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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人跳海了

程寧和陳喜喜自從那次的海邊之旅后,就再也沒有去過。

而司青故,他一直在那個時間段,坐在那個臺階上,等待著那個海邊獨舞的人出現。

可程寧這邊,因為完成舞蹈創作,接下來要進行期末考準備了,所以一直沒有在早晨那么早時間過去了。

程寧在看舞蹈回放的時候,時常想起那個好像流浪漢一樣的少年,記得他那善良無害的眼神。

自從見了程寧后,第二天他在出門的時候,收拾一下自己的形象。他拿著推子自己修剪了長長的頭發,又找出許久不用的剃須刀,抹上厚厚的泡沫,仔仔細細的刮著。然后從亂七八糟的衣服堆里找出了幾件沒有褶皺的衣服,還認真的搭配了一下。

最后,他頂著剃的有些毛糙的頭發,穿著棕褐色的小夾克外套,配了一條黑色運動褲,找了一雙還算干凈的白色的鞋子穿上。

這么一看還挺不錯的吧。他這么想著。

他拉上上衣的拉鏈,有些開心的出門了。

他來到了海邊,看了一下時間,才五點半,他沿著沙灘漫無目的的走。

到了六點,他就坐在了那個臺階上,靜靜地等待著程寧的出現。

忽然沿岸的小跑道上有一些動靜,他緊張的攥了攥手,興奮的回頭瞧,看到的卻是一個穿著長袖運動衣的青年,他有著挺拔的身軀,帥氣的臉龐。

司青故失望的同時,又回憶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他突然覺得自己既瘦弱,又沒有好看的五官,頓時自卑感籠罩了他。他好想趕緊離開。

他想著自己有什么資格認識這么漂亮的女孩呢?就算認識了她,自己也只能給她帶來不快樂。為什么要給別人帶來不幸呢?算了吧,不要再遇見了。

他起身想要離開,站起身來時,他聽到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嘩啦……嘩啦……呼呼~”海風有些涼的吹拂著他的臉,他只想再看看她跳舞,僅此而已。

這么想著,他理了理思緒,看向那天女孩跳舞的位置,緩緩的坐了下來。

只是遠遠看著就好。

一直等著等著,最后太陽上升到頭頂時,他看了看周圍,尋找她的影子,但是都沒有,看來她今天不會來了。他想。

司青故連續去了海邊十天,今天是第十一天,他從日出等到了日上三竿,他知道,那個女孩今天也不來了。

什么時候會來呢?他心里的光好像一點點逐漸熄滅了。來與不來,與我都無關了。

而他也要和世界做一個告別了。

今天是第十二天了。

他在四點起床。想要繼續去收拾一下自己,他突然想要整整齊齊的,干干凈凈的,體面的走。

他換上了他唯一的一件黑色的襯衣,藍色的破舊牛仔褲,又拿出了他那一雙干干凈凈的小白鞋,那是他早早準備好的鞋子,是他最喜歡的白色的鞋子。

他站在鏡子前,將剃須泡沫擠出一些在手上,兩手相對輕輕的揉了揉,然后一點一點在臉上抹勻。去海邊的這十幾天,他每天都會將胡茬刮的干干凈凈,今天也同樣的很順利,不會像之前一樣,刮的一臉的血。

刮完后,他拿起嶄新的剃頭推子,將參差不齊的頭發又整理了一遍,最后將頭發和臉都清洗一遍。他想,如果是他們看到,會不會大吃一驚。

而后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他們從未正視過自己,何來大吃一驚。

最后在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給了自己一個微笑。他走出了家門。

他的家離海邊也就五公里,他住在海邊的高檔小區中,可是只有他自己住,他的父母從來也不會來看他一眼,從小便是。

走出小區門,他回頭看了看黑暗中的小區,覺得有些諷刺,有些無聊。他把遺書留在了房子中,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發現呢。

“呵.....”他輕笑一聲。

然后走到了馬路上,此時才五點鐘,天空是灰蒙蒙的,路邊的路燈也都亮著,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秋天的早晨風冷的有點刺骨,也許是因為他只穿了一件單衣。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可也沒有想過要回去拿件外套,岸邊冷,海水里就不冷了。

走了好一會,他還是覺得有些冷,他想起了上小學時班主任老師講的一句話,走著冷的話,那就跑起來吧,跑起來會暖和一點。

他奔跑了起來,在安靜的清晨,“吧嗒吧嗒...”的聲音顯的特別的響。他突然想笑,他笑的是自己快要解脫了,快要脫離這種生活了,他不會再孤獨,也不會再胡思亂想了,什么都不會存在了。

他跑的更用勁了,直到身體開始覺得癢,皮下的瘙癢,肌肉被突然叫醒的癢。他猛然停下,大口喘著氣,好癢好癢,他去抓撓癢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開始大笑,笑到眼淚都順著眼角流下來,他又蹲下來抱著自己,將臉埋在膝蓋中,心口一陣憋悶,有什么東西撐的他的腦子,他的心口快要炸裂開來。

他努力讓自己站起來,努力平復下來,告訴自己,一會就解脫了,一會就沒有那么多的煩惱了。

他又走到了那個臺階上,脫下了白色的鞋子,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他想靜靜的看會海,最后一次看看這美麗的日出,他也向往美好,可自己的人生不可能有美好了,他悲觀的想著。

他雙臂繞膝抱著自己,抬頭看向露出微光的海面。

遠處海平線上,太陽慢慢的探出了腦袋,溫暖的橙紅色暈染著周圍的天空紅彤彤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還可以看到海鷗在上面愉快的飛舞著。

海岸的燈塔在閃著光,與海平線上將出未出的太陽輝映著。

他貪婪的望著一切,對著升起的朝陽許愿,愿我的下輩子能出生在有愛的世界吧。

他想著,日出真美好啊。他將攥在手中的信放在了鞋子里,然后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義無反顧的朝著大海走去。

他走過了干燥細膩的沙地,走過了潮濕硬結的沙塊地面,又走過了大塊顆粒的水中泥沙,他緩緩的行進,漸漸的踩不到泥沙了。

他回頭望向臺階,又看了眼那個給了他一絲光亮的地方后,閉上了眼睛,隨著海波蕩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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