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江南看了看手中的盒子，斟酌送這個小禮物給陳之影，不知他會不會喜歡。
她沒太多送禮經驗，特別是給男生送禮物經驗，幾乎所有的經驗都與陳之影有關。
“他會不會喜歡啊……”她有些拿不準，禮物是她匆忙間挑的，談不上精心挑選，即便陳之影一定會開心手下，她希望陳之影是發自內心喜歡她的“心意”，而不是敷衍。
想起向衛說是同學聚會，同班同學的話，她應該也認識，忘記問是誰，因為大家初中同班，高中同校，幾乎都是熟人，江南想：反正有夏葉在，我也不用應酬。
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她都不是特別主動的類型，親情嘛，倒也不必她主動，爸媽自然是圍著她轉。
感情深厚的話，初中幾乎更勝高中，高一一年同學，高二大家就分了文理班，之后忙于學習，社交什么的寡淡的多，不過正好隨了她心意罷了。
突然說要見老同學們，江南有點躊躇，多年前的人，興許能聊出點回憶。
畢竟，他們幾人的青春年少是一起度過的。
只是高中分開后，她不大愿意提及。
思緒萬千，走到包廂前，江南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想問問向衛，都有誰參加，她忙了大半個月，人早就昏了頭，居然忘記這么重要的事。
大家多年未見，如果見了面認不出，豈不是尷尬？
剛打了幾個字，就被人從背后拍了肩，江南回頭，是夏葉。
“你在門口干嘛？嗯？老陳呢？”
“我剛準備進去，陳之影有點事，要晚點到，你怎么來這么晚？”江南收起手機，已經到門口了，也沒什么好問的了吧？木已成舟，不至于臨陣脫逃。
夏葉推了門，“我早就到了，出來接公司電話而已，走吧，進去。汪雪、胡杰、李亞含、陸志城他們四個早就到了。”
江南一怔，仿佛墜入冰池，里外透心涼，心臟一窒，本能面露驚色。
“誰……”她聲音抖了下，腦海里冒出很多畫面，很多破碎畫面鋒利如刀片，劃傷她心臟，她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她想制止夏葉開門，卻慢了一步，她感覺打開門的瞬間，她被拖入時光隧道，各種回憶將她撕碎，片甲不留。
“哎呀，夏葉你回來了？”
“這位是？”
“啊！是不是江南！”
“是江南吧！好久不見。”
很多年前的事，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江南陷入沉默，不知該露出何種表情，只能點了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局促拿出手機，給陳之影發信息。
江南：【到了嗎？】
江南：【到了嗎？】
沒有太多情緒，卻有不知為什么自己一遍遍的發……
好像有陳之影在，她就可以安心。
向衛這段時間都不加班，早早到了和幾位同學聊天，江南低著頭玩手機，耳朵里鉆進幾人談話。
“汪雪，我記得你大學是讀的津門理工大學吧？”
“是啊，當年也算考砸了，沒想到會差這么多分，你和夏葉一直成績很好，考上南陵大學也是正常，哎對了，江南呢？江南當年考上東申大學，也是學校榜上有名祝賀呢，沒想到啊。”
“對啊，江南你以前成績還沒汪雪好，沒想到最后‘逆襲’的驚艷眾人。”
“江南你怎么考上東申大學的，畢業匆忙，都沒你聯系方式。”
江南聞言略微抬頭，嘴角扯了扯，想開口卻發現嘴巴被“縫上”一般。
努力張了張口，輕咳兩聲才有了聲，“我……文科……分班后，高考分數比預估高了點……運氣。”
