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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本座楊衰

輕咳兩聲,朱延平摸摸鼻子,想起玩過的游戲,就說:“你既然是古羅馬后裔,怎么不信奉羅馬的神,信了一個埃及那邊的神?還有那位壯士,看發色應該是高盧人,怎么也拋棄祖靈,信起了那個無所不能的神?”

洪濟的臉黑了,背后的騎士臉色也很難看。

朱延平一發不可收拾,想起一個悖論,就說:“聽說你們的神無所不能,是不是這回事?”

“上帝七日創世,自然是無所不能。”

洪濟神色謙卑,他口中的上帝,也是耶穌會為了傳教方便改的稱呼,上帝一詞就是天帝,他們就借用了上帝這一稱呼,還看不上有職責限制的天帝一詞。

朱延平點點頭,道:“世上的宗教數不盡數,教眾都認為自己所信奉的神是無所不能的。在我看來,你們與佛教,回教沒甚區別。”

“異端!”

朱延平聽不明白那紅發夷人說的是什么,看臉色也不是什么好話,一臉不快輕哼一聲,右手端著茶水,左手抬起指指那紅發夷人。

“呲!”

刺耳的拔刀聲從背后響起,何沖、樓靖邊執刀在手,紅發夷人怒容滿面,雙手握著勾戟,傳教士洪濟連忙賠罪:“將軍息怒,這是誤會,誤會。”

“誤會?握著兵刃見本將,你們想做什么?”

朱延平放下茶杯,露出笑容:“給這蠻子點教訓,好讓他學學規矩。”

“遵命!”

洪濟扭頭,對紅發夷人搖頭,這人棄了勾戟,何沖上去一肘擊中紅夷胸口,樓靖邊下手也毒,倒持戚刀撞擊紅夷腹部,兩個都是打架好手,專挑柔弱處,三拳兩腳,就將束手的紅夷壯漢打的昏厥過去。

到底昏厥沒有,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沒動靜了。

“真是不好意思,手下人脾氣躁了點。”

朱延平看著賠笑的洪濟,心中得意,這就是大國的尊嚴。他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格局小了些,這種美好的感覺,應該保留,讓子子孫孫也能享受的到。

“是敝人隨從初來貴國,不通禮儀,將軍大人教訓的是。”

洪濟笑容滿面,他又不是傻子,如何感受不到朱延平的惡意?可他,包括耶穌會傳教士,都不敢得罪地方實權人物,尤其是朱延平這樣他們眼中前途遠大的青年將領。

特別是朱延平,還不同于地方文職官員。這人是士子從軍,將太倉周邊的教堂給砸了,處理最重的結果,也就是丟官。

朱延平丟官,會保留兩個身份,第一是士子身份,這是太倉人人皆知的身份,將來還有復起的機會,根本不怕丟失武職。

第二個比較有意思,富有大明特色,源于朱延平的家丁。有家丁的將領因罪撤職,或者要下獄,可以給朝廷捐馬匹之類的物資贖罪。只要有家丁,廢掉軍職的將領就是廢將。

大明此時缺將嚴重,皇帝幾次下詔命令廢將帶家丁于軍前聽令,以期能戴罪立功。可將領還是不足,天啟皇帝再三下詔,讓地方搜尋山野之間的將種,將一切有帶兵才能的人向朝廷舉薦。

只要朱延平能保證手下家丁的戰斗力,邊疆戰事一起,他這種兵部留檔的廢將,會在第一時間被征調、啟用。

九萬多編制中的武官,真的缺嗎?不缺,缺的是良將,缺的是皇帝想要的那種敢戰將領。他們耶穌會損失不起,而朱延平是不怕輸。

如果抱上閹黨的大腿,搞死東林后要什么沒有?

如果抱不上,陳如松就會教他重新做人……

洪濟的笑容在朱延平眼中,非常的刺眼,他佩服這個能忍的人,所以決定除掉他。

就說:“洪濟先生,還是進行之前的話題。你們的神無所不能對吧?那么,這位無所不能的神,能否制造出一塊他舉不起來的石頭?”

洪濟正點頭迎合著,一聽后面那句話,整個人愣在那里。這種辯論在西方也有,但提出者統統都是瀆神者,統統的燒死,教會是不需要對死人進行解釋的……

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洪濟道:“將軍有此疑問,也是知我教義之人。也聞將軍研讀孔孟經義,是太倉士林有名望的士人。可為何如此敵視我耶穌會?我等只是上帝的仆從,傳播上帝的福音,讓迷惘的人心中有依靠,讓人人知善知美,戒惡戒邪。對貴國并無惡意。”

“可笑!我大明子民敬天法祖,敬畏蒼生自然,尊崇祖先遺留智慧,這才能推舊陳新,一代勝于一代。至于神,善男信女見了就拜,求的只是心安,為的只是祈福。求子就拜觀音娘娘,出海就拜媽祖娘娘,大軍出征祭拜真武大帝,還有門神、灶神、龍神等等之類。”

朱延平伸出指頭指指夜空,臉色肅然:“我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做事求的就是心安理得,做人求的就是頂天立地穩穩當當。各類神明,是我們大明人、歷代中國人所需要,才會有!我們信,才會有神!”

