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幾聲哨響,剛剛還在拼殺的死侍瞬間撤離,消失在林中。
幾位官兵重傷,張幽?受了些皮外傷,倒是沒有人死掉。
轎子被士兵們合力扶起。褚?和衛?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后,兩人雙雙跪地領罰:“是屬下失職,未覺察到危險,請殿下責罰?!?
鄭彩鷸活動著手腕:“罰你倆給我泡壺茶,再端著糕點來。”話了進了轎子。
尤廾?慚愧道:“剛剛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沒及時保護殿下…都怪我一點功夫不會派不上一點用場?!?
她點頭:“對,待回去就給你找位師父。”常遇劫匪強盜的人能反應不過來?不可信。
轉頭看向張幽?:“傷哪兒了?”
他將袖子收了收:“殿下無妨都是小傷不礙事…”
還是被鄭彩鷸強行拉開袖子,幾條淺淺的血痕露出來:“這是小傷?”從下方抽屜里拿出藥:“有些痛…算了,區區小傷你都不怕,怎會怕痛呢!”說著不客氣的往上一撒。
:“嘶~”張幽?瞬間感到傷口火辣辣的不由打了個奪筍。
:“咳咳…車,車廂有些悶我出去透透氣?!庇绒?再不出去就是沒眼力了。
她之后的動作輕了些:“你看不出來那幫人是沖你來的么?”
他愧怍道:“王帝一向都不留后患,是我連累了殿下…”
幫他上好藥整理好衣袖:“既然你跟了我,便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他人敢動便是與我結仇。”
日頭愈落的架勢,對門外駕馬的二人道:“今夜不停,備好火把加快速度。”
二人答應著,褚?對一旁跟車的人不客氣道:“尤公子是要跟車跑么?”
:“我上車,上車。”尤廾?忙笨拙的翻上馬車:“抱歉,打擾二位啦?!?
張幽?給他倒了杯茶:“以后尤公子也是殿下的后宮臣子,同是侍奉殿下何來打擾一說?!?
:“是,是我見外了,以茶代酒罰了?!彼f著一飲而盡,真苦這是放了苦丁茶么?故意的吧,真記仇。
車子一路顛簸晃動著難入眠。
她蹙眉拄著額頭問門外:“到哪了?”
衛?打著哈氣:“回殿下,已進入我國地界有一會兒了!”
:“好了,放慢速度行吧!”她干脆一倒枕著張幽?腿上,合眼沉沉睡去。
他愣了一下,褪去外套蓋在她身上,端詳著她精致的五官。
尤廾?瞧著他的神情搖了搖頭,看向窗外。真的是離開了,連外面的樹都不同了,王國大片的松樹而鄭國卻是大片的桃樹。
:“你還有想念的家人吧?”張幽?輕輕問道。
:“我看此處風景就不錯,不如將你的家人安葬在此處如何?”尤廾?答非所問。
她坐起身看向窗外:“此處確實不錯,幽?你覺得呢?”見他點頭:“褚?停車!”
寒風瑟瑟,幾十個棺材同時下葬。
當一切都做完后張幽?給每個墳前都插了兩根香,最后在他父母的墳前跪下。
她并退了眾人,拍了拍他的肩:“你…外面冷,我在車里等你?!?
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后弱弱的抽涕聲。
又行了半日,進了皇城已是戌時。
因未通知任何人,所以門口處的士兵見到火光忙進去稟報。
太上皇正與帝貴君陳民?(zhǔ)下棋,聽到消息激動得起身小跑著往城門去。
陳民?對身旁的小廝道:“通知后宮所有君子們。”便匆匆跟了上去。
被點名的小廝快步走著,也不忘同一旁的幾位小廝八卦:“帝貴君真是大度,若不去通知只有他一人去接,殿下今夜不就點了他了…”
小廝甲:“這可不一定,你不知殿下帶了兩位俊美的男子回來么!”
小廝乙:“好啦好啦,別隨便議論主子,快些走吧通知晚了主子們該怪罪了?!闭f著轉彎去了帝后寢宮方向。
到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熟悉的百合花香,因她酷愛百合在城墻四周都擺了百合盆栽。
瞭望遠處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暖暖的喜悅:“褚?快些?!?
馬車停穩后她也不顧什么形象,翻下馬車給前人大大的擁抱:“爹爹!”
