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張貴妃回了寧華殿,官家便巴巴跟了上來,貴妃看著好笑,也就生不起氣來了。宮人們極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只留帝妃二人說知心話。
“范氏如花似玉,官家當真舍得?”張貴妃拿眼看著官家,故意激他。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這種小事別放在心上。”官家心里自然拿貴妃永遠當第一位的,連忙上來哄人。貴妃卻想起方才范氏跪在官家腳邊楚楚可憐的樣子,心里煩悶起來,別過了頭去。官家自知理虧,殷勤地替貴妃打起扇子:“那我答應你,將皇后的養女通通遣送出宮,這你可安心了吧?”
張貴妃眼睛果然一亮,又假作不在乎的樣子:“這樣的事干嘛告訴人家,你自去同皇后商量就是,好像人家多不能容人似的。”
“你這好幾天悶悶不樂,就是因為范氏的事?”
自然不全是。半月前貴妃母親進宮,說起家中小妹的婚事,竟是有叫貴妃引薦伺候圣駕之意,難怪貴妃煩心。
官家見懷里的人漸漸紅了眼眶,還以為自己哪句話沒說好,連忙哄了起來:“今兒,今兒我就叫皇后的養女全都出宮,苗昭儀她們的也是,通通趕出去。”
貴妃心中有百轉愁腸,卻說不出口,半晌才輕輕道:“官家,不如臣妾也收幾個養女好不好。”
官家變了臉色,貴妃還是自顧自說著:“臣妾身子不爭氣,官家來寧華殿,也不能沒人伺候著。”
“朕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貴妃早已和官家互許情衷,怎會情愿有人分寵,不過拿話試探罷了。官家這個態度,貴妃心中反而好受些,轉頭撲進官家懷里,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抽著鼻子道:“官家可知,臣妾妹妹生的與臣妾極像。”
官家一下子被逗樂了:“那又怎樣?”
“不怎樣,官家,你給妹妹指一門好婚事好不好?”
“只要你看中了,來告訴我一聲,我降旨便是。”
“不管是誰的養女,誰的妹妹,我心中只有你是最重的,你信我。”
貴妃去世那天,官家只覺得像做了一場噩夢。
貴妃最后已經喘不上氣來了,她扼住自己的喉嚨,痛苦地掙扎,發出喀喀的聲音,官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貴妃的名字:“妼晗!妼晗!”官家用力去抓緊貴妃的手,摸到了滿手冷汗,那樣滑膩的冰涼,那是一個瀕死女人的手,一口氣不來,即使是皇帝,也沒有辦法了。
貴妃到底還是收了一個養女周氏,她說自己身子骨不行,不能讓官家以后沒個可心的人伺候著。周姑娘最后也做了貴妃,周貴妃很好,溫柔小意,偶爾還有些張貴妃當年的小霸道,官家很滿意,對,很滿意,官家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笑著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