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嬋睜開雙眼,床邊已經看不到千寒的身影,枕頭上有未干的淚漬。
她起身到木桌旁邊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是熱的。
千寒察覺到屋子里的動靜,推開門。
“我們走吧。”夏嬋收拾好床鋪,轉身道。
只是她一到門口就退了回來,地上的血跡還沒干,夏嬋閉上眼睛邁出腳步,忽然身體騰空。
千寒抱起夏嬋穩步走過滿是血跡的地面,最后把人放到馬車上。
“千寒,你……”夏嬋臉有些燙,連忙鉆進馬車,不多時,千寒將她的藥箱和包裹都丟了進來。
夏嬋抱著包裹坐在里面,心想到底哪里出了問題,明明她才是小姐,為什么在千寒面前會這么被動。
千寒剛剛抱她,她不是應該生氣,罵他無禮嗎?為什么任由他抱著自己走了這么長一段路?
千寒坐在車夫位置上,捂住額頭,昨天手被她抓住,他沒有甩開已經很不正常了,今天居然還······自己大概是有病。
抽了馬一鞭子,朝著橋河村走去。
從峽谷繞路去橋河村就比較遠了,時至中午,二人依舊沒有找到休息的地方,昨日離開時買的糕點也已經快吃完了。
午后,二人才到達目的地橋河村,原本大半天就能到的地方,愣是走了近兩天。
“千寒,在往西一里有條河,沿著河一直走,門口掛著紅色燈籠的就是吳嬸兒家。”夏嬋探出腦袋說道。
這次也沒指望他回答了,夏嬋說完就鉆回馬車。
走進吳嬸兒家的院子,里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繡品,夏嬋不禁停住腳步,欣賞滿院子的刺繡,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姑娘此時正拿著一副新的繡品出來,看見夏嬋二人,喜形于色。
“嬋兒妹妹!”姑娘放下手中的繡品,跑過來握住夏嬋的手。
“紅玉姐姐。”
“娘,嬋兒妹妹來了。”紅玉朝屋子里喊道。
一個中年婦人也走了出來:“齊先生前幾日就說你要來,昨日我站在村口望眼欲穿,愣是沒看到你,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有沒有傷到啊?”說著,拉住夏嬋左看右看。
“吳嬸兒,我沒事,平襄鎮有個孩子突發惡疾,耽擱了。”夏嬋苦笑不得地握住吳嬸兒的手。
“這位是?”吳嬸兒看向千寒。
“吳嬸兒,紅玉姐姐,這是我的護衛千寒。”夏嬋回答道。
“原來是千寒公子。”吳嬸兒對著千寒微笑道。
紅玉也看了千寒半晌,不能怪她沒見過世面,實在是橋河村沒有如此儀表堂堂的男子。
千寒轉身出去安置馬車,夏嬋尷尬一笑:“千寒他,不會說話,吳嬸兒,您別見怪。”
“不會不會,來,先進屋吧。”吳嬸兒拉著夏嬋走了進去。
得知夏嬋要在橋河村住一段時間,吳嬸兒連忙收拾出兩間干凈的屋子。
她兒時孤苦,八年前喪夫,如今只有女兒紅玉和一個九歲的兒子小虎,三年前,她帶著一雙兒女從北方一路逃荒到橋河村地界,一家三口身無分文還染了時疾。
當時一家三口倒在路邊,原本是活不下去的,恰好遇到夏子中帶著年幼的夏嬋出診,便順手救了三人,夏子中不僅治好了他們的病,還給了他們三兩銀子,三人才能繼續活下來,最終在橋河村落腳,依靠埋繡品為生。
橋河村地處南州腹地,風景優美,夏嬋已經不知不覺在橋河村住了一個月。
“千寒,今日采購可別忘了給紅玉姐姐的鐲子。”千寒離開之前,夏嬋站在門口提醒道。
“嗯。”千寒沉悶地回應。
明日是紅玉的定親宴,三個月后,紅玉就要嫁人了,想到這里,夏嬋忍不住有些激動,這一世,她從來沒有參加過婚宴,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
一個月來,千寒每隔半月就要去最近的鎮上采購一些東西,照夏嬋的話說,住人家的地,吃人家的米,總得為人家做點事。
太陽落山時,千寒騎著馬回來了,吃過晚飯,夏嬋神秘兮兮地拉著千寒跑到外面:“東西呢?”
他走進屋子,拿出今日采購來的所有東西。
夏嬋表情怪異,她好像看到千寒懷中還有一個鐲子。
“千寒,你說那位石家公子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千寒搖頭。
“你們這里啊,成親可真早,十五六歲,大概還什么都不懂吧?”夏嬋道。
千寒不語,或許就是因為他“不會說話”,夏嬋才會對他毫無防備。
“我十三歲的時候才上初中。”夏嬋想起前世,忽然覺得好笑:“那個時候,班上都沒有人給我寫情書呢,大概因為我不經常去學校。”
千寒看了夏嬋一眼,轉過頭去。
“你還不知道什么是情書吧?就是男子向女子表明心意的書信,雖然很傻,但是那個時候也挺羨慕別的女孩子呢,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成為別人心中的白月光呢?”夏嬋捂著嘴偷笑。
白月光嗎?千寒看向天空的圓月,又看向夏嬋,差別似乎挺大的,還未及笄就想要陌生男子的書信,夏家家教不過如此,千寒目光中帶著嫌棄。
“不是讓你拿我和月亮比,白月光是一種念想,就是很美好,很喜歡,卻又得不到的,畢竟爸爸媽媽管得嚴,堅決反對我上學時期談戀愛。”夏嬋沒有注意到千寒的表情。
很喜歡,很美好,卻得不到,這樣的比喻很貼切。
“千寒,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千寒訝然,移開目光。
“你在害羞嗎?”夏嬋起身走到千寒面前:“說實話,你長得這么好看,如果深情款款地看一個女孩子,她一定會沉淪。”
千寒面不改色,耳根卻有些微紅。
因為夜色太暗,夏嬋自然沒有注意到千寒的耳根:“過了這么久,不知道爹娘他們到哪兒了,三哥的病怎么樣了。”
千寒抬眸,夏家有宗盛鏢局護送,自然不會有事,至于那個夏淇,如果他猜得沒錯,此時應該也沒事了,李宗兄弟要是能讓體外的蠱蟲傷到夏家人,那就只能說明夏家命數不好。
不過有一點值得深究,寄生蠱往往潛伏一年多就可以將宿主的生命力吞噬殆盡,那只蠱蟲在夏淇身上十多年,為何夏淇還活著?是有什么東西壓制了蠱蟲嗎?
“千寒,你在想什么?”
千寒別過頭去。
“認識這么久,我都沒見你笑過,多好看的一張臉,太可惜了。”夏嬋惋惜道。
“·····”千寒起身走進院子。
“一言不合就不理人。”夏嬋拿著鐲子,想象明日的定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