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沒什么用了。
張曉暗暗點頭,倒是認同張父這話,但是張奶奶被逼回村子了,還是自己要回去的,這讓她很高興。不過她也很疑惑,那位大夫沒那么大的影響力,也不會這么幫她,沒那個道理。
可又不是她自己出手,那么,還有誰呢?
隱隱約約,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腦海里——權勢滔天而且非常不好惹的皇子殷晟!
畢竟自己也是他的生意合伙人,出手幫她解決一點小麻煩也在情理之中,這么一想,張曉心安理得的受了殷晟的好意。
不如等她的傷好點兒了,就去皇子府拜訪一下殷晟吧,正兒八經的登門,帶上一點謝禮,小小心意不用太貴重的。正想著,院外突然響起一聲喊。
“張家的哎~人在家嗎?”
張母聽見院門口有人喊,急忙放下手里的針線走出去,只見一位跟她歲數相仿的婦人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只竹籃。
“您是?您找誰的,有什么事?”
那婦人笑得和善,“你是張曉那丫頭她娘?”張母疑惑地點點頭,婦人言:“唉,我是隔條街的田氏。這不是聽說你家孩子受傷了,鄰里鄉親就來看看,走動走動。話不相瞞,我家婆婆以前也不好惹……”
話說到這兒,張母怎么也反應過來了。欲張口回絕,卻見婦人突然轉過身,朝左右兩邊揮揮手,“來吧來吧,就是這家人。”
一群老弱婦孺涌入小院子,每個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拎著一些吃食,她們和善地笑著,大大方方表現出來意,這讓張母到嘴邊的婉拒之詞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嗚嗚泱泱站了一院子,幸好張父一大早就追著張奶奶回村里去了,不然這場面要是被他看見,非得把這群人攆出去不可。
張母心里有氣,對婆婆敢怒不敢言,現下見這些不甚熟悉的人跟自己同病相憐,隱隱生出一絲底氣,好像自己跟她們處處,也能擺脫面臨的苦境。
田氏帶頭把張母圍在人群中見,說著體己話,女人們話題一致,很快熱絡起來。
張曉悄悄趴在門后,聽見張母慢慢開口說話,也跟著田氏她們笑起來,忍不住挑眉暗自驚喜,她怎么忘了“三人行必有我師”這一招呢!
這年代,那田氏竟然能跟自己丈夫和離,和離后還能過的挺逍遙自在,也是個難得的聰明女人,而且心善不是個容易被欺負的,讓張母多跟她走動走動,豈不是美事一樁?
不過現在嘛,她還得做點兒什么。
銅鏡里,張曉臉上的白布被血跡濡濕了一片,她眼珠子一轉,有主意了。
轉身從屋里搗騰片刻,拎著個小包袱出門,“娘,鋪子擴張雇了新人,他們技術不熟練,我得去作坊里盯著,晌午不回來吃了。”
張母立刻站起身喊住張曉,心疼她臉上有傷,不想讓她出門。
“娘,我也是給別人干活兒的啊,萬一這批新紙出了差錯,我拿什么賠給人家?”張曉苦笑著道,又非常周到的招呼了田氏幾人一番,拎著小包袱出門了。
木門吱啞一聲合上,院里田氏幾人面面相覷,只有張母一個低著頭在出神。
“哎我說,你家閨女也太能耐了,聽說還認識皇子呢!這么大本事,你還不偷著樂?干嘛哭喪個臉?”
說話這婦人很是疑惑,話一出口,田氏便飛過去一個白眼給她,“柱子他娘,帶你過來是讓你說這話的?沒看見曉曉那孩子臉上的傷嗎!臉都毀了,還要銀子有屁用?”
張母一聽這話,立馬抹起了眼淚兒,“我沒本事,曉曉做什么我都幫不上忙,還讓她總受欺負……”
這一哭真是昏天黑地,沒了八卦聽,來時那點憐憫之心漸漸消散,也就沒了樂趣,張母又一個勁兒哭的招人煩心,見勸她不住,大伙兒陸續放下東西,找個借口回家,到最后就剩下田氏一個。
田氏卯足勁給張母灌輸反抗張奶奶的念頭,說的口干舌燥,卻聽張母抽抽噎噎,“我嫁到張家,她爹對我不薄,我不能不孝順老人……”
田氏肩膀一垮,頓時泄氣。
扒著墻頭的張曉也萬般無奈,人家田氏都被氣的罵“窩囊廢”了,怎么她娘就是不開竅?認死理有個屁的用,果然還是那句話說得對: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路踢著小石子兒走去皇子府,張曉垂頭喪氣,蔫頭耷腦。她到底該怎么做,張母才能明白——反抗并不代表不孝不恭,因為只有她自己強硬起來,張奶奶才不敢欺負她這個道理?
