。不僅如此,絡秀還替我們拿下了東面屏障扶風,阻擋住了蔡起父子。依我之見,平定京師之役絡秀當屬首功。”

“那又如何?吾乃主帥,要如何調任麾下將士,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嗎?”夏本冷笑,“是,你妹妹確實拖住了守軍。但她手下那些兵馬是她自己招來的嗎?她所謂的‘六萬兵馬’可是張、楊、田三個土匪結盟,投在她名下接受調遣罷了!這三個土匪投的真的是她嗎?你可別忘了,這三個人最后是到為父面前來投降的!他們前番愿意受你妹妹調度,也是看在她是我女兒、柯家媳婦的面子,不是沖著她夏絡秀!你妹妹自作多情,你也拎不清楚?還首功?你左面軍是率先登城的,你在為父面前稱首功還差不多!”

熙載仍舊不卑不亢:“絡秀擅長兵法,以少勝多,總是毋庸質疑。我軍甫平京師,占據之地甚小,四面皆敵,正是用人之際。兒子認為不當解絡秀兵權。”

夏本也覺得熙載所言有幾分道理,沉吟道:“絡秀這丫頭是有幾分本事,不過一個女孩子家成天拋頭露面不成體統!前番是替為父在京畿主持事務,如今咱們男人來了,女人也該回閨閣中生兒育女去了。”

“絡秀已經生育了兩個男丁……”

夏本聽到這句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狠狠地往熙載腦袋上一啪嗒,啐道:“一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的人還有臉在我面前放屁!”

提到這個夏本又是一肚子火,加之灌了許多黃湯下去,話越發多了,提著熙載就是一頓長篇大論的數落。這些話熙載平時聽得多了,便不頂嘴,始終保持著微笑,時不時答一句“父親說得是”。

罵到后面,夏本也口干舌燥了,看到熙載這個模樣,啐道:“真是個異種!咱們家的男人哪個不是子孫滿堂,怎么到你就一個蹦不出來?你弟弟,小你十歲,都兩個孩子的爹了!怎么你就?哎!”

熙載起身給夏本倒了一杯水,遞至夏本面前:“父親,喝點水。”

夏本接過,喝了。他知道這個兒子向來是油鹽不進,也懶得再說,免得遭嫌。

熙載又問絡秀之事可否再考慮考慮。

夏本聽他還沒死心,便道:“話給你撂這了!她就是沒懷孕,我也要趕她回家!她的軍功,我認了!以后還想再染指,沒門!至于那些人馬我要劃給提多羅也好,劃給誰也罷,那是我的事,你、她都管不著!”

熙載聽了,知道再無轉圜的余地,道:“父親如此說我便心里有數了。絡秀是自家人,她不會鬧的。若是外人,父親可別輕易再做這等鳥盡弓藏之事,叫人寒心啊!希望父親日后能在資財官爵上盡力補償絡秀。”

夏本大著舌頭答道:“這個自然!”

就在熙載和夏本爭執的時候,夏四娘兵權被解的消息也傳到大內了。

棲筠沒想到自己等到的“好戲”居然是這個晴天霹靂——絡秀雖然是敵方將軍,但是她由衷佩服絡秀這位不屈服于命運的巾幗將軍。

“一切皆如法師所料,夏本果然是偏心得很啊。”弦歌不禁對玄懿法師道。

“本想與她堂堂正正在戰場上一決高下,沒想到她竟然下野了,看來這個機會是再也不會有了。”玄懿法師有些感慨。

弦歌微笑:“正所謂‘兵不厭詐’,法師又何必自責呢?”

玄懿法師看起來不喜不嗔,道:“我與夏四娘雖是對手,然我實在佩服她的才華,不免也替她惋惜。歷來女子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總是被視為妖邪詭道,這也是給我的一個警示。”

弦歌輕嘆一口氣,道:“還是至尊英明神武,從來不因女子身份而輕視法師,甚至還想托付法師以大任。”

“為什么?為什么夏四娘要這樣‘心甘情愿’呢?這些本就是她的,偏偏就這樣被人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奪走了?她為什么不反抗呢?她不是很能打,很會用兵嗎?只要她不服氣,她隨時可以拉著她的巾幗軍走啊!”棲筠快被氣哭了。

“因為她要‘顧全大局’,她被孝道所綁架。夏家給她的行為蓋棺定論為‘代父招兵’,所以她現在要把軍隊都還給父親,父親再將軍隊分給弟弟。”

弦歌冷笑道:“在夏本看來,這不是夏四娘有本事,而是他的臉面——士兵們是沖著他夏國公和夏四娘夫婿的身份名氣而來。自然就不是他夏國公奪了女兒的,而是物歸原主!”

棲筠小臉漲紅得像一個熟透的蘋果,忿忿道:“那‘夏救星’若不是夏本的兒子,他也領不了兵啊!”

她心中泛起一陣恐慌,向玄懿法師詢問:“那……”

“棲筠,我可以告訴你,你不是虞家的過客,你是虞家的一份子。你不需要像我一樣,非得出家才能獲得這些。是你的就是你的,所有你努力得到的東西,都不會成為別人的。只要有我在,我會替你做主的。”

饒是虞仹,聽了這番話也很是動容,更不要說棲筠了。

玄懿法師對虞仹道:“我已著人收拾宮室以接待愔。宮中之事已了,我也完成了太后殿下離京前的囑托。身為出家之人,不宜長居宮中,今日便回玄懿寺。”

“師父是要準備諦教大選嗎?”

