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帶逐字回到正軌,在看向腹部時,難免會想起曾經。
生前的她,也懷有一子,可惜后來,被邢昭月給弄沒了。
而如今無憂也懷有一子,不出意外,也是被邢昭月弄掉的。
至于邢昭月轉世是哪個,她從無憂的記憶里還沒發(fā)分清。
物化出一件衣褲套上,扣子還沒系好,伴隨著罵罵咧咧的聲音,病房門被拉開又關上。
可下一秒,來人就震驚在當場。
莫相忘還沒想好怎么面對崔仲九,就用了時間暫停。
可暫停,既是逃避。
“算了——”
她收了法術,冷靜地坐在床邊系扣子穿鞋,并用法力,隨手把病房門反鎖了,怕會引起更大的騷動。
這一系列操作,讓一個剛剛失去摯愛,轉眼就失而復得的男人去接受,屬實困難,且認知還沒有跟上。
那一刻的愣,是真的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死而復生的人,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
這就是無憂所說的那個她。
以神力梳洗,抹去了血污,穿上灰藍色的大衣。
莫相忘看了眼污糟的床單,隨手物化來一只玩具熊,點化成已死的無憂。
“先解決當下,其余的事——”
她匆匆瞥了眼崔仲九,并不想跟他對視,隨手物化一個手機,把無憂的手機號復制過來,“我會聯(lián)系你的,等,這兒完事了再說,先給殯儀館打電話。”
因仍處于逃避的心理,莫相忘并不想跟他對視,也不想交流,隨即鬼隱。
可鬼隱,卻沒有離開房間。
她就靠在一個不礙事的墻邊,盯著無憂愛著的男人。
那崔仲九愣了好一會兒,最后走到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
原本哭紅的眼睛,難以置信的左右看看。
然后給了自己兩巴掌。
“我一定是做夢了。”
一聽這話,莫相忘翻了個白眼,然后用手機給他發(fā)信息。
當崔仲九看到信息后,就又驚恐的四處查看,可鬼隱就連神都無法發(fā)現(xiàn),更何況是人。
“別看了。”莫相忘嘖了一聲,鬼隱隱聲,對方也聽不見,就只能用手機交流。
片刻后,崔仲九整理好心緒,打給殯儀館,處理后事。
最后打開門,冷靜的迎外面的人進來,但眼睛卻有些不安的四處打量。
“這,她爸媽和哥哥說過不來啊。”笑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瞥著白被單下的人形輪廓。
“嗯,過不來就過不來,我,我給殯儀館打電話了,停在醫(yī)院也不是辦法。”崔仲九說著掌心冒汗,在褲子上蹭了蹭,然后就一言不發(fā)站在床尾,也不在靠近白被單下的人形輪廓。
“她怎么能在這兒死呢?”
一個突兀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莫相忘順著墻邊過去,就看見三個形態(tài)各異的男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單用眼看,就只能看見今生是非,只有觸碰,才能觀前世。
且現(xiàn)在情況特殊,莫相忘雖注意到他們仨,但并沒有馬上就看今生。
她仍在逃避,不想面對那些熟悉的靈魂。
半個小時后,殯儀館來人。
并帶來了喪葬服,給換上后,匆匆抬上車,并囑咐要找到身份證和戶口本,要開死亡證明,還有準備一些生前穿著的衣服,以及一寸二寸照片,和遺像照片。
崔仲九一一記下后,囑咐其余人先跟著去,然后自己打車回家。
而這期間,莫相忘一直跟著他。
十分鐘車程,在回家后,崔仲九瞬間癱坐在地上,并拿出手機。
‘你還在嗎’
這話都沒發(fā)出去,莫相忘就原地現(xiàn)身。
那屋中的兩只狗在見到她后,都嗚咽著趴在地上,比之前見到無憂時,還要恐懼一些。
“起來吧,餓了不會自己找吃的?”
她抬手以神力投喂狗糧,然后走到客廳,拿起照片。
那上是無憂攬著崔仲九的脖子,笑的那樣開心。
“她也曾好好活過吧。”
愣神的崔仲九聽后,恭敬地站起身來。
“是,她,很開心。”
“是啊,她也這么跟我說的。”莫相忘偏頭只用余光看了下崔仲九,卻始終不敢對視,“有什么想問的嗎?”
“所以,所以她說的,是真的。”
“你從沒懷疑過?還是,你從沒相信過?”
“這話,若不是見到你,誰都不會相信的。”崔仲九難掩心中的悲痛,卻還是鼓起勇氣朝她走去,“你不是她,但她卻是你。”
“對于她的死,我很抱歉。”
“殺她的不是你。”崔仲九說著又湊近兩分。
莫相忘能感覺到身后傳來了危險的氣息,可又不得不面對,“我不是她,這點你要搞清楚。”
說罷轉過身,雖說跟無憂有著相同的樣貌,但眼角卻有三顆淚痣,雖說不大,但那是墮魔的印記。
可崔仲九仍是不敢相信,竟下意識的抬手摸上那三顆淚痣。
“你讓我怎么接受。”他壓低聲音,那是種對失而復得的渴望,帶動著寬厚肩膀,在上下起伏。
來自這樣身高體型的壓迫感,讓莫相忘覺得十分危險。
“我不是她,希望你不要因為長相而出軌。”
此話一出,崔仲九怔住兩秒,隨即眼淚奔涌而出,再次跪在地上嗚嗚咽咽,哭得悲戚。
可這哭聲實在是太慘,太悲,竟勾出了莫相忘的共情心理。
若是以前遇到這種問題,她或許會用消除記憶來化解。
但現(xiàn)如今,無憂曾說過,不要讓崔仲九忘了她,不要抹去她曾來過這世間的痕跡。
“她說,她很愛你,這一年,她過的很開心。”
莫相忘不怎么會安慰人,此話一出,對方哭聲更大了。
“身份證,戶口本照片衣服,先解決正事好不好?你就算哭死了,你們也沒法一起過奈何橋——呸。”
她再次被自己的臭嘴阻塞,安慰人,她從來不會,生前死后都不會,原本都是別人來安慰她的。
可見崔仲九哭得厲害,就迫不得已走過去,蹲下安撫他的后背,可下一秒就被其攬入懷中。
那健碩的身板,寬厚的肩膀,跟一堵墻一樣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
不由得讓她想起無憂的話。
熊一樣的男人。
可無憂是次人格,雖說帶著莫相忘的全部記憶,但靈覺基本為零,也就是個人。
可莫相忘卻是個靈覺出色的神墮魔,且一直不忘自己有個貓的原型。
一只小貓在面對一頭棕熊時,那能有什么安全感呢。
滿滿的壓迫感。
迫使她不敢動彈。
嗚咽聲漸止,崔仲九就一動不動地抱著她,感受著熟悉的溫度和味道。
但也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莫相忘頸后的印記。
并隨手一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