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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風眼之靜
  • 九層
  • 4322字
  • 2022-01-18 15:06:26

“田總,我到約好的地方了。”

“許老弟稍等,我們馬上就到。”

田興的車很氣派,奔馳S 600。司機把車門打開,許恒坐進車內,和田興一邊聊一邊往項目方開。

“許老弟,我聽小王講你是難得的人才,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王老弟是我的朋友,所以他介紹的朋友對我來說也不是外人,我現在確實太忙,都在趕著看項目,就直接約你一道來了,見諒!不過,這樣你反倒會有個感性的認識,也能對我們的實力有一個大致的評估。”田興通體散發著生意人的精明,給對方造成一種業務繁忙的印象,亦懂得“捧殺”之道,先捧后殺,把許恒捧得很高。

許恒涉世未深,把客套當成誠懇,根本沒考慮太多,謙虛地回應道:“謝謝田總賞識!咱們先看項目,以考察項目為主。”

田興見許恒言簡意賅,心里有了幾分底:這廝不過是初入江湖的菜鳥,尚不精通人情世故。換作社會經驗老到之人,必定會進行一番商業互捧。

車子很快就開到項目方所在地,這家企業相當講究排場,禮儀小姐分列兩側,只見一位身著白色中式服裝的男子前來迎接,正是項目方的總經理金總。金總熱情洋溢道:“田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進請進!久仰久仰,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隨后很禮貌地遞來名片,上面印著公司的名稱、姓名、職務,最后,還特意加了一個博士的頭銜。

“金總不必客氣,我最初的想法就是能混口飯吃,后來業務做起來了,團隊推著我往前走。大家都是兄弟一場,我也不能撂挑子,這不,這些年就這么如履薄冰地過來了。別人不知道,但你我都是商場中人,怎會不知道企業家其實是最苦的人?”說著,田興也將自己的名片遞上。“金總是博士,我不過是喝了點洋墨水的MBA,和您一比,道行上就差了很多,還得多向您學習!請多指教!”

“哈哈,田總見笑了。學歷、頭銜都是浮云,人在國外想學什么專業,還是易如反掌的。”這話沒毛病,但細品,那意思是“國外向來寬進嚴出,海歸回來的MBA幾斤幾兩大家心知肚明”。田興倒也不計較,金總那個“博士”的光環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商場之上熙熙攘攘,沒有人會傻到拆穿對方的“西洋鏡”,索性就這樣包裝一下自己,挺好!

“金總向來謙虛,這可不好啊!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了!”

田、金二人相互恭維,把氣氛烘托得很好。二位大佬身經百戰,深諳商場如戰場,亦懂得笑里藏刀的套路。

一行人進到會客廳坐定。沏好工夫茶后,金總便開始云山霧繞地言歸正傳,介紹其項目來:“我們這個行業門檻兒很低,外人都以為賽道上人太多、太擁擠,但我們確實沒有對標的競爭對手……這個行業能成規模的公司并不多,還處于熊彼得講的經濟周期論的自由競爭階段……而且面對的是一個無限大的市場……我們的人力投入成本是固定的,業務卻是隨著渠道的拓展呈幾何數級的增長,收益也是如此……現在一個省市需要120人的團隊,未來全國最多也只需150人的團隊即可……你也可以算出來,即便按中位數每人每年10萬,成本也不會超過1500萬……其實工資占比不會多大,人員成本和固定資產相比,可謂九牛一毛……我們的固定資產規模今年可以超過5個億……我們現在的年流水是2個億……預計未來5年增長到10個億也是可期的……”

想來這套車轱轆話金總已是演練得爐火純青,邊說邊察言觀色,只見田興面色儼然,神秘莫測,心道這家伙果然有些城府,不可小覷。

此前,田興是做足功課的,對金總的項目做過深度評估,關鍵數據一一了然于胸。今番聽金總一通畫餅,遂道:“金總是熟悉投資領域套路的,所遞交的財報和我們做的盡職調查相差無幾。在我們看來,這確實是一次難得的機遇。您恐怕不知道,我們接觸的企業太多,其中最大的成本,就是溝通成本。”