斷斷續續的思路，斷斷續續的話。
坐在江南邊上的夏葉看了眼她，皺了眉，這不是她認識的江南。
向衛那邊幾位同學仍舊在回憶從前，不斷將時間往前拉……
“初中那會，方雪惠偏心，讓你和陳之影坐前面，明明初三時你們都比別人高，結果還是讓你們坐前排，很不公平啊。”
“沒錯！要不是高中重新分班，我們哪有機會看清黑板哦。”
“你們當時光顧著和前排江南、夏葉皮鬧，哪顧得上我們后排幾個人。”
“那我比你們幸運，我在另一組。”
“說起來，怎么陳之影還沒到？”
向衛看了看手機，“該到了，老陳他們科學院最近比較忙，難得遲到，要是再晚，我們就自己先點菜，不等他。”
江南自始至終沒再多說一言，沉默的模樣令夏葉起了疑心，悄悄問江南：“你怎么了？不舒服？臉色這么差？”
猛然抬頭，摸了摸自己額頭，“最近接了新項目，加班……比較忙……可能有點累，沒事，別擔心。”
“嗯，沒事就好，”夏葉放心了些，她知道江南接了顧氏集團旗下業務，也算是工作上了一個臺階，這種大項目一般人求都求不來，到底和顧明兮打好關系，有利可圖。
不費吹灰之力，顧明兮就會拱手奉上。
“說起來……江南倒是沒怎么變呢，”陸志城目光落在江南身上，“還是那么漂亮啊江南。”
江南反應了一下，勉強笑了下，“沒有的事。”
汪雪笑了，“江南你就別謙虛了，以前班里多少男生喜歡你，你不知道嘛？”
“陸志城你以前不是也暗戀江南嗎？”李亞含幫腔汪雪，她倆從小關系好。
“你們別胡說，一直是胡杰私下里傲嬌念叨江南，我可沒有，我那時候單純的很，每天忙著玩都來不及，哪有你們早熟。”
被點名的胡杰倒是很淡定，很自然搖了搖頭，“不記得，那時候太小，現在哪記得？”
“怎么會呢？初中就數你最皮，還欺負過江南呢，要不是有陳之影，你能翻天。”
“我怎么不記得。”
陸志城：“高中時候，汪雪你和李亞含，江南不是一個班的嗎？后來分班才去了理科班吧？”
汪雪：“對啊，后來去了理科2班，在陳之影他們隔壁。”停了停，笑了下又道：“到底比不上陳之影。”
向衛沒說話，瞥了眼江南，又看了眼汪雪，如果沒記錯，好像汪雪從初中就對陳之影有意思，只是陳之影從來一心都在江南身上，自己不曾察覺罷了。
他作為旁觀者，再清楚不過。
如今舊事重提，旁人不知罷了，他自覺有點尷尬，卻想起什么，鬼使神差脫口而出：“汪雪你現在結婚了嗎？”
“還單身呢。”
一旁的李亞含笑了，“我結婚了，就她還單著，小雪眼光高的很，一般人她瞧不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又將話題扯到陳之影身上。
“帝都離津門不遠呢，一小時高鐵罷了，小雪你畢業后有見過陳之影嗎？”
“有見過，去帝都玩時找了他。”
“咦？你們不是約好一起考了北方的學校吧？”
江南略微抬頭看了眼李亞含，對方并未察覺她的視線，仿佛只是在說“八卦”趣事，江南卻明顯感覺自己手在微微顫抖，她按住自己，拿出手機不斷給陳之影發信息。
像溺水的人，垂死掙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她以為陳之影會救她。
如果可以短暫失聰，她多想是此刻，這樣她就能“屏蔽”所有外界聲音。
每一根神經都在蹦跶，有一種說不出的惡心感，在逐漸升騰。
“沒有約好，大家只是互相幫忙一起選學校和專業。”
“啊，對了，向衛，你和陳之影高考后，還去過汪雪家，一起填高考志愿是吧？”
果然要是失聰就好了，什么時候的事？她告白前？告白后？
