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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區分性質,把握分寸

矛盾即對立統一是事物發展的泉源或動力。這是對立統一規律的基本內容。矛盾的斗爭性和同一性不可分離,兩者對事物的發展也都不可缺少,無所謂哪一個更重要,但是兩者所起的作用畢竟是有區別的。矛盾的斗爭性的作用,在于它是使矛盾雙方的聯系發生改變的力量,從而也是使矛盾總體的狀況發生改變的力量。

周恩來在中國革命和建設過程中,牢牢把握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論和辯證法的基本觀點,在對任何事件、是非關系和階級關系的矛盾處理上,首先對其性質進行區分,并從中找出事物發展的規律。在此基礎上,他再提出處理矛盾的意見,同時堅持貫徹政策的原則性與靈活性,把握分寸。

一 明辨是非,歷史作證

周恩來在處理矛盾的過程中,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的實際相結合的基本原則,對于經濟建設也是這樣。他既強調要從中國的實際國情出發,也強調在遵循客觀規律的前提下,積極地發揮人們的主觀能動性。

中國20世紀50年代的經濟建設工作,從指導思想來說,“左”的傾向比較大,曾經幾次出現急躁冒進的傾向。因而在那個時候,周恩來的反對冒進的講話就比較多。他說:“要多和快,還要好和省,要有利于提高勞動效率。”1953年經濟有些冒進,周恩來說:“我們的經濟遺產落后,發展不平衡,還是一個農業國,工業大多在沿海。我們的文化也是落后的,科學水準、技術水準都很低。例如地質專家很少,自己不能設計大的工廠,文盲相當多。這些落后狀況會使經濟建設發生困難。”“不估計到這些困難,就會產生盲目冒進的情緒;另一方面,如不估計到有利條件就會產生保守傾向。”

周恩來是一個銳意進取而又謹慎周詳的人。

1956年初,在上年開始的反對“右傾保守”的思想影響下,在保證“一五”計劃提前完成的原則下,制定了1956年國民經濟計劃草案。這個計劃考慮需要多,對國家物力財力的條件研究不夠,總的安排上要求過高過急,反映了急躁冒進的傾向。這年1月,周恩來在中共中央召開的知識分子會議上指出:不要搞那些不切合實際的事情,要“使我們的計劃成為切實可行的、實事求是的,而不是盲目冒進的計劃”。

2月7日,周恩來指示正在召開的計劃會議和財政會議:反對右傾保守,轟轟烈烈,這是社會主義的喜事,但也帶來一個缺點,就是不小心謹慎地辦事了,有冒進、急躁的現象。對社會主義的積極性要鼓勵,不要潑冷水,但各個部門搞計劃不能超過客觀可能,不能沒有根據地亂提計劃。8日,他在國務院第24次全體會議上告誡國務院各部門:“不要光看到熱火朝天的一面。熱火朝天很好,但應小心謹慎。”“現在有點急躁的苗頭,這需要注意。社會主義積極性不可損害,但超過現實可能和沒有根據的事,不要亂提,不要亂加快,否則就很危險。”現在,“各部專業會議提的計劃數字都很大,請大家注意實事求是”。“領導者的頭腦發熱了的,用冷水洗洗,可能會清醒些”。

4月10日,周恩來主持國務院常務會議,研究采取制止經濟形勢惡化的措施。他抓了“動員生產,約束基建”,“為平衡而奮斗”,把精力放到了反對急躁冒進上。

這期間,發生了一次同毛澤東面對面的爭執。

4月下旬,毛主席在頤年堂政治局會議上提出追加1956年基建預算20個億,受到與會同志的反對。在會上,尤以周恩來發言最多,認為追加基建預算將會造成物資供應緊張,增加城市人口,更會帶來一系列困難等等。毛澤東最后仍堅持自己的意見,就宣布散會。會后,周恩來又親自去找毛澤東,說我作為總理從良心上不能同意這個決定。這句話使毛澤東非常生氣。(《周恩來一生》,第377頁)

