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的去造紙,不時有人來家里拿,張曉倒是有了固定收入,也還算不錯,家里的生活好了不少,這樣明顯的變化,旁人都會有些眼紅的。
甚至賭氣也不去她那買紙了,但這并不影響銷路。
就連鎮里的紙鋪掌柜,也親自上門來看看這人們口中上等的好紙。
他敲了下門,吸引了里頭婦人的注意力。
“先生有啥事?”眼前人年過半百,摸著山羊胡把手中的禮品遞了出來,張母不知緣由,僵持著沒有接過,“先生是認錯了人罷?咋到我家送禮來了。”
“不是,我來找張曉。”掌柜的直接表明來意。
“掌柜的,你咋來這了?”張曉腆著臉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搶了他的生意。
張母見二人相識,囑咐了張曉招呼好客人之后,她便去干農活去了。
她一走,這氣氛更加尷尬起來。
掌柜的先開了口,“咱們進去說?”
一身的書卷氣,長得又正直,加上張曉和他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信自己的直覺,把他帶進了家中。
倒了茶水,她才坐了下來,先聊表歉意,“掌柜的,我這也只是為了補貼家用,你放心,量我不會做多,而且也只賣鎮東邊的這幾個臨近村子。”
這樣,算是讓步,她確實想過要去鎮里開紙鋪,可她的能力,還不能做到那樣的成果。
光有粗紙,不足以支撐一個店鋪的租銀還有原材料的錢呢。
所以啊,暫且賣著這幾個相鄰的村子就罷了。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我來呢,一是想看看你這紙的質量,二呢,如果可以的話,我來提供賣處和人流,你呢,負責供貨如何?”掌柜的摸著山羊胡子笑道。
這兩層的利潤不算高,有了賣處銷量增大,她也能穩賺,而且還有掌柜的人脈,不失為一個好交易。
張曉點了頭,進了里屋,沒多久走出來,手上多了幾張簡單裁剪好的粗紙。
粗略看著,和平常的粗紙相比,就是白了一些,摸著的觸感,要薄一點,可這韌度卻不低,“不錯不錯,你這紙加了什么?”
“掌柜的既然要合作,這方法我知道就好,保質保量,那么……”
“二八分,我來負責銷路,每七天一結,前一天我會來拿第二次的量,這樣如何?”掌柜的凝神,摸著山羊胡,看起穩重了不少。
談起生意來,他那股書卷氣也隨之不見了。
張曉點了點頭,“一個月的量來作為試探市場,第二個月穩定交貨。”張曉緩緩說道。
她單獨賣也能賣出一千多張的量,要是在紙鋪里,定能翻翻。
倆人達成合作的意向,接下來,便是所謂的合同了,免得到時候二人其中一人耍賴呢。
沒等掌柜的提,張曉讓他稍等,去房間里把張陽的紙墨拿來,就地寫了合同,簡單扼要的寫好合同,雙方蓋了手印,一式雙份。
合作就此達成。
這邊剛送走了掌柜的,就看見徐姐扭著腰肢過來了,一眼看到張曉,她走得更快了一些,“曉曉啊,這次你掙了不少銀子吧?能說說方法嗎?姐保證不告訴別人。”一面拉著張曉往里面走,她一面詢問道。
親昵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二人關系多好。
張曉強忍著心里的別扭,扯了扯嘴角接了話,“那個啊,簡單得很,就把竹子樹皮啥的往鍋里熬,再用魚網撈出一層漿,半干之后拿去風干,再用石頭壓平就可以了。”這個確確實實是過程。
她也不打算瞞著她們,這個東西,咋做都只能得到一堆碎紙屑。
徐姐沒想到她連藏都不藏,就直接說了出來,反而讓徐姐猶豫著,暗暗揣摩這話的真實性,你就這么告訴我了?她心里還是糾結。
這掙錢的法子,哪能這么簡單就說的。
“咱是一個村的,陽陽和胖子又玩得好,我也沒必要瞞著你,就是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了啊。”張曉故意弄得臉色有些難看,期盼的看著徐姐。
她手狠狠一拍胸,立馬保證道,“那是肯定的,我徐姐在這十里八村可是最講信用的。”話落,她又急忙辭別的張曉,往自家去了。
都還沒走到屋里呢,轉身沒一會就沒了身影。
果真是銀子的魅力大。
“三姐,你咋這么輕易把法子告訴徐姐了?”張月推門出來,顯然聽見了剛剛的一席話,小臉寫滿了不可思議。
徐姐大她們兩輪,雖是一個字輩,年紀卻和她們爹娘差不多了,聽到張月叫姐,她有一瞬的不適應,隨即勾起嘴角一笑,“那個都沒錯,但只會造出我之前做出的成果,一堆碎紙。”
這件事,張月后來聽二姐說過,這下才松了一口氣,看著張曉的眼神變了變。
只不過,張曉沒去在意而已。
一連一個星期左右,徐姐廢了很多銀子,卻換來滿地的紙屑,心里是越想越氣憤,就知道張曉不會告訴她真的!
