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交貨前一天，張曉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半，因為銷量不錯，還差個一百張左右，她早就做好，就等今天去拿了，結果因為點事，耽擱了下來，到下午才叫著張陽一起前去。

一切都很是順利的，至少這六天來都很順利，但當張曉到了院子，把石頭拿開之后，一張紙也不見，原本有的三個壓紙木板上，拿開石頭后，就剩下了一些碎紙屑。

“姐，這，這怎么回事啊？”張陽拉著小臉，看向了那空空如也的板子上。

怎么能呢。

“興許是被人偷走了。”村里人見她們掙了銀子，動了心思也很正常，想跟蹤她們知道這些也不是難事。

稍微冷靜下來之后，張曉深呼吸幾下，才能緩過來平靜，這件事情太巧，剛好缺這一百張，做也來不及，而明天又恰好的交貨的時間。

張陽冷著一張臉，憤怒的怒罵了幾聲，也只能自己發泄發泄罷了。

“這些人，真是過分，起先搶我們生意就算了，現在搶不了改偷了，真是有娘生沒養的！”這十里八鄉的，很久沒出現過偷盜的情況了。張陽急眼了，小小的年紀，叉著腰惡狠狠的說道。

可惜就一個小身子，沒那樣的兇狠意味。

“好了，想想辦法吧。”其實壓根無計可施。

張陽信了，說自己去查查之后，小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

張曉獨自回了家，看著大堂里坐著的月月，強行扯出了一個笑，“月月，咋還不睡?”

這個點，爹娘和二姐都睡著了。看著張月獨自在這，張曉想著月月近來幾天都有些形單影只的樣子，心里總有些愧疚，“月月，這些時間我和陽陽都在外面，二姐和娘又在忙，你一個人在家挺無趣的，你要是不怕累，明天就跟我們一起如何？”

畢竟是個妹妹，才八歲的年紀，張曉舍不得讓她受苦。

這種看起來馬后炮的事情讓張月神色一冷，低著頭沒讓她看見神色，隨即一抬頭看向張曉，臉上已經掛上了淡淡的笑意，“不用了三姐，你們忙你們的，我在家學繡活就好。”

話落，她站了起來，直接走回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她只不過是要確定而已。

而張曉木然看著那道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緩緩回神，不光張母感覺到了不對勁，她也是，覺得張月有些怪異，可她無心去關心這個了。

豎日 掌柜的早早趕著馬車來了，身邊還帶上了一個小伙計，摸著山羊胡，一臉的笑意，下了馬車之后，更是夸得絡繹不絕，“張曉啊，你那紙是真心好賣，我托我城里的朋友看看如何，結果你猜咋樣?”

他故意賣了一個玄虛，沒等張曉開口問他，他又繼續興沖沖的笑道，“居然被哄搶完了，一張不剩，沒買到的，還定了不少，看來下次啊，你要多弄些了。”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了錢袋子，掂量了一下，重量不輕。

張曉勉強的勾唇笑笑，看著桌上的紙，看著銀子在眼前，也沒有露出半點喜悅來。

“咋了你這是，有銀子還不開心啊。”

掌柜的笑得合不攏嘴，連忙招呼著他剛聘的伙計，幫忙把紙抬進去。

他則拿著一個算盤，開始細細盤算起來。

“掌柜的，這次的紙還少了一百張，我原先就做好了，可被人偷了，臨時臨檻的，我也沒法去弄這么多紙來，我下次給你補齊行嗎？”張曉低著頭滿懷歉意的說道。

掌柜的的愣了幾秒，倒是明白了過來，這讓人眼紅的東西，確實容易被盜，“那行，那下次補上了再給你算銀子。”掌柜的也很滑溜，三言兩語說定了之后，他著急忙慌的把紙弄好，急急趕著馬車就又走了。

畢竟他還送貨到城里去。

張曉松了一口氣，拿著手上的銀子回了屋。

背后的張月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捏緊了細細的拳頭，隨即進了屋。

晚飯又加餐，一家人吃完之后，張曉便叫上張陽回了屋，定好了行程和法子之后，張陽就回了房間。

一連六天，紙一張都沒少，可能是因為張曉把造紙搬到家里來的原因，小偷倒是沒有再來一次。

最后一天了，張曉不由得多了一個心眼，幾次三番看著紙在后院，看不到之后，她才放心的回了屋子里，一覺美夢醒來，已經是天蒙蒙亮了。

照理說，掌柜的也差不多來了，思及此，她趕緊起身收拾，然后去了后院，把紙疊好之后，放整齊的端到門外的四方桌上。

一切都準備就緒，張陽擔憂得，也跟著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倚在門邊打著哈欠，“姐，你可數過了?”可別又出什么意外。