江南想起她在家門口臺階上，問陳之影：“陳之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考東申大學？”
陳之影說——
“我準備報臨清大學，電子工程系。”
“我這人，不適合談戀愛。”
“即使所有知識我都能學會，但談戀愛，猜心，我不會。”
那個時候，你已經決定報考帝都的臨清大學，所以……你在那之前去了汪雪家，一起填寫高考志愿是嗎？
江南不知陳之影是不是對她撒了謊，還是她自己多想，她只覺胸悶，為什么？
別人都可以，但為什么是汪雪？
陳之影，沒有同班的高中三年，你知道我后來經歷了什么嗎？不知道吧？
真是可笑，江南覺得自己胃在翻涌。
“喂，汪雪，你們今天來是干嘛的？”夏葉不悅丟了手機在桌上，睥睨看向餐桌另一邊，向衛也擰了眉。
“李亞含，你說話不要去頭掐尾的，當年理科班好幾人都在汪雪家，胡杰你不是也在。都快奔三的人了，說話還顛三倒四，所以你后來沒考上本一，也得反省下。”向衛也不客氣，語氣忽而狠厲。
江南停止一直打字的手，突然想撤回所有發給陳之影的信息，但他一直沒回。
斜對面的談話卻沒有停止，江南只覺好笑，為什么她要坐在這里？
憑什么他們可以當沒事人一樣。
憑什么？
夏葉瞧出江南的不對勁，“你怎么了？工作量太大？身體不行？”停了停，見江南神色異常，又補了句：“顧氏案子的工作量這么大？”
江南突然想起，顧明兮。
“對你不懷好意的人呢，倒也不必溫柔。”
“你可以被寵壞無法無天的。”
“你需要一個男人，好好疼愛你，可以讓你被寵到無法無天，肆意妄為。”
“我很愿意試試，試試將你寵到無法無天，讓你肆意妄為。”
“江南，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給你全世界女生都渴望的寵愛，直到慣壞你，旁人無法忍受，這樣——你就永遠只能是我的。”
……
如果可以，她可以任性一次吧？
不用扮演好好學生，也不必強顏歡笑，她只想逃，卻見包廂門被推開，陳之影姍姍來遲，一臉抱歉，“抱歉，手機半路沒電。”他習慣在江南身邊坐下，見她一直低著頭，還沒來得及問，就被人叫住。
“陳之影，好久不見，聽說你去德國讀博了，剛回國？”
陳之影目光扔留在江南身上，敷衍道：“回來有幾個月了。”
“汪雪剛才還念叨你呢，來得巧。”
“你們怎么來東申了？一起的？”
他對面的幾位同學倒也算熟悉，初中接觸少，但高中分班后，同在理科優生班，1班和2班離得近，時不時見面交流下作業，或者討論下試題。
“我是開年會過來，這幾位也是來總公司開年會，畢竟東申是大城市。”
一直不見江南抬頭，陳之影以為她這幾日加班勞累，手剛伸過去，卻被江南受到驚嚇條件反射一般拍開手。
陳之影不可思議盯住江南，“怎么了？”現在他確實該擔心江南了。
“江南？”陳之影看著江南，再次伸手，這次卻被江南拿開。
江南站起來，“抱歉，有點工作要處理，我出去打個電話……”
“哎？這都幾點了，這么忙？”
“年底了，果然都很忙啊。”
“江南，你不會在介意剛才我們調侃吧？開玩笑的，別當真。”
夏葉看不下去了，“你們夠了，再說這種話，當心丟你們出去。”
一時氣氛陷入尷尬，陳之影突然皺了眉，江南狀態不對勁，很不對勁，“你們剛才調侃什么事？”
沒有人說話。
沒有人敢應陳之影。
瞬間空氣凝結，周遭降到冰點。
“都不說話？向衛——”
“李亞含提了嘴，我們高考填志愿，幾個人去汪雪家事……”向衛看了看江南，以為江南誤會了什么，可他并不知其中緣由。
陳之影愣了愣，立馬猜出江南想起高三填志愿，問他去不去東申上學的事，難道她誤會了？
