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陷入了僵局，這人有些軟硬不吃，什么也不說，往那一坐，跟死人似的。

見宋亦安進來，他開口要匯報：“宋隊……”

宋亦安抬手打斷他，走近了那男子。

這人怎么說呢，一身破破爛爛，混雜著酒氣與血腥氣，臉上身上，都帶著血，頭發長的能遮住臉，油膩膩的黏在各處。

林原帶他回來的時候靠的近，幾欲作嘔。

可現在，宋亦安卻是湊上了前去，甚至在他的側邊輕嗅了嗅。

“脂粉味，從哪個女人窩里爬出來的？”

這話問出口，在場的都驚了。

那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宋亦安一眼，勾起一絲猙獰的笑意來：“你媽。”

下一秒，宋亦安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好好說話?！彼?。

一旁的武警都看呆了，他這是第一次看宋亦安審案子，之前只是聽說他手段了得，很多別人問不出來的他都能問出來。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宋隊，不能……”

不能私自打人啊這，這要是擱古代，就是動用私刑，要被追責的。

宋亦安退回去，坐到了對面的審訊椅上，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仿佛剛剛那個暴戾的人與他半分關系也無。

“為情所傷，被人拋棄，綠帽還是根本就是你的臆想，你占幾個？”

宋亦安的神色冷漠，在這小小的一間審訊室里，他坐在那兒，就像是俯瞰一切的審判者。

這是他的氣勢，他的戰場，他的……絕對領域——

……

杜沐卿在院長辦公室里睡了三個多小時，再醒來時，外面已經艷陽高照。

周尹告訴她那女子還沒醒，杜沐卿點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保證身體及大腦在最佳狀態。

周玉生的消息她看了，女子的指甲毫無置疑，至于兇手做出這一舉動的原因，除了受虐，因愛生恨依舊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杜沐卿暫時想不到其他。

“他有些反社會人格，你們審訊的時候注意些，別被傷到?！倍陪迩渫ぷ魅豪锇l了消息。

辦公室的門被人叩響。

“她醒了。”

……

宋亦安的手機響了一聲，在安靜的審訊室里顯得有些突兀。

那男人似乎受了驚嚇，往后縮了縮。

宋亦安拿起手機：“你怕這個？”

那男人不作答。

宋亦安也沒指望得到回答，他將消息聲音全部打開，要過林原的手機，開始給自己發消息。

叮咚聲不絕于耳，聽得林原都有些心驚膽顫的。

“別響了，別……不許?！蹦悄凶邮懿涣肆?，跌跌撞撞的往前撲，看那樣子，恨不得將宋亦安撕碎。

不幸的是，他被武警直接制住了，連那一方小審訊桌都沒能越過。

“怎么？愿意說了？”

男子痛苦的蜷縮起來：“你們都是垃圾，惡心人的貨色，太惡心了?！?

說著，他竟然開始嘔吐，卻明顯胃里空空，只吐出一些酸水來。

“什么惡心，誰惡心？”宋亦安的聲音如同鬼魅，如影隨形，逼得那男子眸中再度爬上了血色，像是要吃人。

“宋隊……”林原出聲制止。

明顯這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若是再繼續下去，別說套出點什么有用的了，就是讓他保持清醒估計都難。

雖然這人現下也不是很清醒的樣子。

“上午就到這里，下午繼續?！彼我喟财鹕恚瑢⑹謾C還給林原，又將自己的手機靜音打開。

看了眼消息，是杜沐卿那句注意安全的話。

宋亦安走出去，抬頭看了看天，萬里無云。

陽光灑下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將疲憊都一掃而空。

“情況怎么樣了？”宋亦安發了消息過去問。

很快，那邊就回復了過來。

“沒進展，她不讓我靠近。”

這話分明沒什么，宋亦安卻抽絲剝繭，從里面覺出了那么點失落來。

他都能想象，那只貓兒被磨了利爪，耷拉著腦袋的樣子。

“繼續加油。”宋亦安回復她。

他不打算過去，這次的事情算是塊磨刀石，他手底下的每個人，他都會找到合適的契機，磨一磨他們的小爪子，以便日后能夠更好的亮出來，一擊即中。

首當其沖的，就是杜沐卿。

這可無關私人感情，純屬工作~

杜沐卿看對方發過來的消息，知道這請求外援是沒戲了，她得好好想想。

至于剛剛，她的確是被趕出來了。

任憑是誰，尤其是女子，知道自己容貌被毀，都平靜不下來，杜沐卿理解。

她要等，等對方進入一個詭異的平和期，或者說低落期。

這種時機不易得，可能一兩天，也可能一兩個月，說不清楚，每個人的狀態都不同。

杜沐卿不得不承認，自己目前的確有些沒用，除了蹲守，別無他法。

“聯系到她的家人了，說是沒空，不過來。”周尹抹了把臉，有些倦色。

杜沐卿了然，這是跟家里關系不好。

“前輩先休息去吧，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了?！?

“好，你自己注意?！?

周尹的確需要休息，上了四十歲之后，精神明顯大不如前了。

這女子叫汪秋月，杜沐卿覺得這名字挺美，一汪秋月，正適合這秋景，可惜了，一張漂亮的臉蛋變成了現在這樣。

杜沐卿在病房門口坐了一段時間，看醫生護士進進出出，里面的大喊大叫聲不絕于耳。

杜沐卿站起身，去買早飯。

汪秋月剛醒沒多久，也不能進食，杜沐卿想走溫情路線是不成的。

她正啃著包子的時候，身邊走過一個女子，有些蓬頭垢面的。

杜沐卿下意識多看了一眼，忽的，她發現對方好像正捂著手指。

杜沐卿想到周玉生發過來的那個美甲，留了個神。

她跟在對方身后，看對方進了皮膚科。

杜沐卿在門口站著，聽不清里面的談話。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出來了，杜沐卿轉身進去。

“您好，什么問題？”那醫生正記錄著什么東西，頭也沒抬，先問了一句。

“您好，我有個朋友，就是指甲撕裂，做的美甲，給刮壞了，把指甲蓋都掀起來了，這個要掛什么科啊，她疼的在那邊不肯動，我過來問問先。”

“就這個科，你叫她過來就好?！闭f完，他還納悶了一句：“這美甲，有點害人啊，剛剛那個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