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出院回家了。又在床上躺了七天之后,他終于把她抱到了樓下客廳里。因為,今天下雪了。他要帶她去看雪。他拿來了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那是她二十歲時文如海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你拼了命也要帶回來的東西怎么能隨便扔了呢?來,穿上。”接著,他又拿出個精美的盒子,是一串黑曜石手串,“就當是彌補你的生日禮物了。姐姐說,這黑曜石能驅魔辟邪,我還拿到菩提寺請高僧開了光,帶上吧。”
輕輕地給她穿上了厚厚的襪子和雪地靴,生怕弄痛了她尚未康復完全的腿。黃媽拿來了一床毛毯蓋在了腿上,帶上狐貍毛的帽子,坐上了姐姐送過來的輪椅,出了家門。滿眼都是白,白的那么干凈,一塵不染,萬物于靜謐之中悄悄私語。潔潔的雪在咔哧咔哧聲中被踏出了大大小小的腳印,壓出了深深淺淺還帶有花紋的車轍印。孩子們在打雪仗,在雪地里翻滾,大人們在堆雪人,滾雪球,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迎接今年的第一場雪,喜悅的熱情驅散了寒冷,讓這個冬天有了濃濃的暖意。
“見過這么厚的雪嗎?”
她想起了那年冬天,終于下了一場雪,不大。文如海一大早就拎著水桶出去了,提回來滿滿一大桶雪,給她和兒子堆了個小雪人。戴上了兒子的紅帽子,披上了她的紅圍巾。核桃做眼睛,紅蘿卜的鼻子,西紅柿的嘴。才堆好就忙不失迭的合影留念,圍著雪人嬉笑打鬧。隨著太陽的升起,小雪人很快就化了。兒子傷心的哇哇大哭,說肯定是太陽公公不喜歡他,才奪走了他的小雪人。而他的手早已凍得通紅,冰的厲害,被她放在懷里捂了很久很久。
他知道她想起了什么,那是他和她在一起時僅有的一場雪。照片至今仍留在她的相冊里。
“想跟雪人合影嗎?”
“想!”她臉上是孩子般的渴望。
他把輪椅換了個方向。就在客廳落地窗外,一個特大的雪人矗立在眼前。沒有核桃,沒有紅蘿卜,也沒有西紅柿,紅帽子,紅圍巾。全是雪堆搭而成,白的刺眼。高高尖尖的帽子,粗粗的眉毛,圓鼓鼓的眼睛,大大凸凸的鼻子,咧開了的大嘴,三個衣服扣子下面還扒拉出了十個腳指頭。雪人旁邊還堆了個雪凳子。她看到那十個腳指頭的時候笑得開心極了。他把她抱到了雪凳子上,或親或抱或靠,還用未傷到的那條腿支撐著站在雪人身旁靠在雪人身上,一氣照了十多張。用的是他為她新買的手機,方便她發送照片給兒子。因為兒子已從她口中知道了母親在省城工作了,見到雪自然不會懷疑。只是一直沒把車禍的事告訴兒子。因為她認為她活著就是沒事,不要分擾兒子的學習。隨后,又和黃媽合照了一些,笑聲讓這個沉寂已久的家有了久違的歡笑氛圍和熱鬧景象。
“老是一家人照過來照過去的多沒意思。”是孔祥夫婦。他們也住在這個小區,是鄰居。
“要照就快點!你當那冷板凳好坐嗎?”
“喲,不就多坐一會嗎?瞧把你心疼得。行行,快點!”
分分合合,三三倆倆,最后,自拍桿一張大合影才放過了雪人。黃媽和孔祥妻子推著她逛小區去了。
“你這就滿意了?”孔祥斜眼望著他。“你不打算兒子再叫你爸爸嗎?”
“想著呢。早就盼著那一天了。”
“打算怎么做?”
“我是這么想的。一旦她確定嫁給伊海,婚禮之上再告訴她和兒子文如海,那才是世紀婚禮,圓滿。”
“干嘛要瞞那么久?現在告訴她不也一樣?”
“也許是想滿足她的少女憧憬吧。我正愁著兒子寒假回來怎么辦呢。”
“沒告訴車禍的事?”
“沒。她不讓說。說到時候回老家,和往年一樣,到梅姐家過年。”
“那孕肚怎么辦?好歹是四五個月了。”
“我也問過了,她說她會收一下肚子,反正冬季衣服厚實,頂多認為是發福。孩子心思單純,想不到懷孕上面的。反正過了年就回來了。兒子已經被梅姐姐預定了,整個寒假都要幫她兒子補功課,不會隨著她來省城。”
“整得這么麻煩。直接告訴兒子你是她媽媽的男朋友不好嗎?不就能一起過年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她說她還沒想好要怎么跟兒子說呢。還有些猶豫吧。她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反正人是我的。”
“算不算玩弄她?”