“這事我可以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江南……”陳之影話音剛落，突然聽見一聲嗤笑，江南笑了下，略微抬頭，發絲間露出一雙黑寶石一樣，不見光的黯淡雙眸。
“陳之影——”江南氣若游絲喚他，“我是真的忙。”
江南略一欠身，出了門，留陳之影在原地發呆，直到向衛遞了充電寶給陳之影，“你怎么還會手機沒電？”
“今天忙，下班前沒充電。”他若有所思，想去找江南，又搞不清什么狀況，想問夏葉，又被對面幾位同學截了話題。
江南并未走遠，只是去往洗手臺，洗了手，又用水潤了潤臉，鏡子里的女人，被拉回很多年前，久到她不想提起的往事。
“哎呀，作業都送去老師辦公室了，江南你自己去送一下吧……”
“借看你的漫畫書，不小心弄壞了而已吧，我又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老師剛好看到我拿著漫畫書，書確實不是我的，對不起嘛，江南，千萬不要和老師說是我要看的，求你了，老師會叫家長的，你就幫我下吧。”
“江南，你沒有朋友嗎？”
“他們不過是忘記排你自行車而已，不是故意害你丟車的。”
“啊，手滑，牛奶不小心灑到你了。”
……
諸如此類事，不勝枚舉，數不勝數，高一的第一年，班里劃分出小群體，她本就不算討喜性格，于是僅在晚自習或午休時，才能去找夏葉或者陳之影他們。
大多數時候，她在班里面對新同學，有點慌張，有點無措，有熟悉的面孔，更多的是陌生人，她本能想靠近初中熟悉之人，想和所有人成為“朋友”，哪怕僅僅是友善相處的“同學”也好。
然而事與愿違，別人明顯不這么想，不知何事開始，班里一部分女生和男生，開始對她態度惡劣。
雖然班里幾個男生對她尚好，可找她說話的男生總會被另一群起哄，說他倆“有一腿”，少年們不知是心事被拆穿還是可以避嫌，漸漸都不再接觸江南。
很久前的事，可她并未忘記。
哪怕現在想起，依舊覺得惡心。
過去一幕幕不斷浮現，她愈發覺得胸腔難耐。
用現在的話說，算不算“校園霸凌”？
算吧？
被針對了整整一個學期，幾個月的時間，若不是課后她總去理科班找夏葉，她不知道留在班級，又會面對什么“穢語”。
江南抽了紙擦手，穩了穩情緒，不想陳之影或者夏葉擔心，當年和她高一同伴，算是帶頭欺負她的人，就有汪雪和胡杰。
不想，十二年后，她又見到他們，同坐一張桌，多少有點諷刺，諷刺的是，當年晚自習，江南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都會伸腿絆倒江南，事后不道歉，還拍了拍自己褲腳，說“晦氣”。
好像她是什么不潔之物。
江南默默看著撒了的晚飯，沒有說話，只是拿了掃帚打掃干凈，一直餓著，直到晚自習下課放學后，才會和夏葉、陳之影他們一起去熟悉的餛飩小攤吃一碗墊肚子。
有時晚自習餓的厲害，也會偷吃面包，可總會被人舉報，她被罰站走廊。
昏暗燈光下，她貼墻站著反思，遠遠看到回形走廊很遠的角落，陳之影他們的教室。
離她好遠好遠，她無法企及的距離。
一節晚自習下課，同學都涌出來，有人同她玩笑，她充耳不聞等老師讓她進教室，可有時課間學生太多，她站在人后就被人忘了……
有時，一直站到放學……
她有反思，她做錯了什么，可想了半天，毫無頭緒，第三節晚自習，自愿上課，留堂的學生都在前面幾個班自習。
她照舊笑嘻嘻跑去找陳之影。
“喂，江南，你怎么一天到晚往我們優生班跑？”
“江南，你晚上吃宵夜，也不怕胃疼嗎？”
“江南，高二文理分班，你想好了嗎？”
陳之影聲聲喚著她，江南才從記憶里走出。
