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 青春遠記錄
- 津禮
- 2510字
- 2022-04-02 17:10:00
全部人都聽令退下,大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孫青衣跪在方才綁著孫福來的地方,眉目低垂開口道:“老爺好奇我為什么掌摑孫金蓮嗎?”
“剛才那女仆叫孫金蓮?”自從府上被他改的集體姓孫,他早已分不清誰是誰了,只記得自己叫孫文才,現在還知道她叫孫青衣,其他人,管他名甚,自當是孫家的俘虜。
“是,”她含淚嗚咽,勉強說道:“她是馬房主管孫旺財的婆姨,而我,在未成為老爺妾室之前,是馬房看守孫福來的婆姨。”
孫青衣臉色蒼白,情緒悲涼哀戚,抱定必死無疑的心坦誠道。不知道這番自清,會不會給所有人惹禍上身,可要想能救獄中人,她只能這么做。
“孫福來?”
“正是剛才受刑的男人。”輕呼一口氣,這話說出來,心里輕松許多,再看孫文才的臉面,并無任何情緒,拋卻生死,她再也不會膽怯。目視孫文才,看他神色微微釋然,便祈求道:“看在奴婢的份上,能不能放了他。”
孫文才猛地起身,讓正躬身說話的她一個趔趄,幸沒有摔倒。
“那意思,還是我棒打鴛鴦了?”孫文才良久才講道,可他府里的鴛鴦,哪一只不是苦命鴛鴦。
孫青衣雙手伏地,叩頭說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老爺千萬莫要誤會。自從奴婢跟了老爺,便再與那孫福來毫無瓜葛,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到。本就吃了一驚,又見孫金蓮也在,且惡人告狀說奴婢和他有染,奴婢才驚慌失措生出氣憤,哪能讓她口出狂言,毀了老爺的名譽。”
“可那女仆告狀,是說孫福來和府里的妾室合伙裝鬼,她如果知道是你,何不會直接說你名字,為何隱瞞呢?”
“可裝鬼之人并不是臣妾,也不是孫福來呀!一切都是她的妄自揣測,而且她也承認了,說并未親眼看見那黑影就是孫福來的樣貌,何況,她看見黑影這回事,都不能確定是真是假。”
孫文才兩手按在她的肩頭,低聲道:“看來我還是太心慈手軟了,竟然允許府中的看守吃對食,不知道便宜了多少男丁。
“老爺!”她欲言又止,心里思量片刻,抬頭看著孫文才慢慢道:“裝鬼一事,老爺給臣妾三天時間,定查的水落石出。”
“也罷,交給你去查吧,找了這么久連個風聲都逮不住!這幫飯桶。”
眼看天色快亮,他一晚還沒睡上幾個時辰,困乏的不行,倒在床上合衣而眠,悠悠道:“今晚鬼影沒抓到,事倒一樁接著一樁,也罷,查吧,我睡了,你去查吧!”
*
刑房。
方才祈求老爺放了孫福來,他并沒有答應也并沒有拒絕,這會看見被鐵鏈子拴住的男人,喝道:“把他放了,即刻送出府外。”
聽著的人并不動,她看著受刑深苦的男人,深重的呼吸摻雜著濃烈的怒恨,伸手拿起墻上的長鞭,狠狠地抽在獄卒身上,“你們是聽見,還是裝沒聽見?”
被抽的人忍痛說道:“娘子息怒,沒老爺的命令,小的們也不敢啊!”
“我奉老爺之命,徹查裝神弄鬼一事,我說放,你們就放,出什么事,有我擔待著。”
幾個獄卒互視幾眼,便將孫福來鏈子打開,孫福來失了重力,癱軟在地上。
時間停滯,這刑房寒氣逼人,他倒下的聲音,恍若跌入無盡的深海,只見他沉入水中又溺與海底,虛弱無氣息。孫青衣忙上前攙著,又給他喂了些水喝,孫福來才漸漸睜開了眼睛。
孫青衣胸口的痛楚,如波濤洶涌般起伏不定,眼角皆是目空一切的絕望,她神色冷峻,說話聲音里的恨意似能蝕掉凝滯的空氣,“起來,我扶你出府。”
孫福來看著婆姨良久,渾濁的視線里滴出清淚來,本已僵硬的臉色似又活了過來,掙扎著起身,“出府嗎?”