張曉鄭重的點了點頭，這最后一次的紙，她數了不下三遍，鐵定沒錯了。

掌柜的下了馬車，依舊是一臉的笑意，“那銀子啊，我漲了七文五張，買的人還是絡繹不絕，這些呢，是之前的利潤。”他笑得合不攏嘴來。

手上拿著個精致的小算盤，忽然沒有了那書卷之氣，反而更多的，有了銅臭味。

張曉別開眼，沒有再去多想，看著掌柜的數著紙，她進去去倒了水回來，紙也數得差不多了。

只見掌柜臉色鐵青，看到張曉還瞪了一眼，“上次我就讓人給你帶了話，需要七百張，加上上次的，就是八百張，可你這才五百六十張，其他的呢？”

把算盤一收，立馬黑了臉，看著張曉的臉，只覺得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

“怎么可能！”張曉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些紙，目光落到了一旁愣神的張陽身上。注意到三姐的目光，張陽愣了愣緩緩抬頭，語氣有些縹緲，“姐，真的少了……”

從原材料到成紙，每一個步驟張陽都是參與的，自然也順便學了一下算數，這七天她們做的數加起來，都超過七百張了，可為何這里連六百都不足?

唯一的解釋便是上一次的賊，又動了手機。

可不同之前，這可是在她家里。

張曉剛想要解釋，誰知道微微張開嘴巴，還沒說話呢就被掌柜的截了話。

“一個理由用一遍就行了，張曉，你既然沒能力供貨，那么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結束，我也不好做的太難看，這些紙我按之前的價格給你。”說這，掌柜的從懷里拿出了銀袋，扔給了張曉。

隨即黑著一張臉，剜了一眼張曉。

這樣做，他得損失多少銀子是不估量的，再說了，這紙也不止她一家有，想著，更是毫不回頭的就走了。

她心里五味雜陳，錢這個東西，是好東西，但也很壞，她的失誤會讓掌柜的虧損很多銀子，可也至于這個模樣。

但這也讓張曉明白，人心隔著肚皮在銀子面前，都會暴露本性。

“你好，你是張曉張小姐嗎？”來人是個年輕的男子，身材高上了張曉許多，低著頭看著張曉，一張臉笑得很有親和力。

這人說不認識吧，倒有些眼熟，說認識吧，張曉也叫不出人名字來，撓了撓頭，一臉的尷尬，“那什么，咱是不在哪見過?”

這話一說出來，氣氛徒然更尷尬了，張曉莫名的臉一紅，感覺解釋自己別扭的問題，“我只是在哪見過你罷。”

“皇子……”

那個尊敬有禮的小廝，那個她都沒注意去打量的人，“阿福?”那日，張曉是這么聽皇子叫眼前這個男人的。

但那日，這個一身下人裝扮，帶著一個灰土帽，看不出來這平常的裝扮下，這臉只要稍加打扮，瞬間又是一個翩翩公子。

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那不過是外人叫的名字罷。”阿福算是解釋，也不說自己的真名，反而認真的看向了張曉，“小姐，我家皇子有請。”

“那能不去嗎？”那個說話陰森森的男人，她確實不想面對，可奈何人家是皇子，看著阿福瞬間冷下來的神色，她立馬怯怯回道，“行，我換身衣服。”

她可沒了上次被偷了銀子的事，除了換上一身衣服外，她又把銀子藏了起來。

在她換衣服的時間，張月走了出來，雖才八歲，臉卻長得極為精致，細小的柳葉眉，一雙孱弱的眼眸，似會說話，常年慘白的嘴唇，一蠕動，就讓人不自覺心疼起來。

“你是哪家公子?這么私自上門，可是會壞了女兒家的清譽的。”許是隔著鎮子近了，說話若有若無的有些大家小姐的味道。

而張月，喜愛這個感覺。

端著這架子，說話，神態，皆不符合，阿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后，歪過頭不再言語。

“你這人怎么這般無理?我同你說話，為何閉口不言?”看是質問，實則因為激動，讓那小臉一紅潤起來，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至少瞧著，就覺得可愛得緊。

可阿福就是根木頭。

風拂過，耳邊靜得能聽清楚，張月不明所以，自己這個樣子，可是練了好久，可惜頭一遭就吃了癟。

“月月。”張曉叫了一聲。

張月一回頭，就恢復了正常模樣，看著似乎站了很久的三姐，她臉色微變，“我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