“去你的吧!”他給了孔祥一拳,把他打到在地。
“好了,說正事。”孔祥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汪律師昨晚和我通了電話,他已經整理好所有資料了。今天再審核一遍無誤后,明天就遞交法院起訴了。”
“他怎么沒給我打電話?”
“你不是一直在忙活你這位久違的嬌妻嘛。不過,他審核無誤后就會給你打電話發傳真了。你什么時候告訴她起訴的事?”
“不急。等開庭那天再說也不遲。”
“希望勝訴后對她的猶豫能起到一定作用吧。”
“也許吧。不管是文如海還是伊海,她始終憑著感覺依戀著我這個人。”
“愛得至深至切。羨慕。”
“你太太不愛你嗎?”
“沒你們這般千腸百繞的。你呀,是福氣好,始終有女人舍不得把你放開,死死守護著你。你妻子如此,她也如此。”
“不知二姐姐地下有知,會不會為我感到高興。”
“會吧。愛屋及烏。你高興了她就高興了。”
“終究是對不住二姐姐。”
“命運捉弄。她畢竟也有過幸福,曾經擁有了你十年。”
“十年。女人能有幾個如花似玉美好年華的十年。她們的十年都被我辜負了。”他感慨萬千。
知道她可以下樓了,晚飯時,姐姐姐夫都過來了。
“西子,你知道嗎?你出手術室時的樣子可把姐姐我給嚇壞了,看得我渾身都疼得厲害。”
“我這不是沒事嘛。”
“孩子的命也真是夠硬,硬是死死扒住你這媽媽,穩穩的沒有掉下來。將來呀必定成大器。”
“來,西子。看看姐夫想的這些名字,男孩女孩都有,你挑一個。”
“姐夫,還早著呢。”
“哎。不早了。元旦一過就是春節了。一晃就能過去大半年的。挑一個。”
“不用挑了吧。姐夫喜歡哪個就用哪個。”
“我都喜歡。可孩子就一個呀。我實在是挑不出來。還是你這媽媽來挑吧。”
“這么多?”她看到了滿滿一大篇。“姐夫,能讓我慢慢選嗎?”
“慢慢選。我也是頭大了,一不小心弄出這么多來。”
“西子,姐姐我也挑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姑娘做保姆。明天我帶她們過來。你看看誰順眼的就留下來,得先熟悉熟悉你和這環境,到了生養的時候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還是姐姐選吧。我看人的眼光不如姐姐老道。萬一我挑的不合適到時候更換就麻煩了。”
“也行。我就再留用家里幾天,考察考察后給你送過來。”
“我已經給梅姐打過電話了,她重新買了面條和紅薯,用快遞寄過來。明天就能到了。直接寄到姐姐家里的。”
“西子,你也是的。自己還在養傷呢,還記掛著我和你姐夫這兩張嘴。”
“市里賣得貴。快遞又是梅姐表弟開的,沒收錢。”
“哎,我們伊家真有福氣有你。西子,謝謝啦。”
他從浴室出來,就看見她坐在床上努力的想要拿取床尾凳上的衣服。
“天這么冷,多睡會。”
“我想陪你去上班。天天呆在家里悶得慌,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是有黃媽嗎?”
她不吭氣,仍舊在拿取衣服。
“好吧。我帶你去。不過不是你去上班,而是陪我去上班。記住了?”
“記住啦!”她馬上展開了如花笑顏。
“來,我幫你穿衣服。”
她的傷疤都在腰部。醫生說她很幸運,所有插入物都完美的避開了內臟器官,就差那么零點幾公分,就有可能殞命當場。他每每看見這些傷疤,就咬牙切齒,心里多一份憤怒。究竟是誰想要了她的命。盜車現場只能看到嫌疑人的兩條腿,警察已經加大力度查找周圍監控,而強子在縣城呆了半個月也一無所獲。
他給她穿上了他新買的黑色貂皮大衣,戴上了狐貍毛帽子,手套,穿上了高筒靴。黑色包裹之中,膚色尤為姣白。想了想,便慫恿著她化了個不濃不淡的妝容。一抹紅唇高貴立顯,雍容大氣。當他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她出現在公司時,又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而她最先看見的是華蘭眼中深入骨髓的嫉恨。她很平淡的笑了。因為她知道,身邊這個男人的心誰也套不走,就算她趕他走也不會走。所以,她不再介意世俗眼光,讓自己慢慢接受他。雖然,文如海還固執的呆在心里不走,但她已經開始嘗試走出來了。
“我可以去看看我的辦公室嗎?”
