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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中關懷

  • 夢縈西子畔
  • 敬沁心
  • 5361字
  • 2022-01-01 16:12:03

拉開窗簾,窗外竟然下起了雨。她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沒帶傘出來。天灰蒙蒙的,這雨可以下一整天了。她有些悵然,猶豫著還要不要出門去菩提寺。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你好!”

“西子,你好!”沙脖沙啞的嗓音。

“怎么是你?”

“前臺一查就知道了。準備好了嗎?”

“下雨了。”

“我帶了兩件雨衣和兩把傘。你可以選擇。”

他的路虎車就停在酒店門口。他一定等了很久,接過雨衣時感覺到了他手的冰涼。文如海的手總是很暖,暖的她一放進手心里就不想被放開。

“吃過早餐了嗎?”

她的肚子適時地發出了咕嚕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久沒睡懶覺了。他也笑了笑。伸出長長手臂從后排拿來一個保溫盒,才打開,肉包子的香味撲鼻而來。文如海不喜歡吃面食,說再吃就像個饅頭了。但他做的蛋糕很好吃。

“謝謝!”

“不客氣。這是導游該做的。”

“這包子是你自己包的嗎?”

“是的。味道還合胃口嗎?”

“好吃。”

“看來,這馬屁拍得不錯。”

“真的謝謝你!”

“真的不客氣。”他和她都笑了。

也許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寺里人不多。她在門口買了香燭,他把它們塞進了自己的雨衣里,說不能讓女生有不好的形象。而文如海就喜歡她不修邊幅的樣子,說那最真實。

他站在門口靜靜等候,抱著她的雨衣,拎著她的腰挎包。她上了香,跪在了佛前,開始默念經文。她外婆在世前,每逢初一十五就帶著她去廟里上香為她逝去的父母誦經超度祈福,她都記下了。文如海陪她去過兩次,兩次都是默默跪在她身旁,直到誦經完畢。

“讓你久等了,抱歉。”

“沒關系。閑著也是閑著。到寺里隨便走走吧。”

三三兩兩的游客或雨衣,或打傘,在越下越大的雨中仍舊熱情高漲的在各個角落擺拍照片,拍抖音。

“在寺廟里拍照不好。”

“為什么?”

“佛祖心頭坐,留影何用?反而會惹惱了佛祖清修。我外婆說的。”

她的外婆在她母親去世三年后也走了。兩年后初中畢業的她被舅母終止了學業,去往酒店打工貼補家用。也就是在酒店里,她遇見了文如海。

“旅游總是要拍照留念,這是記憶的一部分。”

“我知道,但我不喜歡。”

“你不發朋友圈嗎?”

“很少,覺得沒多大意思,感覺好像在外人面前脫衣服一樣不舒服。不過,昨天發了很多,大概是因為高興吧。”她雖然有文如海的微信,卻從未見過他的任何動態。她知道他把她屏蔽了。

“那你發朋友圈嗎?”

“偶爾。畢竟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不需要他人指指點點。”

拐角見一個男人靠在墻角抽煙,瞥見不遠處有個小亭子,便信步走了過去,從腰挎包里抽取煙盒和火機。他的眼里閃過一絲異樣。先自拒絕了。

“我不抽煙。”

“人都說,男人不抽煙,白來世上顛。”

“但我喝酒。”

“我不喝酒。”

“為什么?”

“就能亂人心智,不喜歡。”

“煙容易讓女人容顏衰老。”

“無所謂了。女為悅己者容,我不想悅誰。再說了,衰老來臨時,什么都無法阻擋。無所謂了。”

剛上車,中雨變成了大雨。看著雨刷不停地刮過來刮過去,她嘆了口氣說:“天公不作美,送我回去吧。”

“要不,我帶你去個地方吧,那兒淋不到雨。”

“逛商場嗎?”

“去了就知道了。”

碰碰車,滑道入球堆,射擊氣球,走索道,抓娃娃機,坐旋轉木馬.......。以往這些都是文如海領著兒子去玩,她就抱著手在一旁感受些快樂。沒想到真正身臨其中,卻會如此的開心和興奮,最后坐在搖搖車上搖了半天才歇下來。

“好玩嗎?”