這女娃娃小,心思卻不簡單,想著,她人已經開始撈起紙屑,往張家走了。
張曉剛裝完這個星期定的倆千張紙,拿著一小袋的銀子正笑得歡,一眼看到徐姐,她立馬收進了袖兜里,“徐姐,你咋來了?”
“你這教我的,是勞什子鬼東西?張曉,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思居然這樣歹毒!”徐姐一言不合就開口潑臟水,同時手上的一團碎紙屑,砸到張曉的臉上。
她一點都沒躲,感受著紙張刮過臉皮的觸感,抬眼看向了徐姐,莫名有著森然的寒氣,“徐姐,你問了,我答了,做不出來那是你的原因!”在她家門口,她不想做得太難看。
一次悄悄答應別人捉泥鰍,搶她生意,二次擺著好人面孔來求教,失望而歸,三是連感情牌都打了起來,換了法子回去,卻又來鬧。
一而再再而三。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既然不愿告訴我就不說,干嘛告訴我假的,害我平白損失了銀子!”想到那些銀子,徐姐就得肉疼。
氣得她臉上的肉都在顫抖,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是非得拿到一個答案了。
“徐氏,你咋來了?”張母從外頭回來,就看見徐姐擋了這門口,因為輩分不好叫她,便都叫她徐氏。
“我……”面對張曉她還能兇上一兇,可面對大自己一輩的張母,她語氣有些蔫了,“沒事,沒事,我先回去了。”
她恰好看到了回來的張大勝,心里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自己咽了回去,回頭狠狠剜了張曉一眼,她才轉身離開。
張母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看向了張曉,只見張曉搖了搖頭,進了屋子。
下一秒,張月從里頭跑了出來,喚了一聲爹娘之后,快速沖出了院子,追趕上了徐姐,不知道說了啥,很快就又轉身回來,倒是徐姐。
跟偷了腥的貓一樣,笑著走了。
晚上,餐桌上的白饅頭,米飯,雞肉……看得一家人是食欲大增。
張陽從外頭竄了進來,一下擠進了張目的懷里 那小模樣,因為最近胖了些更可愛了,“娘,給你說,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哦,是三姐姐挑的,可漂亮了。”說著,他獻寶似的從懷里拿出了一對耳墜來。
三顆不同顏色的珠子,配上銀色,看起來不艷,卻也不平常。
這是張曉之前逛街時瞧到的,當時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不錯,現在看來,她眼光確實還是可以的。
因為和掌柜的合作,這買東西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了張陽。
“你們,買這些東西干甚,浪費!”張母輕聲斥責,那眼睛里,卻是滿滿的喜悅。
張瑤也拿出了一張繡帕,上面是張母最喜歡的水仙花,活靈活現的,看著就很舒服。
“瑤瑤這手藝啊,都快趕上宮里的繡娘了。”張目不吝嗇的夸獎,弄得張陽在一旁大呼不公。
說說笑笑的,一家人鬧著吃完了飯,張大勝不時旁邊幫腔張母幾句,卻同時換來了孩子們的白眼。
相處得融洽,只有張月一個小小的身影夾在其中,有些突兀。
手上的禮物她捏緊在了手里,低下頭的眼眸中,溢滿了委屈。
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沒人告訴她,而她也只有這個,第一件完成的繡品,現在拿出來,只會惹來姐姐們的偷笑。
這樣的禮物,她拿不出手,第一個吃完飯,她就回了房間,本來還愧疚的心情,現在,呵,她不覺得她做錯了,憑什么他們都能優秀,自己卻連娘親一點點的注意力都得不到。
“月月這是怎么了?總覺得最近悶悶不樂的,瑤瑤,你晚些時候去看看。”張母夾著菜喂了張陽,緩緩說道。
張瑤嗯了一聲。
張陽卻把玩著張母耳朵上的耳墜,有些不太開心,“誰知道奶奶咋對待月月的,回來之后都不怎么說話,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
這話一說,張大勝立馬變了臉色,張母急忙呵斥,“那是你奶奶,瞎說什么!”話落,見張大勝臉色還是不好看,繼續說道,“你和月月是雙生子,你去問最好。”說著,直接把張陽抱起,輕輕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