“怎么了？”他小心伸手覆上她額頭，沒發燒，萬幸。
“我想回家。”江南縮瑟，小心避開陳之影的關心，她總覺不舒服，不是身體，而是心理。
就像一口吞了肥膩的生豬油，說不出的惡心滑膩。
“我先帶你走。”陳之影拉過江南，卻被江南小心抽回手，陳之影一怔，今天的江南與平時完全不同，像失魂落魄的孩子找不到家，游蕩在人海里，沒了方向。
他心疼，又不知為何如此。
“如果是因為高中填志愿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見完你之后才和向衛他們去汪雪家的。”
江南低著頭，不說話，他那是拒絕她原因，她知道，可她總有說不出的難受感覺。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想一個人出去走一走。”
江南往包廂里方向走，她已不是十幾年前的江南，沒那么脆弱。
果然，人要學會逞強，都要學會成長。
夏葉叼著排骨看江南進了門，招呼她過來吃飯，“向衛個‘土豪’請我們吃飯，你別錯過，給你夾了蟹黃包。”
江南原本想拿了包直接走，看了看碗中夏葉夾的菜，愣了下，抿了嘴，坐下，跟著江南進門的陳之影看到江南又坐下，知道她是為了夏葉，也默默坐下，他安耐住疑問，只想探究江南到底怎么了。
“東申的大企業都這么‘內卷’嗎？加班也‘卷’。”
“你們四個從初中開始就經常一起，現在又在同一座城市，互相也有照應，挺好。”
“小雪你還在津門嗎？”
“沒有，我現在在帝都。”
“對了，陳之影，你畢業后怎么想來東申，沒回帝都呢？畢竟比帝都你更熟悉，怎么會跑到東申的科學院？”
陳之影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喜歡就來了。還需要什么原因？”
雖然是初中同班同學，高中同校，也經常見，但到底談不上感情親厚可言，他一向分得清。
陳之影一開口就令眾人不敢放肆，畢竟他“嘴毒”功力大家太熟。
“這么多年，難道你們……私下都解決了？”
江南沒說話，夏葉冷笑一聲，“李亞含，你怎么還和小時候一樣，話這么多？”
“我小時候你還記得呢？我都不記得。”
“就你這樣，沒少欺負人吧？”夏葉冷哼。
“怎么可能，都只是玩笑而已。”
江南抬頭，眼中滿是嘲諷，“玩笑？”江南笑了一聲，“你口中的玩笑，有問過被你欺負過的同學，‘玩笑’好不好笑呢？”
李亞含臉上一僵，視線落在汪雪身上。
“江南你別生氣，小時候的事，怎么都記得呢？”
這次江南更覺好笑，索性笑出聲。
汪雪尷尬一笑，卻轉向陳之影，她這次過來，當然有原因，聽說陳之影回國了，還是單身，總想著來瞧一瞧，和陳之影是否有可能，畢竟陳之影無論“內外”都無可挑剔，她少女時憧憬的目標……總得親眼見一見，萬一……
只是沒想到，會見到江南，她有點不悅。
忙不迭和陳之影解釋，“誤會，陳之影……不是的……那個，當時年紀小，大家鬧著玩。”
李亞含也尬笑，“江南你真是的，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居然還記得，而且……當時真的是逗你玩，你看也沒怎樣嘛……”
越描越黑，可在座的都聽出些蹊蹺。
江南從陳之影震驚表情中看出，他確實不知道。
陳之影、向衛、夏葉不知道汪雪和胡杰霸凌她高一一整年的事。
說了解嗎？陳之影了解她，可他仍舊不了解。
也許太多震驚，幾人都愣在原地，直到夏葉拍了桌子，直接拿起一個碗砸向對面人。
“艸！你們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