周恩來與毛澤東就是否追加基建預算所產生的分歧,應該說是否從國力出發的是非之爭。因為它直接關系到中國經濟建設能不能順利進行的大問題。

這時,陳云提出建設只能與國家財力相適應,周恩來支持陳云的主張,李先念也同意。

在6月4日的中央政治局會上,劉少奇要中央宣傳部根據會議精神,代《人民日報》寫一篇社論。社論稿寫出來后,送劉少奇、周恩來等審閱了。這時,社論稿也送到了毛澤東手里,他在上面批:“不看了。”6月20日,《人民日報》發表了這篇社論,叫《要反對保守主義,也要反對急躁情緒》。社論用了四分之一的篇幅,詳述了急躁冒進的主要表現,指出“急躁情緒所以成為嚴重的問題,是因為它不但是存在在下面干部中,而且首先存在上面各系統的領導干部中,下面的急躁冒進有很多就是上面逼出來的”。一股來勢很猛的盲目冒進勢頭,總算被遏制住了。否則,“1958年‘大躍進’那樣的大災難,就有可能會提前來”(《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上卷,第540頁)。

由于1956年反對了冒進,1957年的經濟建設全面發展,工業總產值比上年增長11%,農業總產值比上年增長3.6%,財政收支平衡有余,保證了市場供應,還補充了上年挖掉的國家物資儲備,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效益最好的年份之一。

但是,毛澤東對這一年的發展速度不滿意。1957年9月,毛澤東在中共八屆三中全會上,批評了1956年這個糾正冒進的方針,說反冒進掃掉了多、快、好、省,這是“右傾”,是“促退”,是向群眾潑冷水,打擊積極性。11月,毛澤東率代表團到莫斯科出席蘇聯的慶祝十月革命40周年大會和各國共產黨工人黨代表會議。在前一個會上,赫魯曉夫在報告中提出“今后十五年內不僅趕上并且超過美國”。在后一個會上,毛澤東說:“我也可以講,十五年后,我們可能趕上或者超過英國。”在莫斯科的時候,毛澤東審閱批發了11月13日《人民日報》的社論,題目叫做《發動全民,討論四十條綱要,掀起農業生產的新高潮》。社論指責1956年反冒進,號召人們批判所謂右傾保守思想。

毛澤東回國后,1958年1月,他在南寧主持召開了有部分中共中央領導人和部分省、市委書記參加的會議。會上,他以反對分散主義為話題批評了國務院的工作后,又尖銳地批評了反冒進的“錯誤”,說反冒進使6億人民泄了氣,這是方針性錯誤。他說,右派的進攻,把一些同志拋到和右派差不多的邊緣,只剩50米遠了。會上,毛澤東還拿著柯慶施的《乘風破浪,加速建設社會主義的新上海》一文,說:恩來,你是總理,這篇文章你寫不寫得出來?!上海有100萬無產階級,又是資產階級集中的地方,工業總產值占全國1/5,歷史最久,階級斗爭最尖銳,這樣的地方才能產生這樣的文章。會議從11日開到22日,毛澤東接連不斷的聲色俱厲的批評,更使反對過冒進的人坐立不安。周恩來明白問題的嚴重性,他相忍為黨,顧全大局,息事寧人,對毛澤東的批評未做任何解釋和申辯,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會議的氣氛。他在會上做了檢查,表示“這一反冒進的錯誤,我要負主要責任”,保護了同樣反對冒進的其他領導人。最后,毛澤東做會議的結論,說“反冒進”的教訓,反掉了三個東西,即指“多快好省”、“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和“促進委員會”。(《周恩來一生》,第380~381頁)

2月中旬,毛澤東提議在北京2月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之后,再到成都去開一次中共中央工作會議。同時,他對提出反冒進的領導人指出:以后只能反右傾保守,不能反冒進。3月8—26日,中共中央在成都召開有中央有關部門領導人和西南、西北、東北地區各省、市委書記參加的中央工作會議。會上,毛澤東又批評反冒進,又提到“1956年吹掉三樣東西:有痛心的,有漠不關心的,有高興的——三種態度,是一個教訓”。還說:冒進是“馬克思主義的”,反冒進則是“非馬克思主義的”。今后還要注意有人要反冒進。25日,周恩來再一次檢討反冒進“錯誤”。毛澤東聽后說:“關于反冒進的問題,我看以后不需要談很多了。在我們這樣的范圍,就是談也沒有好多人聽了。”