沈志拍拍她的背:“好啦,平安回來就好,來讓爹爹看看?!闭f著拉開她上下打量:“瞧瞧這都瘦了…”余光瞟到從馬車上下來的兩位俊男子:“咳咳,這是嫌后宮冷清又加了兩人?”
現后宮六位,母皇剛登基一年內就娶了她的兩倍,她登基都多少年了…
:“哎呀爹爹,說好的不關我的舍內事?!彼龘u了搖沈志的胳膊。
沈志被晃的頭暈:“好了,好了,來進屋吧,這回來也不提前告訴一聲,菜剛熱上還得等會兒吃?!被仡^對身后小廝吩咐道:“給這兩位先安排在客房,好生招待。”
帝后,帝貴君都到了,接著從一品貴君也到了:“臣韓雯朙(míng)參見殿下,太上皇,恭迎殿下回宮?!睅獯l絲有些許凌亂,明顯是正睡下被叫起匆匆趕來。
沈志蹙眉:“怎這般狼狽,快快入座吧!”
鄭彩鷸對身后的衛?喃喃道:“讓后面還沒到的先別來了,都好好休息明日朝會后再議。”
同他們講了王國的近況和路上的遭遇。
沈志一臉心疼:“閨女一路上受苦了!”
帝后馮富?蹙眉開口道:“王帝再昏庸也應該知道,你若在王國境內出事兒,鄭國千軍萬馬會攻過去…”
:“他們本就不是針對我,而是被我救回來的張幽??!彼忉尩溃骸耙酝醯鄣男愿穹彩潜徽D的家族,即便留了性命也是消遣一段時間然后除掉?!?
沈志搖頭:“這位王帝絕不會是表面看到的那么陰險。”
她點頭:“是比表面還要狠上幾分。”
沈志為她順了順發絲起身:“好啦閨女,回去早些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議。”剛走兩步又轉回身:“這幾日你后宮臣子們日日念叨你,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今夜你就別去尋那倆新歡,尋一尋舊歡吧!”
:“哎呀,爹你快回去休息吧!”她無奈撇嘴。
韓雯朙見那兩人沒有動的意思,只得自行先起身告退。
帝后馮富?不緊不慢的飲著茶水:“帝貴君天色不早了,也早些歇息吧!”
陳民?莞爾起身:“那殿下,帝后也早些休息,臣…”說著向鄭彩鷸躡手躡腳的走來,很自然的搭上她的手背:“殿下,臣又研制出新的香料,哪日有時間來臣那處瞧瞧吧!”見她點頭,眼波流動,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哼,狐貍精!
馮富?蹙眉見其人影徹底消失,才起身:“殿下走吧…”
她甩開搭上來的手:“干嘛,吾要回自己養心殿了?!闭f著打了個哈欠,往外走:“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啊!”
還不待她反應過來,天旋地轉人已被抱起,她做勢推了推他:“帝后是要帶朕去哪呀?”
馮富?三步并作兩步,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殿中,完全沒有放下她的意思直奔屋內,吩咐下人準備沐浴。
將她輕輕放到榻上,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我好想你?!?
:“平時一直端著的帝后一上來就整這么肉麻?”她噗嗤一笑,還沒笑兩聲唇就被堵住,任由對方霸道縱橫。
:“殿下準備好了,請沐浴吧。”下人在門外,打破了氣氛。
馮富?戀戀不舍的在她唇角又啄了兩下,起身為她褪去外衫:“我來服侍你…”
:“不用!”她一口回絕,鬼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兒來,他現在看自己就像狼看到一塊兒肥肉一般,自己趕了這么久的路還想沒好好休息呢。
也不待他反應,快速離去。
見她匆匆的背影,他嘆息,還真是太心急了些。
沐浴后便歇息了,再無事發生。
次日,馮富?服侍她梳洗打扮。
看著鏡中映出身后的那人,棱角分明如同技藝高超的雕刻師雕出的俊朗小人兒一般,不真實卻又真真切切的立在那。
:“殿下注視這么久是也想臣了嗎?”他依舊低眉忙著手中的動作。
她莞爾:“甚是想念!”
他為她梳理好發型:“那殿下今晚也留在臣這吧!”取了白玉簪小心的為她佩戴上。
一陣恍惚,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初見他時。
二人還是垂髫之年,那時的馮富?還沒她高,臉上肉嘟嘟的很是可愛。
沈志帶著她去馬場當時馮富?也同他父親在哪里,兩位父親是棋癡,簡單的教了兩人騎馬的方法后就去一旁切磋棋藝去了。
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不帶我逛逛你們府么?”她先開口打破僵局。
他趕忙讓道:“郡主請!”
