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乓乒。”

李良多年的戰斗經驗叫他努力在甲板上站穩。

劇痛中，李良艱難睜開眼。

他看到了……這到底是……什么？

李良不知道。

但幽靈狀態下張珂知道那是什么。

趁著李良還在艱難睜開被血模糊的眼。

幽靈狀態的張珂細細打量著祂。

那克蘇魯神話中具有魚類特征的海洋類人種族。

張珂引用洛夫克拉夫特的原話：

【它們的身體應該呈一種灰暗的綠色，雖然肚皮是白色的。】

【身體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著帶鱗的高脊。】

【那身形有著人形的模糊特征，而頭部卻是魚類的。】

【祂長著從不閉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

【在脖頸的兩旁，還有不斷顫動的鰓，長長的手腳上都有蹼。】

【它們那嘶啞的、尖銳的喉音……傳達了其面部所無法表現的，一切黑暗的感情。”】

事實反應到李良的眼里。

深潛者的身體龐大，比鄭和還要高上半個頭。

祂渾身長滿了鱗片。

看上去就像魚那樣光亮滑溜。

祂張著一個魚的大頭，一雙眼睛巨大而又凸出，似乎永遠也不會閉上。

脖頸的兩旁的鰓也在隨著祂的吼叫而不斷顫動。

還好李良躲得快。

原本瞄準他喉頸的一擊才被他堪堪躲過。

只是最后劃傷了頭皮。

“嘶啊——嘶啊——”

看清了，李良看清了。

深潛者手上拿著一柄鐮刀似的武器。

上面還沾著李良的血。

擺明了來者不善。

李良倒吸一口涼氣。

剛才后仰時李良就已經被動地一下子拔刀在手。

此刻，他努力放松因受傷而繃緊的肌肉。

緊盯不知名的生物，刀尖對準對方。

周圍，大副和水手，船兵們也即時抄家伙圍了上來。

可深潛者的那副尊容，始終叫人畏縮不前。

一群人里面沒一個敢先動手的。

畢竟誰知道這是個什么玩意兒啊？

高大的深潛者倒也暫停下來。

或許他也沒有動手的想法？

不對。

李良眼神緊緊盯著那對巨大的凸眼。

他發現，那對凸眼其實沒有專心在李良身上。

而是在船外。

在白霧上。

深潛者高高仰起頭來：

“嘶呀——嘶呀——！”

李良不知道對方在做什么。

但直覺依然告訴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正準備先下手為強。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這么多人總不會是個擺設。

突然。

“嘶啊—嘶啊——嘶啊——嘶啊——”

四周，驟然而來的吼叫把李良嚇停手了，把大家也都嚇了一跳。

那一瞬間，李良只聽到一大片回應的聲音。

紛紛從船只四周傳了過來。

由近及遠，由小及大。

不計其數的聲音從白霧里傳來。

聽得李良頭皮發麻。

不知所措。

李良試圖憑借多年的經驗判斷一下數目。

但聲音實在太多，太雜。

保守估計至少有五十。

不對，至少是上百。

李良長壽阻止住自己的膽怯。

又搖搖頭驅趕開失血帶來的頭暈。

但是，沒有多少用。

他只得緊盯住詭異的生物，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深潛者依舊在昂首嘶吼。

但是四周回應的，還是只有聲音。

好像并沒有一個同類愿意追隨他的步伐。

祂逐漸不耐煩起來。

周圍的士兵也緊緊盯著祂。

不敢交頭接耳，更不敢大聲喘氣。

好一會兒。

甲板就處于這種緊張的僵持中。

把張珂都等得不耐煩了。

深潛者也是最后又長嘯了一會兒。

可惜白霧中的同類，也只是回應了祂。

并無誰選擇追隨。

這讓深潛者自己也快失去了耐心。

看來，必須先拿這群家伙開刀。

深潛者把目光重新投向李良他們。

祂似乎輕蔑地環視著周圍。

祂看出來人類的羸弱。

隨即，祂高高舉起自己的手鐮。

這是一個沒有任何掩飾的進攻動作。

在深潛者身高的壓迫下，眾人趕緊準備后退。

而還來得及持盾的幾人則是選擇各成犄角之勢。

直面攻擊——他們準備正面應對襲擊。

然而，在李良眼中，這一擊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沒人看清楚深潛者的揮刀。

三個持盾的士兵已經倒飛了出去。

他們隨即狠狠撞在甲板上。

此刻，大家才反應過來。

包裹熟牛皮的盾牌本該堅韌異常。

可三面盾都被鐮刀開了一條大口子，東非大裂谷那種級別的。

開鑿盾牌的巨力，更是把士兵都掀飛了出去。

一擊打飛三個身強力壯的水手。

怎么可能？

朝廷的猛將都不至于此等無敵。

甲板似乎就一下子混亂起來，糟亂起來……

“鎮定！鎮定！”

大副大聲維持秩序。

畢竟明朝可不是個人武力能主宰戰局的時代！

經驗豐富的李良立刻回過神來：“上火銃！”

手銃口徑23毫米，本就時刻在船員腰間備用。

長期操練的船員們聽到命令，下意識齊齊瞄準了那深潛者。

“開火！”

一起射擊叫攢射，是古典火銃時代常用的戰術。

一時間火光乍現，鉛丸對深潛者鋪面而去。

然而深潛者竟沒有躲避。

祂似乎預料到了這樣的陣勢？

這一刻，凸起的大眼中，萬物似乎都在做慢動作。

這是強大的運動與反射神經協同，加上超凡力量的結果。

那一刻，深潛者翻轉雙臂。

用手外臂上堅硬的外殼和防具迎接子彈。

尤其保護住了自己的眼睛。

反觀李良這一方，只聽得子彈噗噗射到深潛者的身上。

黑火藥驅動的子彈明顯威力不足。

只在祂手臂上留下了一個個淺淺的凹痕。

射擊無效，輪到深潛者攻擊了。

祂看出了，大吼著負責指揮的李良是最有價值的目標。

靈魂狀態的張珂也預感到危險，他對著李良振臂高呼：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