這種批評,從1957年9月的中共八屆三中全會、1958年l月的南寧會議、1958年2月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一直到1958年3月的成都會議,一直繼續著。并且把“反冒進”這個詞提高到“這是政治問題”。

批反冒進的“錯誤”,批掉了一個按照中共八大制定的一條實事求是的既積極又穩妥可靠的正確的經濟建設路線,造成“大躍進”的重大失誤,使得中國經濟建設遭受重大挫折。后來,毛澤東在發覺了“大躍進”造成失誤后,在1960年6月做了一個《十年總結》的講話。在這個講話中,他說:“管農業的同志,和管工業的同志、管商業的同志,在這一段時間內,思想方法有一些不對頭,忘記了實事求是的原則,有一些片面思想(形而上學思想)。”“1956年周恩來同志的第二個五年計劃,大部分指標,如鋼等,替我們留了三年余地,多么好啊!”

二 分清敵我,劃清界限

分清敵我并劃情界限,這是中國革命取得勝利的首要問題。為此,必須分清矛盾的性質,這是處理矛盾的前提條件。

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的隊伍中,人民內部矛盾,是非矛盾是主要的、大量的。因此領導者必須正確處理這些矛盾,才能有利和保證革命和建設事業的順利發展。而這些矛盾處理起來又比較難,因為它縱橫交錯,相互作用。周恩來堅持唯物辯證法的基本原理,從分析矛盾產生原因及其表現入手,科學地處理了這些矛盾。

第一,“分清敵人和人民,才能孤立打擊一小撮敵人,把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團結在我們周圍”。

1931年冬,周恩來由上海去江西瑞金,一天來到中共福建長汀縣委會,準備稍事休息。卻見一位腰系武裝皮帶,橫插手槍的青年婦女興沖沖地推門進來。周恩來經詢問了解到她是縣婦女部長李堅真同志,正要“抓反革命去”。便親切地問她:“你怎么知道他是反革命呢?”見小李答不上來,周恩來便嚴肅地告訴她:“抓反革命一定要有充分的證據。是敵人,一個也不能放過,是好人,一個也不能冤枉。不能光靠一股沖勁,分清敵人和人民,才能孤立打擊一小撮敵人,把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團結在我們周圍。”(《周恩來風范詞典》,第366頁)聽到這旗幟鮮明的教誨,小李心中像亮起了一盞明燈:干革命原來不能只靠對地主階級的仇恨。抓反革命也要首先弄清他是不是反革命。黨的政策多重要啊!

由于王明“左”的路線干擾,使陜北革命蒙受巨大損失,劉志丹被扣留,罪名很多,連妻子和5歲的女兒也被打入勞改隊,陜北蘇區一時烏云滿天,紅二十五軍營以上干部,許多人被捕,連習仲勛也未能幸免,徐海東、郭述申也上了黑名單,很多人憤憤不平:“為什么在革命隊伍中,既不上前線,又不去籌糧籌款,專靠在黨內、軍內抓‘反革命’的人卻可以稱英雄,升官發跡?”

就在這危急時刻,1935年10月黨中央進駐吳起鎮,毛澤東、周恩來在瓦窯堡下令:立即釋放劉志丹,釋放所有被抓起來的干部。周恩來嚴厲地批評了保衛局局長戴季英,指著他怒不可遏地說:“像劉志丹這樣的‘反革命’越多越好;像你這樣的‘真革命’倒是一個沒有才好!”黨中央決定撤了他的職。劉志丹出獄后任紅二十八軍軍長。

不久,經周恩來批準,很多被誣為“反革命”的同志陸續被釋放出來,剎住了在革命隊伍內部大抓“敵人”的歪風。

黨中央到達陜北之后,及時糾正了肅反擴大化的嚴重錯誤,將劉志丹等同志釋放并提升了他們的職務。這給原紅二十五軍軍長徐海東以極大鼓舞,他手下至今還有300多“反革命嫌疑犯”,有的被關押兩年,有的三年。他們穿的是紅軍服,走的是革命路,卻沒有人敢公開稱一聲“同志”。他們從鄂豫皖到陜北,長征一路,被剝奪了拿槍的資格,每天只能抬傷員、挑子彈箱、背東西,不能隨便說話,有淚只能往肚子里咽。這些人中,有的還是必殺無疑的,只是由于徐海東堅決反對,甚至拍桌子、大吵大鬧才救下來免遭殺害的……此時,徐海東找到毛澤東與周恩來解決此事。