“不行!記住你今天是來陪我上班的。”他知道她是個閑不住的人。
“不看就不看,干嘛那么兇?”
“有時候,兇點好。”他笑著把她推進了辦公室。
剛坐下不到十分鐘,他就收到了汪律師傳送過來的一切起訴文件。他看完后馬上給對方微信上發了個大大的感嘆號,然后抑制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一個人在那笑什么?”她在給他的咖啡加糖。
“神清氣爽,自然是高興的事。”
“能告訴我是什么高興事嗎?”
“等到事成了你就知道了。”
“屁話!”
“跟梅姐姐學的吧?張口閉口屁的。直接說廢話不好嗎?”
“屁話!”
“跟你說說我們伊家的發家史吧。聽不聽?”
“總比蚊子在耳邊嗡嗡的好。”
“大冬天哪來的蚊子?”
“我說有就有。”
“好好,有,有個大蚊子,像我這么大的蚊子。”
得知西子來公司后,姐夫在花園酒店請兩人吃飯。
“西子,你的紅薯到了。我讓他們幫我用微波爐烤了兩個,又香又軟糯,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姐夫,你也就是心理作用。外面攤上的有炭火味,比你這微波爐烤的更香。”
“西子拿來的這皮輕輕一揭就下來了,外面烤的剝皮都剝去了一半肉。還是西子的軟糯些。”
“姐夫要是喜歡,等我回去過完年再帶些回來。”
“確定要回去過年了嗎?”
“嗯。初七八就可以回來了。”
“你腿腳還沒好利索,上山上墳時注意點。懷著身孕,做什么都要小心著。”
“知道了。”
“一會到姐夫那里去坐坐,有好些人都想認識你呢。”
“他伊家的發家史還沒聽完呢。”
“我家也有發家史。”
“伊家的媳婦自然得聽伊家的。不去!”
“臭小子,說得我這姐夫就是一個外人。”
“姐夫,明天就去你那兒,你烤紅薯給我吃,好不好?”
“哎,這才對嘛。臭小子,敢排斥我,小時候打少了。”
“姐夫打過他?”
“那還用說。有一次,因為考試沒考好心情不佳,下課時一同學不小心刮蹭了一下他的書包,他就把人揍了個鼻青臉腫的,還死不認錯。被我追的滿屋跑,打得哇哇叫。”
“姐夫,你揍過他幾次?”
“揍得多了。小小年紀就拉幫結派的,調皮搗蛋鬼,沒少挨打。”
“現在做錯事還打嗎?”
“現在是我打不過他了。呵呵。”
過了元旦,伊海帶著西子去醫院進行全面復檢。
彩超,CT ,核磁共振。每做完一樣,她都有點小忐忑。她太想玩雪了。再也不想整天坐在輪椅上被推來推去的像個廢人。之后,她聽他的話乖乖回到車上,等他去取所有的檢查報告。每隔幾分鐘她就看一次表。四十分鐘了,還不見他出來。正想讓強子下車去看看時,他出來了,腳步很快的鉆進了車里。
“回家!”他一語不發,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無影。百無聊賴的看著車窗外又飄下的大雪。
到了家門口,他先行下了車,站在門邊上看著她,似笑非笑。她挪到了車門邊,等著他把她抱下車。
“你沒長腳嗎?自己下車!”
“嗯?”她怔了半天,終于反應了過來。想了想,把另一只腳伸了出去下了地,然后很小心的把傷腿輕輕觸及地面,觸了又觸,最后落了地,站直了身子,轉了個圈,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了花園雪地里,翻身打滾,抓雪拋雪,呵呵樂得不行。他本想提醒她注意孕肚的,最終還是站在一旁默默含笑。她始終是他心中最純真的那個女孩。一直都是。
她胃口好極了,黃媽一旁看著笑瞇了眼。
剛到客廳坐下,兒子打來了電話。
“媽,吃飯沒?”
“吃過了。你呢?”
“剛從李教授家出來,在那兒吃的。”
“李教授好像一直很喜歡你。”
“額。媽,跟你商量個事唄。”
“什么事這么吞吞吐吐的?”
“我今年可以不回家過年嗎?”
“出什么事了?”她有點緊張。
“沒出事。就是李教授的一個朋友有一對雙胞胎兒子,今年就要參加高考。問我愿不愿意幫他們補習功課。如果愿意的話,可以在他們家過年,也可以住在他們家里。一個寒假兩萬塊呢。”
“你想去做嗎?”
“媽,這可是我的第一桶金。我不想錯過。你都到省城謀發展了,我也要更加努力才是。”
“那你確定要做了就去做吧。不過去了人家家里,禮數可要周全。”
“媽媽你答應了?”
