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夏嬋情緒慢慢緩過來,前世的她是朋友口中出了名的玻璃心,看來這一世也是,千寒自己既然不想治,她瞎操什么心,不過是一個護衛罷了。
收拾好情緒,該離開了,等太陽落山,她和千寒就只能住在這個小木屋,里面只有一張床,就算千寒脾氣不好又沒禮貌,她也不愿意讓千寒在木屋外面待一宿。
“千寒,我們走吧?!毕膵却蜷_門說道。
千寒眉頭一皺,走到夏嬋旁邊,目光緊緊盯著南方。
“千寒,你在看什么?”夏嬋隨著千寒的目光看去。
幾個人終于出現在二人的視野中,千寒摸向腰間的軟劍。
“千寒,待會兒千萬別沖動?!毕膵鹊吐暥诘溃呀涀吡?,應該能應付過去。
聞言,千寒放下摸向腰間的手。夏嬋自顧自去收屋外石頭上的藥草。
“小姐,又見面了。”灰衣人朗聲說道。
“是你啊,你們不是找人嗎?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夏嬋微笑道,前世沒住院之前,她每隔幾天就要跟父親去參加無聊的晚會,假笑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
“小姐,把你個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灰衣人直接挑明來意。
“這位壯士,這話從何說起?我說過,沒見過什么人,你也看過我的馬車了?!毕膵日f道?;乙氯瞬[著眼睛一揮手。
身后的人爬上馬車:“頭,有血。”
夏嬋心頭一跳,他分明包好了三玄的傷口,怎么可能流血?
千寒剛要動,右手突然被夏嬋握住。
“怎么可能,這位小兄弟,你可看仔細了?!毕膵饶樕琅f未變。
“失禮了,看來小姐并沒有見過三玄?!被乙氯送蝗恍Φ?。
“自家兄弟受傷,想必壯士也心急如焚,若真的看到了,小女子怎會隱瞞?”夏嬋道。
這個人果然在設法詐她,跟今天剛見面時一樣,要不是今天見面時看到他們殺氣騰騰的樣子,夏嬋可能剛見面就把人交出去了。
“好一位深明大義的小姐,但是你知道了他的名字,就必須死。”灰衣人眼神一冷。
“你!”夏嬋氣結,她以為自己只要擺脫嫌疑就沒事了,卻忽視了人性,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世界,你聽見了什么,做了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別人動了殺心,你就必須死。
千寒將夏嬋推進木屋,抽出腰間的軟劍。
門外打斗聲和慘叫聲傳來,夏嬋背部抵著門,捂上耳朵,她見過死人,但是從來沒見過殺人的場面。
不到半刻鐘,外面的聲音完全消失了,夏嬋抱著手臂,不敢想外面還站著的人是誰。
有人在推門,夏嬋更加用力的抵住木門,門外的便不推了。
“千寒,是你嗎?”夏嬋顫抖著聲音問道。
“嗯?!背翋灥穆曇魝鱽怼?
夏嬋打開門,外面一地的血,還有斷掉的手臂,睜大眼睛的尸體。
“嘔——”夏嬋捂住嘴巴,要不是中午沒有進食,或許她已經吐出來了。
千寒上前扶住夏嬋。
夏嬋坐到木屋里唯一的木床上,手還在發抖,那些人都是千寒殺的。
“你有沒有受傷?”夏嬋強忍著恐懼和惡心,抬頭看向千寒。
千寒搖頭,他明顯感覺到,夏嬋看向他的目光變了。
“沒有炭了,千寒,稍后離開時,幫我蒙上眼睛好嗎?”夏嬋低下頭說道。
千寒沒有回應,自顧自出門。
夏嬋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許是前世的安逸,沒有戰火,沒有殘殺的世界,也或許是剛分開不久的家人,只到門外再次有聲音傳來,夏嬋才回過神來。
尸體不見了,只留下血跡,千寒正在河邊搭簡易的灶火架。
夏嬋不敢出去,等到太陽完全下山,千寒端進來一碗湯。
搬運尸體時,他原來的衣服上沾了血,他便把衣服也換掉了,玄色長衫變成了黑色。
“千寒,今晚,我們不走了嗎?”夏嬋接過湯詢問道。
千寒蹲下身,點了點頭。
“可是這里只有這一間木屋,也只有一張床,現在出發,或許能找到一間客棧。”
千寒搖頭。
夏嬋不語,此時的她確實不適合趕路,前世也只在電影中見過打斗情節,知道那些血和傷口都是假的,當七零八落的死人真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怕了。
夜晚,夏嬋躺在床上睡著了,千寒倚在門口。
“主子?!比那膩淼侥疚菖赃叀GШ氏韧h處走,三玄自然而然跟上千寒的腳步。
“主子,那位小姐······”三玄試探性開口。
“她什么也不知道。”千寒道。
“實在是從來沒見過主子如此在意一個人?!比蜗ス虻亍?
“三玄,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殺你?”千寒看向三玄。
“屬下該死,主子恕罪!”三玄忙道。千寒轉頭,不再看他。
“屬下回來,只是想知道主子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屬下要做什么?”
“讓你去拿呈玉的項上人頭。”千寒貌若隨意地說道。
“主子?”三玄的反應和剛見面時如出一轍,呈玉現在有赤羽衛,千寒交給他的分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句話不是說給你聽的。”千寒抬頭看向黑壓壓的天空。
三玄眼睛一亮:“屬下明白了,主子英明!”
“起來吧,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還活著?!鼻Ш^續說道。
“屬下明白,主子,您保重!”三玄這才安心離去,赤羽衛的水太深了,難怪主子選擇用這樣的方法肅清。
千寒盯著三玄離去的背影,他今天給了很多機會,三玄沒有動手,如果三玄是龔親王的人,這個時候或許已經有殺手來找他了,既然他擔心的事一件都沒有發生,幾乎可以確定,赤羽衛的內鬼不是三玄。
回到木屋門外,千寒聽到屋子里傳來聲音,緊急之下推門而入,只見床上的少女眉頭緊鎖,深陷夢魘。
夢中的夏嬋回到了前世的家,身體健康,有和藹可親的母親,有溫文儒雅的父親,有一雙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眼睜睜看著父親和母親被一個黑衣人一劍封喉,別墅里滿是尸體,而黑衣人正是她帶在身邊的千寒。
她苦苦哀求,千寒恍若未聞,連她的小泰迪都被千寒斬下頭顱,那雙無辜的眼睛到死都盯著她。
她大聲哭喊,想上前阻止千寒,卻怎么也碰不到他。
千寒站在床邊,聽著少女的夢中囈語。
“千寒,不要,不要!”
“千寒,快住手,不要?!?
夏嬋身體沒有動,眼淚卻不斷流出眼角,順著鬢角流到枕頭上。
千寒猶豫片刻,伸手去擦眼淚,又停住半空中的手,幫夏嬋把被子蓋好。
“啊——”夏嬋終于醒了過來,見千寒正要往外走。
“千寒,留在屋子里陪我。”夏嬋兩眼淚汪汪地看著千寒。
千寒猶豫片刻,將屋子里唯一的小凳子搬到床邊。
“千寒,我想家了?!毕膵确肀硨χШ?,拉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