毛澤東問:“海東,你看這些人像反革命么?”“我看不像!”這時,周恩來濃眉蹙動,閃著激動的目光,連聲重復:“沒統統殺掉就好啊!沒統統殺掉就好啊!”毛澤東思索片刻,手一揮,堅定地說:“應該統統釋放!”周恩來緊跟著說:“是的,應該馬上釋放!而且,要好好的安慰這些同志!”

徐海東幾乎是一溜小跑返回部隊,隨即將300名“反革命嫌疑犯”統統釋放,一律恢復組織生活。300人聽到“同志”的稱呼聲,個個聲淚俱下。

敵我矛盾與人民內部矛盾的性質不同,這樣解決的方法也就不同。解決敵我矛盾要用專政的方法,解決人民內部的矛盾只能用民主的方法。民主的方法可以“具體化為一個公式,叫做‘團結—批評—團結’”。當然,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在一定條件下又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實事表明,周恩來在處理矛盾中,堅持認定矛盾性質,劃清界限,從而使矛盾得以恰當解決。

三 性質分明,方法有別

第一,打擊“孫文主義學會”的反共、反進步力量行為。

周恩來在黃埔軍校,為了宣傳馬列主義,擴大共產黨的影響,團結教育廣大師生,便以共產黨員徐向前、陳賡等為領導,建立了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骨子里反共反蘇的學校校長蔣介石為了和青年軍人聯合會相對抗,以擴張自己的勢力,便暗中支持軍校教授部主任號稱蔣介石“第一只手”的王柏齡出面組織了反動的孫文主義學會,專門排斥和打擊共產黨人和進步力量。孫文主義學會的反共、反進步力量的性質已經分明。一次,孫文主義學會頭目林振雄糾集了一伙人,無理毆打了青年軍人聯合會的負責人。引起了革命師生極大憤慨,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立即撤職查辦了林振雄。王柏齡十分不滿,就派人監視共產黨員和進步學生,限制共產黨人的活動。周恩來指示共產黨員蔣先云等將王柏齡打擊共產黨人,破壞國共合作,反對三大政策的行為,詳細開列出來,在全校公布。王柏齡威風掃地,蔣介石懾于眾怒難犯,也無可奈何,不敢輕舉妄動,只好眼看著被周恩來打斷了自己的“第一只手”。

第二,為嚴懲叛徒,他親自制定了懲處叛徒的行動方案。

1929年8月,中共重要領導人和優秀干部彭湃、楊殷、顏昌頤和邢士貞4人在龍華的國民黨警備司令部,被殺害了。四烈士犧牲后,周恩來代表黨中央起草了題為《以群眾的革命斗爭回答反革命的屠殺》的告人民書,揭露了敵人殘殺彭湃等同志的罪行,號召人民學習烈士們的高貴品質,以實際行動回答反革命的屠殺。為了懲罰叛徒,打擊敵人的破壞活動,周恩來又在準確掌握敵人活動規律的基礎上,親自制定了懲處叛徒的行動方案。

同年11月11日,當了解到出賣四烈士的叛徒白鑫將于當晚離開隱藏地——國民黨特務范爭波的住所竄往南京時,特科人員及時趕到現場。晚上11時,白鑫走出住所,還未及上汽車時,只聽一聲大喝,“不許動!”特科人員對準白鑫射擊,第一槍未打中,這個叛徒拔腿就跑,向北狂奔,同時拔槍企圖頑抗,然而一顆比他更快的復仇子彈追上了他,由前額洞穿后腦,腦漿迸裂,頓時斃命。這件事當時曾震驚中外,但敵人卻始終未能破案。

第三,他怒火滿腔地說:“張國燾叛黨了!”