“唉~”
不知不覺,張曉走到前門,正想繞后頭進去,大門突然從里面拉開了。阿福拉開門后,閃身站在一旁,殷晟面無表情的慢慢走出來。
看見張曉一點兒都不詫異,像是特意在門口等著她,張口便招呼,“走,喝酒去。”
殷晟走出兩步后,阿福在張曉跟前擺了個“請”的姿勢,張曉抽抽嘴角,認命的跟上去,她對上次醉酒的事還有陰影,生怕這皇子一個高興,又把她扔酒樓不管了。
但是現在看這架勢,好像不去也不行啊?
張曉手里還拎著自己的小包袱,同阿福并排走,跟在殷晟身后,模樣像極了離家出走被抓回去的丫頭片子。阿福見她也實在可憐,好心開口道,“主子最近有事忙,明天就要出遠門,今天是特意請你來坐坐的。”
“哦!”
“你就這個反應??”阿福滿臉嚴肅。
張曉故意夸張的假笑,“那你覺得,我是不是該哭著感謝一下你家主子?”
阿福想說,那倒不至于,他還怕張曉把主子嚇著呢。張曉愣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呢,白眼沖天上一翻,捏著嗓子假嘆,“哎呀呀,小女子感謝皇子殿下大恩大德,別說我受著傷,就是還剩下一口氣都要陪到皇子殿下您盡興~”
殷晟被她尖細做作的嗓音刺激的一個激靈,黑著臉怒吼,“閉嘴!”
“嘖~真難伺候!”張曉肩膀一聳,兩手一攤,無奈嘆息。
三人去的還是西街那家酒館,殷晟是真的有心事,悶頭一杯接一杯灌自己酒,阿福冷著臉在一旁盡心伺候,想勸主子少喝點,可是沒膽兒!
張曉捻著花生米吃,看對面主仆倆跟演默劇似的,忍不住搖搖頭。
“傷怎么樣了?”殷晟把玩著酒杯,不經意開口問。
“沒大事兒,隨便長著唄。”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說著,仰脖又扔了一顆花生米進嘴里。
“主子您管她呢,她哪兒看著像個女人了,反正本來也嫁不出去,留疤就留疤,怕個啥。”
殷晟沒訓斥他,還輕笑一聲,像是默認這話。不過張曉就不高興了,雖然她不介意留疤,可阿福這話她也實在不愛聽,當即懟回去,“放心,姑奶奶就算再沒人要,也會在你成親前把自己脫手嘍。”
這個朝代,哪個女人會這么說話?
殷晟聽著“脫手”那倆字,覺得新鮮,終于舍得抬眼打量一眼張曉,卻見她坐姿豪放不羈,眼神清亮還有一股桀驁不馴的野味兒,跟草原上的狼崽子像極了。
“看我做甚?喝你的酒吧!”
張曉只小小喝了一口酒,這便有些恍惚了,忘記自己對面的男人并非看上去那么和善,甩手一粒花生米拋出去,被殷晟用筷子尖夾住了。
尖銳的眼神朝張曉遞過來,頓時渾身一個激靈,趕緊賠笑,“哈哈,隨意了點,抱歉哈。聽說你要出遠門啊,走多久?何時回來?你走了那你家后院那些人誰管?”
硬生生扯開話題,阿福鄙視的瞥一眼張曉,說的好像他主子在的時候會管后院那點破事兒似的。
張曉吶吶地抓了一把頭發,自己也反應過來,她問這都什么問題啊,人皇子殿下能跟她一個不入眼的小蝦米交代什么?
“一些小事,不用多久。”殷晟抬手又喝了一杯,聲音有點啞了。
阿福滿臉不可置信,張曉倒是沒覺得咋著,隨便一聽隨便點點頭,剛想說兩句一路順風祝平安的話,殷晟先他一步開口了:“新紙的事你仔細點,有幾個單子我很看重,別搞砸了。”
張曉挑挑眉,分內之事,她得銀子就好,“得嘞~”
殷晟得寸進尺似的,又提了好幾個高難度要求,精到紙質步驟,還有一些自己的刁鉆要求,張曉聽的頭大,最后聽見他要求自己最好住到皇子府去,終于忍不住火了。
“老娘給你干活賺銀子又不是賣給你了!我……”
“對了,還有這個。”
殷晟沒理她的炸毛反應,突然扔過來一個小瓷瓶,張曉七手八腳的接住,定睛一看,咦?玉做的嗎?入手溫涼,暖了會兒又熱了,觸感不是一般的好。
阿福有些奇怪的瞄了眼他主子,隨即啟動毒舌模式,沖張曉滿臉嫌棄道:“沒見識,主子賞你祛疤的。”
張曉握著那個小瓶子把玩起來,想著里面能裝多大一點兒藥膏啊?不過既然是從殷晟手里送出來的,效果肯定不錯,找個識貨的出手了,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嗯,趕緊收好。
幸好殷晟還沒變態到會讀心術,不然此刻就能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