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沐卿不用多問，回了院長辦公室。

剛好院長也在，杜沐卿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意思，讓他幫忙調(diào)一下監(jiān)控外加調(diào)一下身份信息。

而后她把這些都錄了下來，發(fā)去工作群里。

“@周玉生，化驗結果出來沒，看下這個。”

那邊沒回消息，估計是在忙。

倒是宋亦安，不知道在干什么，回復了一句：“很機警，有進步。”

杜沐卿看了，沒咂摸出夸獎的意味來，他說話的風格一如既往，讓人覺得自己像只小狗，被主人摸了摸頭。

杜沐卿正想著要不要先把人給扣下，帶回警局，那邊就響起了尖叫聲。

杜沐卿出門去，拉住一個小跑著的護士：“怎么了？”

那護士行色匆匆，只道：“有人要跳樓。”

杜沐卿覺得頭皮發(fā)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屬實是……

但是，等她趕到了地方，就發(fā)現(xiàn)，并不是新的一波，因為要跳樓的……是汪秋月。

作為在場的唯一一個心理專家，杜沐卿當仁不讓，即便她今早才被對方趕走過。

只是她還沒走幾步，汪秋月就尖叫著開口：“你別過來！”

“你冷靜些，有什么都好商量。”旁邊的院長和煦的笑也掛不住了，神情凝重。

汪秋月神色絕望：“商量？能商量什么？你能把我的臉治好嗎？等拆了紗布，我就是一個怪物！”

“能治！能治！”院長連忙說：“我們醫(yī)院有全市最好的皮膚專家，就算我們不行，我們也有資源，能給你最好的治療，恢復七八成不成問題。”

汪秋月攥著圍欄的手更加緊了些，她穿著醫(yī)院的藍色條紋病服，頭發(fā)因為治療被剃了一半，剩下不到一把，在身后垂著，隨著風糾纏在一起，又散開。

她笑得有些凄涼：“就算能治到七八分，那用怎么樣呢，還不是要我傾家蕩產(chǎn)來付醫(yī)藥費。”

院長立即打包票：“我們承擔，我們醫(yī)院可以承擔，你還有醫(yī)保，不用自己付很多！”

杜沐卿察覺出一點不對來，下一刻，矛頭竟然指向了她。

“我要你賠償，兩百萬。”

杜沐卿長這么大，第一次體驗了一回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事情到了面前，她反倒平靜了下來：“可以，只要你給出合適的理由來。”

汪秋月死死盯著她，那病態(tài)的唇動了動，吐出了一句話：“因為你不救我。”

“我就住在你家樓下，你為什么不救我？”

“我知道你還開門救了對面那個姑娘，那你憑什么不救我？”

“你憑什么不救我？！”她有些歇斯底里。

杜沐卿的神色不變：“因為我不知道。”

汪秋月尖叫起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我們分明距離那么近……”

她突然換了聲線，帶了可以稱為惡毒的語氣來：“要么，你也把臉劃成我這樣，我就不要你賠償了怎么樣？”

“很劃算吧，兩百萬換一張臉，有的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這么多。”

她引誘著杜沐卿，甚至將身子都探回來些許，想離杜沐卿近些，打斷對方眸子里那份平靜。

“請容我拒絕，我并不認為這是我的錯。”

杜沐卿神色依舊平靜，讓汪秋月甚至覺得這人像一潭死水，油鹽不進。

她的腳步動了一下，像是要下來，下一刻又攥緊了欄桿不動了。

紗布掩蓋住了她的臉，看不出她的表情，汪秋月抬起一只腳，在欄桿上掛著。

下面?zhèn)鞒鲶@呼，都是些過路的病人。

“那我就跳下去。”汪秋月的聲音里甚至帶著得意。

杜沐卿依舊是那副表情：“如果你跳下去，那我不需要負任何責任，這威脅對我來說明顯沒用。”

汪秋月的眸子一滯，瞬間反應過來。

“你好惡毒啊，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她話是這么說著，那雙眸子也死死的釘在杜沐卿身上，但動作確實是止住了，攥著欄桿的手甚至更緊了些。

沒有人不害怕死亡，汪秋月明顯還沒有到達什么都不在乎的地步，她舍不得死。

周尹趁著這功夫，迅速上前，將人攔腰截了下來。

汪秋月掙扎著打罵，被帶進病房里，關上了門。

門關上，外面的視線也就阻隔掉了，汪秋月安靜下來，被放到床上也不吵鬧，就用一雙淬了毒的眸子盯著杜沐卿。

杜沐卿跟她對視著。

“如果你還想恢復，就好好配合。”杜沐卿丟下這句話，出去了。

醫(yī)院有自己的心理醫(yī)生，她目前與患者的狀態(tài)，明顯不適合溝通。

院長安排了人接管，杜沐卿知道，套不出話來，或許汪秋月根本就不知道。

她只是，僅僅是，一個倒霉的受害者。

杜沐卿與周尹回了警局，被告知有人拍了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好在角度不太好，沒有拍到他們的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聯(lián)系人刪掉了。

“好，我知道了。”杜沐卿回答，而后去找周玉生。

林原被派出去找那名指甲的主人了，看來結果已經(jīng)出來了。

杜沐卿敲了敲檢驗室的門框，里面?zhèn)鞒鲋苡裆穆曇簦骸斑M。”

杜沐卿走進去，見他正拿著報告。

“沐卿回來了，快過來看看，這指甲的主人的確是你在醫(yī)院遇見的那個，但是這指甲里帶著的血肉卻不是一個人的。”

“是那個兇手的？”杜沐卿第一個想到的可能。

周玉生搖頭，神色有些凝重：“不是，是上個案子里的一個小孩兒。”

“上個案子？”杜沐卿不解：“第幾個站點的？”

“第四個。”周玉生也覺得湊巧，六個站點，就一個在他們R市，竟然還連起來了。

“那孩子是……？”兇手和那個女人的？

周玉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又搖了頭：“不是，是那女人的孩子，不是那個兇手的。”

杜沐卿不說話了，關系有點亂。

“有紙嗎？”她想畫一畫，做個簡單分析。

“那邊抽屜，自己拿。”周玉生將報告拍了圖片發(fā)到工作群里，一邊回復杜沐卿。

消息剛發(fā)出去，下面一條就跳了出來。

是林原的。

“中計了，假的。”

杜沐卿剛拿了紙，就見周玉生面色大變。

“怎么了？”她察覺到不妙。

“林原……”他的臉有些蒼白：“聯(lián)系不上了……”

杜沐卿接過來看了消息，安撫道：“別急，說不定只是不方便，警局不是有定位嗎，先去那邊看看。”

周玉生點頭，兩人一路小跑到了監(jiān)測室，卻不料，宋亦安已經(jīng)在里面了。

見他們進來，他搖了搖頭：“檢測不到。”

杜沐卿與周玉生對視一眼，兩人的心像是墜了塊石頭，沉甸甸的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宋亦安往門外走，邊說：“調(diào)監(jiān)控，上一次匯報的時候，他在文梓街。”

杜沐卿站著沒動，宋亦安與周玉生一同看向她。

“……文梓街在翻修，外部的路都堵死了。”她的神色有些凝重。

那林原，是怎么進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