周恩來對張國燾的挽救沒起作用,因為張國燾此時已下決心自絕于黨了。他背著中央,以祭黃帝陵為名,私離延安,根本沒去祭陵,卻到中部縣跟國民黨西北行營主任蔣鼎文談了一夜,第二天又私下西安,然后再南下武漢。離西安時才給林伯渠打個電話,大家怎么勸他回延安他也不干。剛到武漢,就與國民黨特務機關搭上了線,戴笠派汽車把他接走,他到國民黨特務那去報到了。行前,他給周恩來留個字條:“已移寓別處,請不必再派人找。”周恩來一拳打在桌上,怒火滿腔地說:“張國燾叛黨了!”他回到辦公室,立即起草了一份特急電報,向中央報告了張國燾叛黨經過,即開除他的黨籍。

送出了電報稿,憤怒地寫下了杜甫的兩句話: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第四,鑒于兩位民主戰士被暗殺,他沉痛寫道:“中國法西斯統治的猙獰面目,至今已暴露無遺”。

1946年7月11日,國民黨特務在昆明街頭用美制無聲手槍暗殺了中國民主同盟中央委員、救國會“七君子”之一的李公樸。15日,又在昆明暗殺了中國民主同盟另一位中央委員、西南聯大教授聞一多。這兩位著名民主戰士的連遭暗害,使周恩來悲憤到極點。17日,周恩來、董必武等向國民黨政府提交的抗議書指出:“如此野蠻、卑鄙手段,雖德意日法西斯國家政府猶不敢肆意為之。”“一城之內,五日之間竟至續演殺人慘案兩起,不知政府當局何以自解耳!”同時,在他給聞一多夫人的唁電中沉痛地寫道:“驚聞聞一多先生緊隨李公樸先生之后慘遭特務暴徒暗殺,令郎和君亦受重傷。暗無天日,中外震驚,令人椎心泣血,悲憤莫名,真不知人間何世!此種空前殘酷、慘痛、丑惡、卑鄙之暗殺行為,實打破了中外政治黑暗之紀錄。中國法西斯統治的猙獰面目,至今已暴露無遺。”“中國法西斯暴徒如此橫行,雖極猖獗瘋狂,實法西斯統治的最后掙扎,自掘墳墓。”抗議書和唁電,都在次日的《新華日報》上公開發表,在國民黨統治區產生了巨大反響。

四 以事證理,認清性質

在第二次國共合作中,中國共產黨制定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策略總方針,堅持了“有理、有利、有節”的同國民黨頑固派斗爭的策略原則。對國民黨蔣介石發動的“皖南事變”,中共中央和周恩來首先認清了這起事變的反共性質,并在與國民黨頑固派斗爭中把握了分寸,擊退了國民黨發動的這次反共高潮。

1940年10月19日,在蔣介石的授意下,何應欽致電朱德、彭德懷和葉挺,以最后通牒的形式,限八路軍、新四軍在一個月全部開到黃河以北。隨即蔣介石便密令第三戰區長官顧祝同布圍皖南新四軍。11月9日,我黨以朱德、彭德懷、葉挺、項英的名義向國民黨發出電文:一方面駁斥了國民黨對八路軍、新四軍的造謠和攻擊,申明了長江以北的抗日軍隊不能撤退的理由,拒絕了國民黨的無理要求;另一方面表示為了顧全大局,決定將江南的正規部隊移至江北。

1941年1月4日,新四軍軍部及所屬皖南部隊9000余人,遵照國民黨軍事當局的命令并經中共中央的同意,移師江北。1月6日,當部隊到達安徽涇縣的茂林地區時,突然遭到了國民黨顧祝同、上官云相部隊7個師8萬多人的襲擊。新四軍英勇抵抗,經7晝夜的奮戰,除傅秋濤率領的2000多人突圍外,其余7000多人大部分壯烈犧牲,一部分被俘。軍長葉挺為挽救部隊,赴國民黨第三戰區淡判,被無理扣捕。副軍長項英和參謀長周子昆遇害。這就是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

1月7日,“皖南事變”發生的第二天,黨中央從延安給南方局發來急電,告之新四軍在皖南被國民黨重兵包圍,情況緊急。周恩來接到電報,心如油煎。他立即向國民黨談判代表張沖提出強烈抗議,并要求張沖速報蔣介石,急令包圍新四軍的國民黨部隊馬上撤圍,讓新四軍過江。與此同時,周恩來還分別向蔣介石、何應欽、白崇禧、顧祝同等人直接提出抗議,嚴正聲明:“如不制止對新四軍的包圍和襲擊,國共關系破裂,將由國民黨負全部責任!”