“哈哈,那是必然。聽我們在華爾街的朋友講:‘世界上最長的路,不是美國的66號公路,不是中國的京新高速,而是投資者和企業家之間所走的套路!’能夠遇到田總這樣的明白人,也是我們的榮幸。”

“和那些不懂套路、完全憑直覺做事的人相比,我們秉持的最重要的行事原則就是親兄弟、明算賬。”

“沒錯,咱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何必感情用事!哈哈!田總的眼界果然高人一等,不同凡響。”金總笑道。

兩人的客套把氣氛調和得更融洽了。

“既然彼此心照不宣,那么關于交易流程和結構的問題我就直言了,希望咱們能達成共識。”

“但說無妨。”

“按照你們現在的報價,PE[4]要達到15倍,這不是開玩笑嗎?現在市場上平均的市盈率也剛13倍多點,更何況你們還是未上市的公司?我們怎么入股?”田興故意談些需要扯皮的事情。

“PE是一方面。您看到的這個是我們的靜態市盈率,我沒有選擇動態或者滾動市盈率是想實打實地和您溝通。如果我選擇對未來預期的動態市盈率,或浮動性較大的滾動市盈率,都有斷章取義之嫌。看您是果斷之人,所以我說話也很直接,希望您不要介意。您可以看到我們的PS可是有爆炸性增長的。我們屬于科技型公司,是政府扶植的項目,怎么能只單看市盈率呢?”顯然,金總也是有備而來,回應得滴水不漏。

“價格我們可以再協調,先放一邊。這樣,我們入股25%,直接收購你們董事會的票,肯定不會影響你們的控制權。”田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深知金總對價格的構成很明白,但控制權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25%確實不會對控制權有影響,我們董事會還有40%的股份。”金總如此盤算,但顯然沒吃透田興的想法,畢竟人心隔肚皮,也沒人上來就把自己的底牌掏出來給對方看,這個也是靠悟性的。

田興嘴上說道:“別人覺得陪太子讀書不好,我可不這么想。你想,原來陪太子讀書的那些人,太子說什么,他們就得說什么,學得比太子強了不行,學得差太多也不行,多難!我們收人點兒股份,老想著把人踢出局,自己做生意,那和當莊家的看賭客賭贏了,自己也想下場去賭,有什么區別?其實能坐莊,能開局,就足夠賺錢了,何必親自下場呢?能夠收幾家公司股份,然后歇著,就是我最喜歡的投資狀態了。”心里卻想:25%董事會的股權,再收20%的職工股,這就夠控股的了[5]。加之他早就看中這部分市場的增長,知道未來會有指數級的需求增長,現在突然有一塊大肥肉落到嘴邊,怎么可能不去想方設法將其吃到嘴里呢!

“田總真是明白人,很多人都是想爭奪控制權,不懂行還要控制,這不是自取其辱嗎?”金總當然知道出讓股份也伴隨著出讓控制權,便也想拿話敲打一下田興。

田興聽得懂這弦外之音,心想:布局這么久,不把你們拿下,哪對得起我這些日子下的功夫?嘴上卻說道:“那可不!你說這些人是何必呢?像我一樣,能每年吃點公司的股息,再吃點銀行的利息——多好!我拿錢去海南買套房子,下半輩子在海邊曬太陽、喝紅酒,不香嗎?!我可沒那么大的野心。”

此時,金總確實被田興的障眼法給蒙住了,像是他鄉遇故知般激動地說道:“田總不僅理想和我一樣,愛好也和我一樣,真是同道中人,哈哈!”

幾個回合下來,田興覺得十拿九穩了,便佯裝不太耐煩,甚至帶點夸張的成分,道:“你們這樣的項目我見得太多了,如今這個行業也是魚龍混雜,你們還有什么特別的優勢嗎?”他心里盤算的是,必須得壓住對方的氣場,否則過后安排人去秘密收他們的職工股,一旦被他們揪住小辮子,那可就被動了。

金總愣了一下,繼續打著太極道:“領導果然是領導,眼界不凡。咱們這個行業的從業者多如過江之鯽,但很少有像我們這樣的,有來自政府的支持。說到這,我陪您去看看這里周邊的環境。”

說著,金總引領著田興、許恒走到室外,進入附近的一個在建的別墅區,問道:“您看這個小區環境如何?”