“太高興了!”

“玩累了嗎?”

“不累。”

“我這導游不錯吧?”

“你經常帶你孩子來吧?”

“你是第一個。”

“看來,你不是一個好父親。”

“算是吧。餓了吧?”

“嗯。有點。”

“回酒店吃飯吧。我出來時訂了桌子。吃過西餐嗎?”

“吃過幾次。很久了。”文如海第一次帶她出去吃飯就是吃西餐。

餐廳人很多。唯獨靠窗邊的一張桌子很顯眼的空著。第一次在電視機外看見西洋人,她有些新奇,也有些緊張。那黑黑的笑臉露出的潔白牙齒讓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菲力牛排七分熟最好吃。”

“我要全熟。不太熟的東西我吃了會拉肚子。”她以前也吃七分熟,生了兒子后腸胃習性改變了。

“來杯紅酒吧?適量紅酒有養顏功效。”

“你不是說我很漂亮嗎?”

“駐顏要有方。來一杯吧。”

“一口?”她第一次喝紅酒后就失身給了文如海。懷孕后她就再也沒碰過酒杯。

“隨你。喝不完的我喝就行了。”

她是一口酒就上臉的人,沱紅臉頰分外嬌媚。

“一會我們去濕地公園吧。下過雨的公園空氣清新,風景也別致。”

“不想動了。”

“累了?”

“沒有興致了。”她實話實說。

“雨總是讓人傷感。”

“也許吧。”

她記得兒子六歲那年那次發高燒,她心急如焚的瘋狂開著車。好幾次打滑,還幾次差點撞到路邊防護欄和行道樹,有次還差點側翻在地。還是站在雨中的交警察覺到了異樣,把她攔停后接手駕駛把娘倆安全送到了醫院。接到電話的文如海當晚就趕到了醫院,她發瘋似的撕打他,他也始終沒有還手,任由她揪扯他的頭發,他的衣襟,最后在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伊海就這么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個靜靜望著窗外發呆的女人。沱紅漸漸褪去,雙手托起迷離目光,悠悠幽幽。

好久好久,她才從夢縈中醒來。

“抱歉,走神了。”

“沒事。誰都會有走神的時候。”

雨小些了,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又多了起來,都匆匆忙忙奔波于生活里。

“不介意的話,能陪我上二樓去打保齡球嗎?我定了位置。”

“保齡球?”

“沒打過?”

“我們那小縣城哪有這些燒錢的玩意。”

“我教你。學嗎?”

“就當是還你午餐之請了。”

球館里人很多,還有人在排隊閑聊刷抖音等候。但最里面一個球道空著,應該就是他預定的。

“你的臉一定夠大,面子也夠寬。”她隱隱覺得他不是個普通人。

他笑笑沒再多解釋,而是指導著她換上了鞋子。

“試試手勁。”

她沒想到球會那么重,差點失去重心撲倒在地,是他一把扶住了她。她把球放手里轉了轉,看了看,把手指伸進指孔,舉起來試了試,又掂了掂。

“你可以看著我打。得看仔細了。”

他打了個全滿。

“看清楚了嗎?”

“你是慢動作嗎?”

“那我多打幾次,你看到覺得可以了就上來。”

“好。”

她就拿著球站在一旁跟著比劃,一次又一次,一不小心,球脫了手,滾到了他的腳邊。她也借此走到了球道前。抓著球,看著筆直的球道,做了一個深呼吸,慢慢彎下了腰,將手朝后這么一擺,竟然是全滿。他笑了,她就是學什么都快。她也笑了,她的學習向來優秀。

“可以跟我比賽了嗎?”

“當然!”

時間不知不覺溜走了,全然不顧人的感受,走得那么任性。

“累嗎?”

