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我卻能感覺到拂面的微風(fēng)。
我坐在秦?zé)煹脑鹤永铮粗种械脑娂N业故亲R得幾個字,可想領(lǐng)悟這整本詩集,還是……十分勉強(qiáng)。我看的當(dāng)然不是這一行行的小字,而是這詩集中夾雜的紙片。
這許許多多的紙片上,有的是栩栩如生的小動物,有的是一兩支梅菊。每張皆不相同,看似隨性之作,可每每又繪制的十分精細(xì)。
想來,那繪制之人,也是花了許多心思在上面的。知了這點(diǎn),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yáng)。
“你這丫頭躲在這里偷閑,真想看看,若是讓沁心知道了,會如何罰你。”
心中一驚,我抬手合上了詩集。之后才扭頭看向身邊的秦?zé)煛?
秦?zé)熣驹谖疑砗螅持郑⑽⑼嶂^。盡管表情淡然,我卻還是從他眼中讀出了笑意。
“若是真讓沁心撞見,秦先生恐怕……比我還麻煩吧。”
起身,我看著秦?zé)煂擂蔚奶裘迹冻鲆荒ā翱嘈Α薄?
“當(dāng)初若不是你們兩個糾纏不休,我怎么會答應(yīng)沁心。”
“瞧秦先生說的,怎么是糾纏不休呢。明明是沁心和我好話說盡,才請動了您這尊大神。更何況,沁心下決心想做的事情,還很少有辦不到的。”
秦?zé)熀臀也⒓缱咧绾箨柟夂芘屣L(fēng)拂面,吹亂了我鬢間的青絲。
“沁心……我是看得出來。倒是你……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也有如此滑頭的一面。”
我忍著笑,聽著秦?zé)熣齼喊私?jīng)的調(diào)侃。
“秦先生如此說,那小女子就權(quán)當(dāng)是夸獎了。”
秦?zé)熥旖且粡潱瑳]有接話。
“不過,芳霏……”
“什么?”
我扭頭看著秦?zé)熒畈灰姷椎哪抗狻?
“你真的不考慮沁心的建議,參加花魁爭霸?”
“我?呵呵……”
我垂目別開了臉。
“我一個粗使丫鬟,拿什么去參加花魁爭霸?如今這樣的生活……”
我攥著詩集的手緊了緊。
“沁心待我如親姐妹,不曾苛責(zé)。就算我一生不能脫籍,這樣的日子,也并不難過。”
邊說,我邊不自覺的往前走,完全沒有察覺秦?zé)煵恢螘r停下了步子。
“可若有一天沁心離開,或者……她知道了你并沒有聽她的話,仍舊和那個男人藕斷絲連,你……又會如何?”
我猛地收住腳步,一臉的慌亂。
身后的秦?zé)煟瑯映聊?
眉心微皺,我慢慢轉(zhuǎn)身。
“我知道沁心是好意,可我……我……”
低下頭,我看著手中的詩集,心頭微苦。
“芳霏,沒有結(jié)果的……”
攥著詩集的手,微微顫抖。
“我知道。”
“芳霏,你一生不可脫籍……”
眼中忽然有淚,我輕輕咬住下唇。
“我知道。”
“那你又是何苦?”
秦?zé)熥叩轿颐媲埃⑽P(yáng)起頭,一聲輕嘆。
“大夢一場,也會有醒的一天。”
秦?zé)煍R下這一句,便離開了。
而我,低著頭,一動未動。
“就算只是一場夢,我也……”
明明是初春,我卻聽見了落葉悲嘆。
月色撩人,我獨(dú)自坐在院子里。
“一切到最后,定是有緣無分,可我……”
忽然間,我想起師父當(dāng)年的一番話……
“我什么都給不了他,唯有夕霧……去還他的一往情深。”
當(dāng)年懵懂的話,如今我忽然理解了,只是心頭變得更加苦澀。
起身,抬手,閉目。
耳邊是師父寡淡的琴音,仿佛還夾雜著那竹葉飄動的嘶嘶聲。
夕霧,自師父死后,我再不曾跳過。
不僅因?yàn)楫?dāng)年答應(yīng)師父的事,還因?yàn)闀r過進(jìn)遷后,我死去的心。
眼前是紛飛的紙片,最后定格在畫中那提燈的女子身上。
垂目,抬眼,對上的是一雙笑彎的桃花眼。
是你嗎!
我猛地睜開眼睛,微微喘息著。
一舞完畢,我還來不及放下舒展的雙手。
“我怎么會……”
定了定心神后,抬眼。漆黑的院子里,不知何時竟有了其他人。
月光里他的五官都是朦朧的,可他眼中的驚艷,確是格外清晰。
我慢慢放下胳膊,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秦?zé)煛?
【我叫芳霏,至死,都還欠一個人的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