不虧是將軍府,連布局都像迷宮一樣,繞來繞去。
:“這個地方不是來過了嗎?”已經不記得這是她問的第多少次了。
馮富?面色平靜耐著性子解釋道:“不,這里是西南廂房,剛剛我們路過的是西廂房的…”
反到是她沒了耐心:“算了不逛了,繞的我頭暈,要不就前面那間沒人吧,我進去歇腳!”
:“唉,郡主不可那是…”還未等他說完,人已經推門進去了。
:“咳咳咳…”外設挺干凈利落的,沒想到屋里這么大灰,嗆的她連咳嗽帶噴嚏:“這是什么鬼地方?”
馮富?支支吾吾半天,但還是說出來了:“這里曾經是關犯錯下人的,后來出了人命便閑置了?!?
她也那么多講究,撣撣椅子上的灰便落座,打量著房間四周。
馮富?也是頭回進來這兒,好奇的在屋中轉悠。
轉到里屋處被堆滿灰塵的一個彩陶花瓶吸引,好奇的打量,心中奇怪這花瓶好似剛放上去不久,上面的灰塵很少。
上手打算給花瓶轉個身看看紋路花色,卻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一個沒拿穩花瓶直接落地碎成好幾半兒。
她聽到動靜:“怎么了?”跑過去看現場。
好巧不巧的,馮趾鶉將軍回來剛好路過此地,聽到動靜便進來查看:“怎么回事?”
馮富?見到他母親進來臉都白了,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個。
馮趾鶉面色難看,奈何彩鷸在場不然早上手了,深呼吸耐著性子:“郡主臣替犬子賠不是,沒嚇到您吧,他笨手笨腳…”
:“有沒有嚇到應該問他?!彼_口忽略掉兩人奇怪的目光:“馮將軍不必罰他,是我要進來的,花瓶也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仡^我讓人將我的翡翠白玉花瓶送來,給將軍賠不是了!”
馮趾鶉愣了兩秒,忙擺手:“不用不用,這花瓶不值錢,郡主不必記掛在心…”
:“還是要的?!闭f著她帶頭往出走,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瞧馮富?很喜歡花瓶,我哪里有的是,也沒什么用正愁如何安置呢!”
轉身看眼圈還掛著淚珠,一臉驚訝瞧著她的馮富?:“你家有點心么?我有些餓了?!?
:“有有有”馮趾鶉推了把她那不爭氣的兒子:“還不趕緊帶郡主去”
走遠了些,馮富?開口喃喃道:“謝郡主?!?
她回頭笑道:“那還不趕緊安排茶點犒勞犒勞我!”說著往前面不遠處的小亭子去:“這兒地方不錯,不如就在這吧…”
這一瞬間,他感覺她跟耀眼,陽光灑在她身上,發絲上,帶著著金燦燦的微光。
見到她招手,才察覺自己一時愣了神,忙三步并作兩步過去。
就像現在,依舊是那個背影,頂著他為她細心梳理的發冠,漸行漸遠。
他魂也像是跟著去了般,甚至忘了剛剛殿下果斷拒絕他提議時的失落感。
:“主子,飯快涼了,該吃飯了!”一旁的奴才輕聲開口打斷他的思緒,想偷回懶不想在跑來跑去重新熱飯了。
思路被拉回,他悶悶的落座吃了兩口:“殿下剛剛走時說什么?”
奴才回憶:“殿下說要雨露均沾…”
他重重的放下筷子:“好一個雨露均沾!”說著起身:“昨日不是來了兩位新人么,這后宮好幾久沒一塊兒聚聚了,不如就今日吧!”說著擦了擦嘴:“吩咐下去,都到后花園等著?!?
另一邊的彩鷸被下面的女官女將們一個個的問題問的頭發,拖著下巴看著一旁點著的熏香,這香燒的可真慢。
:“殿下!”下方女官喚了她一聲。
她拉回思緒:“啊?”
女官:“這個問題您怎么看?”
:“啊…嗯…”她抿了抿唇,最后一個解決方案:“行了行了,一個個的問題太多了,都抵折子!”
揮手讓褚?和衛?下去拿。
最后在奏折山后面揮手宣布退朝。
又叫住了一臉掛笑的丞相陳百靈和太師韓學。
:“知道兩位長輩會心疼朕的”指了指那堆奏折:“一起吧!”二人的笑容轉移到了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