“有點。”她很開心,臉上紅撲撲的,仿佛在冒著熱氣。

他抬手看看表說:“回房間沖個澡吧。一會我來接你。”

“去哪兒?”她又來了興致。

“一會兒就知道了。”

她正在用浴巾搓頭發,房門被敲響。打開門,她楞了一下。他今天好像故意跟她情侶裝一樣,早上一樣的牛仔裝束,這會她換了件黑色立領襯衫扎在黑色闊腿褲里,他就黑色襯衫黑色西褲黑色皮帶黑色皮鞋。

“額。我不是故意的。”他讀懂了她的眼神,“車上就只有這一套更換的。”

“進來吧。”

他看到了她的化妝品收納盒,很隨意的擺放在桌上。

“為什么不擺放在衛生間里?”他隨口問道。

“放盒里好,走的時候就不會遺落。”

“伊美?你喜歡這牌子的化妝品嗎?”

“還行吧。”這化妝品是文如海派人送來的。他好像長了千里眼,每每要用完之際,一套全新的就會送進門。

“你用它多久了?”

“十七八年吧。”

“你今年歲數?”

“36。”

“本命年。”他揚了揚眉毛,“這化妝品應該品質不錯,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八九歲,完全可以做它的形象代言人。”

“開什么玩笑?那是明星們的事。”

“我說的是真的。”

“除非你是它的老板。”

“我就是。”

她的梳子無意識掉落,忙拾了起來。她的感覺沒錯,他不是一般人。

“你別告訴我,就是因為這形象你才做我導游的吧?”

“剛剛臨時起意。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不考慮!”

“為什么?”

“我不想生活在鎂光燈下,那無異于赤身裸體一樣,毫無隱私可言。”

“沒人認識你。只是一個廣告而已。”

“不想!”

她是個為了錢替他人生養兒子的二奶。這是小縣城的人對她的評價。在文如海走了以后,不知有多少男人想趁虛而入,在那些人眼里,她就是一個可以為了錢而風情萬種的女人。她這種人怎么能生活在鎂光燈下。她要的只是安靜無波瀾的日子。

“我也就說說。不勉強。也請原諒我的冒昧。”

“沒事。與你無關。”

她點了一支煙,拿著煙灰缸走到了落地窗前,默默看著幾絲晴朗的天空,無言以對。他就靜靜站在身后看著她過腰的長發,似乎也有些走神了。

“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嗎?”她沒有回頭。

“伊盛泰集團總裁。旗下主營酒店業,兼營化妝品,金銀珠寶首飾。”

“花園酒店也是你的嗎?”

“是的。很榮幸你選擇了它。”

“你接近我意欲何為?”

“純屬偶然。”

“真的?”

“是你選擇的酒店。不是偶然是什么?難不成我還能預知你的來去嗎?僅僅是臨時起意想做一天導游而已。”

“算我信你。那么,我們現在去哪兒?”

“天,有些放晴了。出去走走。濕地公園?”

“走吧。”

坐上了小船,緩緩穿行在水杉之間,好像進入迷宮一般,老也劃不出去。

文如海從不主動帶她出去玩。每次都是她說在家悶得慌了,他才依著她的意思,去公園里走走,去街上逛逛,有時還會去爬山,去水庫游泳。但他總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永遠一副疲憊的神情。再后來,她知道了是因為他有妻子。在她的意識里,他的妻子一定是母老虎般的厲害人物,才會讓他如此疲于應付。她很心疼他,卻知道自己唯一能幫到他的就是離開他,讓他解脫。而這是她根本做不到的,哪怕她不跟他親熱她也不想放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來去匆匆,神色匆匆。但有一點,面對兒子時,他永遠精神飽滿,笑容可掬,嬉笑打鬧,樂此不疲。

眼前終于開闊,一叢連著一叢,一洼連著一洼,各種候鳥起起落落,給安靜的濕地增添了幾分喧囂。遠遠望去,有種荒涼之美,美得讓人心痛。眼看天邊漸漸蒙蒙,又要下雨了。趕不及回到車上,就近進了一間建于水面之上的餐吧。剛坐下,大雨就嘩嘩下下來了。外面霧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她打了個寒噤。

“冷嗎?”

“有點。不過,沒事。”

她應該拿件外衣來的。這里的氣溫要比小縣城低上好幾度。搞不好要感冒了。她很害怕生病。每次生病總是會拖累兒子。忙著上學,忙著做作業,忙著買菜,忙著做飯,忙著端茶送水,忙著煨藥.......