“本來還想著讓你寒假幫梅姨兒子補習功課呢。”
“弟弟才高二,明年一定會來幫他補全。”
“我會跟你梅姨解釋的。就怕你一個人呆人家家里不自在。”
“媽,沒事的。我發現我的適應能力很強的。你和梅姨過年可要開心。不用老惦記著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好吧。”
“那我這就給人回電話,一放假就過去。”
“對待孩子要多點耐心,知道了嗎?”
“就想媽媽你對我一樣的。我知道的。掛了,媽媽再見。”她有點小傷心。兒子第一次出遠門就不回來過年,難免有點失落。
“怎么了?”他多少聽到了幾句。“不回來過年了?”
“要給人家當家教,年也在人家家里過了。說一個寒假兩萬塊呢。”
“兒子大了,終歸要邁步自己的路,做父母的只能是鼓勵,不能阻攔。”
“這我知道,就是心里有點難過。”
“難過是難免的。不過,你不用勒肚子了。”
“就記掛著你的孩子!”
“勒著肚子不舒服的是你嘛。那還回去過年嗎?不去了,好不好?”
“還有一個月呢。再說吧。我先打個電話告訴梅姐一聲,省得她早早就準備兒子的點心。”
“不用打了。一會我們就回去轉轉。都好利索了,去看看梅姐姐。人家可是真惦記著你,每天一個電話的。”
“一會就去嗎?”
“是啊。怎么啦?不想去?”
“又是臨時起意?”
“算是吧。”
兩輛車相繼駛過她出車禍的路段。她心有余悸的捂住了胸口。他咬緊了牙關。孔祥說警方的調查有點進展了。
“西子?”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兩個人,正在打麻將的梅姐嚇了一跳。“伊海來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明天呢。哎呀,看著臉色,恢復的肯定好得不得了。李姐,你來玩,我得去買點菜。”
“不用了,梅姐姐。我在福海樓訂了桌子,給馮哥打電話,下了班直接過去。家里老人的我讓他們另做一份送過去就是。”
“你伊海就是心細,凡事都想得那么周到。”
“你接著玩吧,我和西子回去一趟,一會直接去酒樓。”
家里沒有任何來過人的痕跡。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回房間把一匣子金銀珠寶收拾了。他說要過年了,怕有盜賊窺視這老沒人在家的家。一想到以后回來的日子少了,她有些難過,坐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他就在一旁靜靜看。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舍不得這個曾經給過她幸福的家,哪怕是更多的悲苦與辛酸。她想徹底走出來,又總想著回來看看,萬般不舍。街口有兩個希望捐贈的衣箱,她收拾了一些不怎么穿的衣服讓他拿過去,她就站在門口等著。這時,對門站著幾個的幾個女人的對話很大聲的傳了過來。
“瞧,又懷上了一棟大房子。”
“感情那輛車就是定金吧。”
“聽市場的人說那男的是個有黑道背景的大老板呢。”
“要是生不出兒子豈不慘了?”
“慘不慘的關你我什么事?”
“也是,我就是個吃瓜的。呵呵。”
她又在心底嘆了口氣。還是走吧。她可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不想再重復兒子經歷過的境遇。走就走吧。
“更白了,也胖了。看來,伊海把你照顧的不錯。”
“馮哥,信我了吧?”
“信了信了,你梅姐姐告訴我的時候就信了。西子這次沒托付錯人。我很高興。”
“馮哥,你兒子的寒假就歸你了。我兒子今年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春節也在人家家里過了。一個寒假兩萬塊呢。”
“唉,你兒子就是出息,我兒子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白冤了個特級教師的爸爸。”
“易子而教懂不懂?”
“聰明都讓你一人占全了,兒子平平泛泛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用攀比氣死自己。”她笑了笑。
“也是。我要求也不高,平安健康就好。接不了他爸的班,就接我的公司好了,怎么著都有口飯吃,不會比別人差多少。”
“陳哥和那女人成了嗎?”
“還別說,那女人真不錯,不管兒子怎么排斥,始終如一的做著一個母親該做的事。老陳說,兒子口風有松動了。他想著如果可以,就在正月里把婚事辦了。”
“老陳也學會閃婚了?”
“畢竟妻子去世都快八年了。一個人男人當爹又當媽的確實不容易。”
飯后,老馮回學校上晚自習去了。梅姐就陪著兩人來到休閑廣場散步。強子帶著幾個人周圍小心警戒。他故意要出來散步,就是想看看那個想置西子于死地的人在不在這小城里。如果在,看到了完全沒事的西子會不會忍不住現個身。結果,什么事都沒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