看著正在如火如荼建設的工地,田興點頭道:“這里山環水抱,確實是相當不錯的!”

“田總真是好眼力。”金總總是能找到逢迎的機會。

“這里的樓王賣多少錢?均價多少?”田興問。

“樓王四萬左右,均價三萬五,是2012年的價格。”

“和北京是沒法比的,我家別墅區的樓王一平方米買這里三平方米,現在都小十萬了。”

“田總住哪個樓盤?”金總問。

“中島藍橋。”

“藍橋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嶇上玉清。真是有緣,沒想到咱倆還是鄰居。”

田興本就心懷鬼胎,對這些套路也沒在意,看到金總一味地和自己攀交情,知道收購職工股一事暫時是安全的,也就和對方隨意地聊起了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金總如果對投資有興趣,我倒是可以給您一個建議:買房子不要以自然人的身份買,若以單獨公司買的話,賣房子時只過戶公司,可以省去不少稅費的。”田興對這些投機倒把的小伎倆玩得門清兒。不過話說回來,這些鉆營把戲亦非長久之道。只要發現有人在鉆政策的漏洞,政策制定者會迅速堵上漏洞,這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對于鉆營者而言,若想持續做這樣的事情,不過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精力。而真正的生意人,想的不是鉆營,而是順勢而為,根據政策找到潮流,去做正確的事情。

“田總真是精明!這樣的方法我怎么就沒想到,咱們就是該多交流多切磋,讓我多些和您學習的機會。”金總佯作茅塞頓開狀。

此二人確屬同道中人,談起房子、車子等身外之物的時候,自然是輕車熟路。可惜許恒當時并未意識到這些都是假象,還將其視作商場常情。

“許老弟,你看金總的項目如何?”返程的路上,田興問道。

“田總,您是專業人士,資料和數據都在您手上,我現在只能感到金總的狀態是很焦慮。顯而易見,這場談判完全在您的掌控之中。”許恒知道這是對方在考量自己,答得小心翼翼。

“好眼光!這就是我想和你多走動走動的原因,好借你這雙慧眼幫我把把關,希望以后能合作愉快。”田興職業性地恭維著許恒,心里想的卻是,若非王雨非要拉許恒入伙,自己才懶得搭理這塊木頭。

“你考慮得如何?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合作一把?”田興兩手輕輕摩擦,注視著許恒的雙眼問道,目光中流露著貪婪,讓人想到《指環王》中的咕嚕。

“我還沒有拿定主意,畢竟這不是小事。”許恒如實回答。

“許老弟,條件好談,要知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如今國內的金融市場,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可是,咱們不能只顧起飛,不管降落啊!”

田興大送定心丸,道:“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大事?齒輪還沒開始轉,就考慮斷了之后的事,太杞人憂天了!再說了,我是老板,有什么事情我來扛,輪不到你們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田總,這事一做起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算出事,也不能讓您全扛啊!”許恒顯然聽不出田興的弦外之音,還是秉持自己的行事準則。

田興暗笑,知道許恒已經上鉤了,便道:“許老弟真是忠義厚道之人,相見恨晚,相見恨晚啊!”

許恒依舊有些不放心,問:“像金總這樣的公司,您如何判斷能投與否?”

田興吃定許恒少不更事,便侃侃而談起來:“風控有法務的人把關,財務有會計師事務所做資產定價。我呢,則是看金老板的個人拆借能力!金融本就是擊鼓傳花,總有斷的一天,只要不斷于你我之手,便可以了。”

金融當然不是擊鼓傳花!銀行業、保險業、證券業、信托業的老前輩哪個不是業務水平過硬、理論水平高超,才能獨當一面的!這些人無不是每日負重前行,每走一步都要修行,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但許恒當時并未意識到田興此言純屬詭辯,完全是僥幸心理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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