“你稍等一下。”

不一會兒,他拿來了一件紫色外套給她披上了。有些小。

“跟服務員借的。”

“謝謝!”

“我應該提醒你帶件外套的。這里的氣溫要低一些。一雨入深秋的。”

“沒事。”邊說邊打了個噴嚏,還一連打了好幾個。

“不行!我們得趕快回去!要不然感冒了!”他拿出手機走出去打電話了。

半小時后,來了幾個黑衣人,帶來了他的一件厚厚的大衣給她穿到身上。在幾把大黑傘的遮掩下,被他擁著回到了車上,向著酒店疾馳而去。

才進房間,他就讓她躺到了被窩里。很快來了一名酒店醫生,量體溫,量血壓。

“沒事的。”

“有沒有事得醫生說了算!”

“有些低燒。”醫生說。

“馬上輸液!”他不容任何反駁。

“得先吃點東西才行。”醫生又說。

“去抬碗粥來!”他大聲吩咐門外黑衣人。

看著他有些凌厲的表情和擲地有聲的話語,她感到幾分溫暖,又有些害怕。

“燙。慢點。”

她用勺子轉著邊的把粥消滅了。醫生很快就為她掛上了輸液瓶,還留下了兩瓶針水和消毒用具。

“睡吧。我幫你守著針水。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我不會吃人。”他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睡了一小覺醒來,針水還有半小瓶。他就坐在床前看手機。聽見動靜放下了手機。

“我想上廁所。”

“額。等等。”他叫來了一名女服務員。

“餓了吧?想吃點什么?”

“管飽就行。”

“這么簡單?”

“那你想給我吃什么?”

他笑了。他的笑容很淺,但很柔。

豬蹄粥,蔥花餅,蘿卜條。真的很簡單,卻吃得很飽。

她坐到了落地窗邊,點了一支煙。

“生病最好不要抽煙。”

“習慣了。”

“少抽點。”他不在堅持。

“很晚了,你不回去陪你家人嗎?”

“我妻子九年前去世了。”

“沒有兒女嗎?”

“沒有。剛結婚那幾年,總是流產。后來才知道患了子宮癌。”

“對不起。”

“沒事。過去很久了。”

“你父母不催你再婚嗎?龐大的家業總要有人繼承。”

“我母親很早就去世了。父親也沒再婚。我妻子去世第三年也走了。我有個姐姐,姐夫也是做生意的,房地產。膝下有一子一女。”

“你還好,有個姐姐。”

她的舅母是個正宗的母老虎,家里一切她說了算。外婆在世時,她的日子還好過些,雖然放學回來總有做不完的家務。但至少沒阻止她上學,每天還是會有屬于自己的快樂時光。外婆去世后,舅母就把她當成了燒錢貨,經常打罵。初中畢業就被舅母安排去了酒店打工。她的表哥一沒錢就來找她要,給少了就打她。回去交的錢少了,舅母還打她。直到她遇見了文如海,一切才結束了。

“你有朋友嗎?為什么不和朋友一塊出來旅游呢?”

“有。她很忙。上有老下有小的,哪來的時間和我一個閑人閑逛。我也就是想出來走走看看,畢竟一直生活在那里沒出過遠門,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電視里的一樣。算是開開眼界吧。”

“那明天還想去哪里看看?”

“你一個總裁哪有那么多時間做導游,沒理由的。”

“理由就是你。”

“我?”

“你生病了。因我而生。我多少得負點責任。”

“我自己也有責任的。也是我同意去的濕地公園。和你沒什么關系。”

“等你病好了再說吧。”他很堅定的口氣。

“你很固執。”

“有點。你也很任性。說走就走的旅行。”

“算是一類人嗎?”

“好像是吧。”

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把藥吃了,去睡吧。”他起身拿來了藥,還有一個保溫杯,“這杯子就先留在這兒吧,隨時有溫水喝。你出門應該準備的。”

“第一次出門沒考慮那么周全。下次就不會了。謝謝!”她就著溫水把藥吃了。

“去睡吧。早點休息。我明天早上再過來。”

房間門被關上了。她的心些許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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