1月11日,《新華日報》社舉行三周年慶祝活動,周恩來到會講話。正當他開始講話的時候,南方局的機要員急沖沖送來了中央的急電,周恩來看完,臉色驟變,他以沉痛的聲音宣布了新四年目前的嚴重局勢:我新四軍軍部9000多人奉命北上,在進入涇縣的茂林地區時遭到國民黨軍隊的包圍已經6天了,突不出去,葉挺將軍出面談判,竟被無理扣留。接著,他憤怒地譴責了國民黨頑固派制造“皖南事變”的罪惡行徑。周恩來繼續說道:“同志們,黑暗是暫時的,光明一定能到來。”“有革命斗爭經驗的人,都懂得在光明和黑暗中奮斗。不但遇到光明不驕傲,重要是遇見黑暗不灰心喪氣。只要大家堅持信念,不顧艱難,向前奮斗,并且在黑暗中顯示英勇卓絕的戰斗精神,勝利是要到來的,黑暗是必然被沖破的。”(轉引《周恩來的超群智慧》,第131頁)

《新華日報》于翌日發表了周恩來的講話,把國民黨包圍襲擊新四軍的消息公開了。當晚,周恩來召開了南方局的緊急會議,以研究事變發生后的局勢和斗爭策略。他提出,必須組織力量,廣泛地向國民黨內主張團結抗戰的人士以及社會賢達揭露國民黨頑固派的反共罪行。他還寫信給蔣介石,要他命令國民黨部隊撤退,給北上的新四軍讓路。當時的工作人員回憶說:

在那些天里,周恩來緊緊地把大家團結在一起,奮力抵抗這股逆流。周恩來已經三天三夜沒挨枕了,他既要出面和國民黨當局交涉、抗議,制止國民黨軍隊繼續圍攻新四軍,又帶領大家做一切應急準備。他以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氣魄,又以一個軍事家的才能,從容指揮,力挽狂瀾。(轉引薛學共、黃小用《周恩來的超群智慧》,第131頁)

1月17日,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通過中央通訊社發布通令,反誣新四軍“叛變”,悍然撤銷新四軍的番號,聲稱要把葉挺將軍交付軍事法庭審判。周恩來立刻打電話給何應欽,對他進行痛斥:“你們的行為,使親者痛仇者快。你們做了日寇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你何應欽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轉引《周恩來的超群智慧》,第132頁)隨即,又驅車到張沖那里,當面提出了質問和抗議。

這時,《新華日報》的同志來向周恩來報告,《新華日報》寫的關于“皖南事變”的報道和評論文章,被國民黨的新聞檢查所全部扣壓,禁止刊登。而且他們還不放心,坐在報社等看明天的報樣。周恩來思考了片刻說:“你回去告訴章漢夫,把被檢扣的兩個地方用別的消息補上,印好幾張報紙送檢查;我還要另寫東西放在那兩個地方,不送檢,大量印發。除報童外,動員工作人員出去散發。”隨后,周恩來提筆蘸墨,憤然寫下了“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這首四言詩和“為江南死國難者志哀”的題詞。

18日,印著周恩來題詞的《新華日報》,傳遍了重慶山城的大街小巷。這首四言詩和“為江南死國難者志哀”的題詞,表達了對國民黨頑固派最強烈的抗議。次日,由葉劍英主持軍事組起草、經周恩來核準的《新四軍皖南部隊慘被圍殲真相》一文,《新華日報》將其印成了單張,通過各種渠道廣為散發。這不僅轟動了重慶,也轟動了全國乃至世界。國際國內輿論一片嘩然,國內外更多的人了解知道了“皖南事變”的真相和實質,都認為國民黨蔣介石無端挑起反共內戰。越來越多的人們對中國共產黨產生了同情。國民黨左派宋慶齡、柳亞子、何香凝、彭澤民等聯名致電蔣介石,痛陳大敵當前,當共御外侮,斥責其“剿共事實,實足使抗戰已成之基礎,毀于一旦”。南洋華僑領袖陳嘉庚也致電蔣介石,呼吁團結抗戰。馮玉祥說:“新四軍抗戰有功,婦孺皆知,此次被政府消滅,政府方面實沒有辦法能挽救人民的反對。”