“是的。”

“什么是諦教大選?師父要出宮?師父何時回來?能不能帶棲筠一起走呢?”棲筠非常驚慌,跑到玄懿法師面前,連連發問。

“棲筠別慌,我很快就會回來了。而且如今這局勢,我不怎能不在宮中呢?”玄懿法師按著棲筠的肩膀,柔聲道。

隨喜也笑道:“我的小公主喲,別怕,別怕!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彌勒公公,師父要出宮也是喜事?”

“小公主可還記得從前彌勒公公告訴過你:諦教每隔四年就要在‘八僧’中選出一人作為教宗?”

“諦教如今有教宗?”

“上一任教宗智嚴大師已于去歲圓寂,只是由于戰事未決,故而教宗之位空缺,由八僧主事。雖說是四年一選,但長久以來只要當選,除非自己請辭,都是終身任職的。”隨喜解釋道。

“啊!師父是要回靖善寺參選?”

“正是。每四年的元旦就是諦教大選之日,眼下你兄長已然成為嗣帝,我也該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了。”

“師父,你有把握嗎?”

玄懿法師微微一笑,她的眼中只見云淡風輕,沒有絲毫爭強好勝:“砥礪十年,只為今朝。出家近二十年,雖然很多人反對,但我還是走到了今天。或許有人認為擔了教宗之名,就是眾矢之的,有諸多掣肘,不如做一個權力背后的權力。但是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教宗之名位是什么?不僅僅是擁有了統領全教的資格,我耕耘十年,就是想要用我的實力賦予二僧這樣的資格。”

玄懿法師將棲筠的小身板往身邊一攏,在她耳邊笑語:“棲筠,這是一次突破,但這樣的突破不能僅僅存在于教派之中,未來,應該還有女皇帝,有皇太女。”

棲筠看著玄懿法師,很認真地答道:“師父,我相信你能做到!”

“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或許也不是一代人能夠完成的。不論我今日這番決定會造成怎樣的后果,我都不后悔,因為我用自己激勵了一群有志女子。”

虞仹道:“師父可是歷代八僧會中最年輕的一位了。年輕有為,又有老教宗的青睞,這不是板上釘釘的嗎?”

玄懿法師微笑:“那可不一定,老教宗即便有指定,也需得到八僧會的認可。正是因為我年輕,又是二僧,所以還有兩人不服。”

熙載也正欲向夏本匯報教宗大選一事,他見父親酒已經六七成醉了,于是囑咐侍從多倒了幾盞熱茶來。

夏本見狀,知道熙載還有要事稟報,忙灌了幾口熱茶,道:“你說吧,為父沒醉!”

熙載瞧著父親這般模樣,微笑道:“孩兒今日去靖善寺拜訪真寂大師了。”

夏本有些驚訝,問:“怎么?難道真寂大師有何見諭?”

“是的。真寂大師希望咱們支持他繼任教宗。”

夏本又灌了一大口熱茶,沉吟片刻,道:“可是咱們插手不了諦教之事吧?他為何會向咱們求助?”

“八僧之中以真寂與覺朗兩人之資歷與人脈最老,也是最有可能繼任之人選,可是老教宗智嚴大師臨終時,卻十分看重玄懿法師,有意傳位于她。”

“哦?”夏本登時來了興致,“到嘴的肥肉她玄懿舍得放手?整肅武家,扶立新君,玄懿可正在興頭上呢,只怕雄赳赳地又要開戰了吧?”

“不。”熙載笑得十分坦然,“孩兒以為,玄懿會主動退出。——孩兒也將這話告訴真寂大師了。”

“何以見得?”

“無他,只因玄懿法師太過年輕,雖然才華橫溢,深得百姓擁戴,但仍難以一己之力抗衡真寂與覺朗兩位大師。”

“她完全可以憑著攝政監國公主的威勢奪取教宗啊!又有保乘大師這位師父。立新君時那般霸道,如今又要溫良恭儉讓了?你就這般篤定玄懿會退出嗎?”

“玄懿法師雖然不是諦教歷代八僧中第一位二僧,但諦教迄今為止沒有二僧出任過教宗。”

夏本笑了,道:“原來如此,難怪有著帝女與保乘關門弟子兩重身份之加持,玄懿也難以繼任。八僧之中支持她繼任者寥寥無幾吧?若真寂能繼任教宗,于咱們的大業可是極大助力啊!”

“雖有這幾點緣由,然真寂大師始終放心不下,除了希望咱們繼續支持他外,真寂大師希望與咱們合作,將玄懿拉下來。真寂與保乘素來不相與,真寂大師希望咱們除掉玄懿之后,也能除掉保乘。保乘大師是禪定寺道場主,而真寂大師卻居于日嚴寺。日嚴寺雖與其它三寺一樣為諦教的重鎮,終究還是差一等的。”

大禪定寺與禪定寺均為皇家功德寺,分別是為先帝與鐘離皇后所立,與虞朝國寺靖善寺并立,是諦教至高的三座寺廟。而日嚴寺則是虞帝虞政所立,雖也重要,卻比不上前述三寺。

“那玄懿是哪座寺廟的?”

“玄懿法師日常在靖善寺講法治學,但她居住在玄懿寺。玄懿寺乃是明德太子為其所立,亦在靖善坊,只有她一人居住。”

“他想把玄懿師徒怎么著?”

“真寂大師希望保乘大師離開京輦,并且承諾,只要他當上教宗,當即發布教令讓玄懿還俗。”

“好!只要真寂能替咱們辦成事,禪定寺也好,大禪定寺也好,只要他想去,都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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