“而你們的神,卻讓人人如羔羊,連奴仆都不如,就連你們這些傳教者,也只是奴仆而已。可神又不曾出現,說到底你們傳教,行的也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之事,你們這些奴仆當主人,奴役的還是迷惘的信徒,可對?”

“將軍此言實在狂妄,不怕華夏神明懲戒?”

見他回避主題,朱延平只是隨意笑笑,抱拳朝北拱著,道:“我為天子麾下將,既然投軍就存了為國捐軀之心。為天子征伐,殺戮百萬,衛我大明疆土,保我大明萬民安樂太平,死都不懼,何懼泥偶木像!”

對一個唯物主義者講鬼神,不是對牛彈琴是什么?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你能如此忍辱負重?”

朱延平起身,垂目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紅發夷人,不屑笑道:“我中國雖有朝代更替,可始終是一個強國,就是因為我們敬天法祖。而你們耶穌會,導致西方大秦衰落,如今蕞爾小國林立,能有什么出息?”

“啪啪啪!”

竹林中響起清脆的鼓掌聲,朱延平側頭看一眼,展臂,何沖將長鎩遞來。

只見掌聲處,一名渾身披著黑色斗篷的中年人走出,身后衣袍外罩斗篷的衛士跟出,兩側,也有黑斗篷衛士出現,瞬間將朱延平等人包圍。

兩名衛士上前,一人掏出腰牌在朱延平面前一晃,朱延平愕然。

這兩人搬了一張竹椅過去,那中年人一抖斗篷入座,摘掉蓋頭,露出一張蠟黃的方臉,濃眉無須網巾束發,眼眸炯炯,看向朱延平笑著,一口地道的京師口音:“小將軍此言大快人心,本座楊衰。”

朱延平有些愣神,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這位,雙手握著長鎩行了個抱拳禮。

楊衰只是笑笑,側頭看向洪濟,笑說:“洪濟先生,去歲的意氣風發,如今怎的不見了?”

天啟三年年初,傳教士湯若望冒充火器專家到達北京后,仿效當年的利瑪竇,將他從歐洲帶來的數理天算書籍列好目錄,呈送朝廷。

又將帶來的科學儀器在住所內一一陳列,請朝廷大員前來參觀。湯若望以他的數理天文學知識得到朝廷官員們的賞識。他到北京不久,就成功地預測了當年九月出現的月食。

去年湯若望的展覽,可以理解為跳騷市場,楊衰因為公務所以去了一趟,而洪濟則是講解員。

洪濟沒認出楊衰,拱手道:“這位大人是?”

楊衰討了個無趣,也不理洪濟,扭頭看向朱延平說:“好家伙,劉行孝說的沒錯,你是個有才華有志氣的人。本座乃是錦衣衛掌職千戶,奉命南下于各衛所挑選良材,小將軍可愿成為天子親軍,為天子效力?”

右手握著長鎩,朱延平單膝跪地,神色忍不住泛著激動,昂聲道:“身為大明將士,如何不愿!”

他背后何沖、樓靖邊以及另外兩名家丁齊齊跪拜,都泛著喜色。

“好,這兩日在太倉聽聞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本座想要開開眼。”

朱延平抬起頭,露出笑容道:“大人英明。”

楊衰露出笑容,伸手,背后一名衛士送來一壺酒,端著酒壺嘬一口。

起身,朱延平右手執著長鎩指向洪濟,洪濟神色從茫然,立刻就驚駭高呼:“將軍是文明人,何必濫殺無辜!”

“文明與文明之間的競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能講文明?”

地上昏厥的紅發夷人起身,探手抓到勾戟,目綻寒光看向朱延平,憤聲道:“你早對我們存了殺心?”

“你們縱虎為患本將轄境,不論有心無心,該殺。”

“不是這個原因,你有其他原因。”

紅發夷人雙手握著勾戟緩步上前,雙目瞇著:“我漢名白寶,愿與將軍進行一場騎士般公正的決斗。只想知道,將軍為何要對我們傳教士生出殺心。”

朱延平嘿嘿一笑:“你覺得,我會向一個死人啰嗦?”

面對無甲的白寶,朱延平有百分百的信心,不過他想勝的更加的干凈利索。

雙目凝著,注視著白寶,朱延平眼中,白寶的一舉一動,就連展現怒容,張嘴大吼的動作,似乎都緩慢下來。

“艾特克!”

白寶猛地大吼,同時踏步沖向朱延平,勾戟挺直奮力刺來。

“呲……”

朱延平原地未動,面皮緊繃著不發一言,只見右臂握著長鎩筆直捅出,快如迅雷,十分之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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