為使國際上了解“皖南事變”的真相,周恩來指示南方局的工作人員和《新華日報》的記者設法與外國記者聯系,盡快把“皖南事變”的消息告訴他們。外國記者根據中共方面提供的真實情況,向各國發出了報道。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和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分別在美國的《紐約先驅論壇報》和《美亞》雜志上對“皖南事變”做了長篇報道。周恩來還拜訪了英國駐華大使卡爾,向卡爾揭露了國民黨頑固派的陰謀。卡爾規勸蔣介石,迅速停止國內沖突。英國政府也致電蔣介石:內戰只會加強日軍的攻擊。周恩來還會見了來華訪問的美國總統羅斯福的代表居里,向他揭露了“皖南事變”的真相。居里向周表示,美國贊助中國統一,反對日本。如果中國分裂,美國將很難給予援助。如果內戰擴大,抗戰將更不可能。隨后,他會見蔣介石時正式聲明:美國在國共糾紛未解決前,無法大量援華,中美間的經濟、財政等各問題不可能有任何進展。居里離渝前,還做了一次公開講演,對國民黨提出了嚴厲批評。蘇聯駐華武官崔可夫從周恩來那里得到事變的消息后,面見了何應欽和白崇禧,譴責國民黨軍隊大敵在前,竟蓄意進攻抗日的新四軍,屠殺自己的軍官和士兵,真是咄咄怪事。并表示將這一情況向蘇聯政府報告。局勢的發展大大出乎蔣介石的意料,由于英、美、蘇等國對蔣介石集團的外交壓力以及國內外輿論的一片責難,蔣介石這才發現自己已陷入了異常孤立和被動的境地。

為針鋒相對地與國民黨頑固派作斗爭,表明我黨的嚴正立場,1月20日,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發布命令,宣布重建新四軍軍部,任命陳毅為代軍長,劉少奇為政治委員。

蔣介石理屈詞窮,不得不于3月14日約見周恩來,答應解決國共間的若干問題,做出了緩和國共兩黨關系的姿態。自“皖南事變”爆發以來,在全黨的努力下,尤其是通過周恩來及其領導的南方局的艱苦卓絕的斗爭,以強大的政治攻勢,無情的輿論鞭笞,處理事變后復雜矛盾的卓越智慧以及高超的統戰藝術,歷時半年之久,終于把國民黨發動的第二次反共高潮打退了。國民黨當局以軍事進攻開始,卻以政治失敗告終。

中共中央處理“皖南事變”的全過程可以看出,周恩來表現出卓越的處理矛盾的才能和智慧。對此,中共中央給予其充分的肯定。2月2日,毛澤東從延安致電周恩來:“收到來示,欣慰之至,報紙題字亦看到,為之神往。”在14日的來電中又說,“蔣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受內外責難之甚,我亦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獲得如此廣大的群眾”。并斷言:“目前形勢是有了變化的,1月17日以前,他是進攻的,我是防御的;17日以后反過來了,他已處于防御地位,我之最大勝利在此。”

五 調整關系,嚴肅政策

作為領導者如何處理政治運動與經濟建設和其他工作的關系,這是很難把握恰當的問題。在新中國成立后的國民經濟恢復時期,周恩來正確地處理了它們之間的矛盾與關系,有力地推進了這個時期各項工作的展開和任務的完成。

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進行了各種社會改革的運動,有力地促進了社會穩定,經濟迅速恢復和發展。但在運動中或多或少發生過這樣或那樣的“左”的現象。周總理在政務院或國務院決定和處理有關的問題時,他都是從客觀實際出發,及時規定實事求是的政策和辦法,使運動順利進行。

1950年,反革命分子活動猖獗。在準備全國大規模開展鎮壓反革命運動之前,4月15日周總理在公安部一份簡報上批示:起草指示時,應掌握既堅決又慎重的方針。必須認清新區暴亂有敵特組織或利用的,有落后群眾在地方匪霸誘騙之下參加的,也有的是落后群眾自發的。我們決定政策必區別不同情況,對反革命的敵特匪霸頭頭必須堅決鎮壓,對被脅迫或誘騙的落后群眾要進行教育。