他恍惚中以為是兩個人一同出府,到了府外,婆姨卻止住步伐,他才清醒,千言萬語全堵塞在了喉口,她眼里的寒冷和溫和相互排斥,面色蒼白如紙,這一次,他不再讓婆姨生氣,聽從了婆姨的話。
孫青衣淚眼模糊,看相公一瘸一拐地走出視線,雙拳緊握,怵然仰起頭,讓這撕心裂肺的疼痛呈現在蒼天面前,讓她看看,這庇護生靈萬物的蒼天,是否真的有眼。
“我們來生再見了。”她的聲音淡薄如霧,飄渺無痕。
步履有些搖晃,牢房里,還有孫金蓮等著她。
*
到了刑房,銳利地掃了一眼,孫金蓮不知道是真昏迷,還是睡著了,一直在那躺著不動。她命令獄卒提了幾桶水,一桶水澆下去孫金蓮便醒了,獄卒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止,生生澆了她幾桶水。
孫金蓮被水嗆的使勁咳嗽,看清了是她,耳根一紅,倒也不怕,橫了她一眼道:“你來做什么?”
彼此都有對方的把柄,她要是能舍得她家童兒的命,她也不能害了自家月圓,做出與她玉石俱焚的事來。
輕笑一聲:“你說你看見了男鬼,此話是真是假?”
孫金蓮以為她會追究孫福來的事,方才大殿拜自己所賜,孫福來受了銀針鹽水刺體之酷刑,又被逼得想一死了之。她生生懼的慌,因為有月圓這一張牌在手,才料定她不會把自己怎樣。見她問話并不牽扯到孫福來,眼下摸透了她也懼怕著自己的這張嘴,便點頭道:“是真的,我當真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影,所以這鬼,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我之所以猜測是福來,是這府上你并沒有仇人啊,再說,我說他和妾室私通,又沒有說和你,說不定真的就是他和妾室私通裝的鬼,我又沒有說錯什么,你打我也打了,氣也該消了。”
“當真看見黑影是男的?”懶得理她的所謂猜測,她心里自有定奪。
“千真萬確,我發誓,這事要是騙你,我不得好死。”
“行了,你這般告密,想得到的是什么?”如果不是夢想著能得到什么好處,平白無故她也不會橫擺這一道。
“本以為能得到些賞賜,沒想到弄成了這樣,對你家福來,我真是有愧于心。這下好,我也不做白日夢,想著能回家了,只要在這孫府能繼續安生做仆人,就心滿意足了。”
“你想回去?”她心下感念,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孫府,最不缺可憐人。
“當然想,難道你不想?”
“來人,把她也放了。”什么話也不再說,看在她家童兒的份上,讓她安靜的離開,算是仁至義盡了。
孫金蓮被放出刑房,走出孫府大門拔腿就跑,跑到一半卻又折回來,向正羨慕她自由的孫青衣道:“我不回去。”
......
“除非你把我們家旺財也放出來,要不然,我才不回去。”
孫青衣眉心一動,實在疲于理她,甩袖欲離開,卻被孫金蓮抓住了裙擺。
“我求你這一次,把我家旺財也放出來,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風起,她耳邊的墜子和頭上的步搖相撞,發出清脆細膩的響聲,“你家旺財的事我做不了主,出不出孫府是你的事,機會就這一次,隨你。”
孫金蓮不走,她才不想自己的男人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再說,現在有了那么一個出入自由的洞口,她還沒有偷夠。
孫青衣輕哼一聲,走不走是她的自由,她放她走,是相處這么久,對她最后的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