5月政務院第31次政務會議討論司法部1950年夏季工作計劃的時候,周總理又指出當前司法工作的主要任務是鎮壓反革命,保護人民;其次是懲罰犯罪,保護善良;再次是處理人民間的糾紛。現在強調鎮壓反革命,但不能亂捕亂押。

根據黨的一貫方針和周總理上述指示精神,7月政務院第42次政務會議通過并經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批準發布了政務院總理周恩來和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沈鈞儒聯合簽署的《關于鎮壓反革命活動的指示》。在這個指示中,明確規定鎮反必須貫徹鎮壓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對所有反革命案犯的處理,均應切實調查證據,認真研究案情,并禁止刑訊逼供。

“三反”運動,是涉及到全國所有黨政機關和企事業團體的一次偉大運動。運動初期,各機關的絕大部分人都投入到運動中去,因而業務工作受到一定影響。1952年2月15日,周總理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即向毛澤東主席寫信反映并提出解決辦法,毛澤東于次日即批示:“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請速予調整。”周總理給毛澤東的信中說:

今日政務會議散會后,我與陳云、一波兩同志談到“三反”斗爭中業務停頓問題,現在已到應該予以解決的時候了。我們認為照中央級“三反”斗爭的目前情況看來,每個機關抽出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人來專搞業務,留下三分之二或四分之三的人繼續“打虎”是完全可能的,而且不至于影響“打虎”工作。這里所指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是每個機關的各級領導同志,并非指一般科員和勤雜人員而言,但各部門業務如果沒有各級領導同志來管是無法進行的。

回后,讀了主席復黃敬的電報,覺得經濟生活的正常進行,主席所指示的辦法是主要的一面;同時,機關業務的恢復,也是必須解決的另一面。沒有這一面,黃敬所提有關經濟工作的四點意見,便有三點因與此有關而得不到解決。這正足以證明國家經濟的領導作用。頃又與彭真同志通電話,他認為目前各機關抽出四分之一的人來專搞業務是可能的,到25日以后便可抽出二分之一的人來。我想,在中央及京津兩地的各機關,從現在起就可這樣做,在全國至遲3月1號也可以這樣做了。我們這種想法,如主席同意,請予批示,以便先在中央及京津開始執行。(《周恩來書信選集》,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年3月版,第464—465頁)

對于“三反”、“五反”運動中有關人員的定案處理,周總理更是采取了實事求是的從寬辦法。1952年5月政務院第138次政務會議通過的周總理簽署的政務院關于結束“五反”運動指示指出:對于“五反”問題,必須繼續掌握寬大與嚴肅相結合的精神,實事求是地進行定案處理,務求做到合情合理。對違法工商戶,一般只令其退財補稅,少數才予以罰款。在嚴重違法戶中,除極少數嚴重者須判處較多罰金外,一般亦應盡可能少罰;對其中若干表現較好的,還可宣布降級(例如從嚴重違法戶甚至完全違法戶降為半守法戶半違法戶)處理,免判罰金,對完全違法戶,除極少數情節十分嚴重須判處較多罰金或沒收其財產的一部分或全部外,一般亦應使其在罰款后還能繼續維持生產和經營。

7月,政務院第143次政務會議通過的周總理簽署的政務院關于結束“三反”運動的指示也指出:對于“三反”有關人員核定定案工作應采取實事求是、認真負責、不枉不縱的方針。無證據或證據不足的案件,應全部或部分具結了案,不留尾巴,如確無貪污而被誤疑或核定為貪污分子的,必須予以平反。對貪污分子的處理,贓款贓物原則上應予追繳,但應防止盲目地無范圍地窮追亂追。行政處分應盡量少用開除。刑事處分應嚴格遵守既定的批準手續。

新中國成立后,在中國進行的各項社會改革運動中,周恩來密切關注每一項運動的開展情況,發現偏離政策等問題,及時向黨中央和毛澤東匯報,并明確表明自己對這些問題的處理意見。這些意見即包括:如何處理政治運動與經濟建設的關系,以及在運動中如何嚴格執行政策,以保證各項改革運動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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