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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情何物(1)

那兩個跟她一起的男孩子繼續(xù)擋在她兩邊護架,穿戴要干凈整潔了許多,那高個兒的將旁邊的幾個阿哥趕開,態(tài)度相當(dāng)跋扈,惹得大家有些生氣;小個兒的臉上就跟戴了層面具似的,完全沒有表情。

鬧哄哄的聲音被場上的三人拍滅,只聽得柴火燒得“咔喳”響,臺上傳來桂伯母的聲音:“若齊今天真漂亮啊,你是要跳舞給俊山看嗎?”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爹娘也上了臺子,桂伯母趕緊給他們讓開位子,自已挨著她老公坐了下來,笑道:“越弟,妹妹,這是我表哥的大女兒,叫若齊。”

個子高的男孩拍起了八角鼓,若齊小姐踩著鼓聲跳了起來,她的舞蹈跳得很好看,帶著很濃烈的原始神話色彩,聽說,苗族是蚩尤的后人。有幾個阿姐也跟了鼓點跳了起來,卻被大個子摚了開去。

大家礙著桂伯母的面,都悶著沒有作聲。

我們站在篝火的另一邊,憋著一肚子的氣,和翠云交換了一個眼神,我飆出一個最高音:“瑞新,點子鼓,敲起來嘍!”聲音大有沖破云宵之勢。

不待大個子和“銀牛角”反應(yīng)過來,隨著瑞新的點子鼓驟然響起,一種比原始的八角鼓更為響亮,更充滿節(jié)奏感的“咚咚咚,嗵嗵嗵”熱烈傳來,翠云吹起歡快的葫蘆笙,本來沒打算跳舞的自己,揣著一顆憤憤不平的心,一個急步?jīng)_了上去,騰挪轉(zhuǎn)躍,抬手搭肩,雖是胡亂的跳法,穿得又是中原服飾,卻也管不了那許多,跟著熟悉的音樂跳了起來。

歡呼聲呼哨聲接連著響起,那邊的阿姐們跑了過來跟我們一起跳,阿哥們則心照不暄地攏在一處把大個子蕩了開去。

我們跳得高興極了,大家手拉手轉(zhuǎn)圈圈,點子鼓打得特別歡快熱烈,我們一起唱著山歌,氣氛又重新鼓動起來。我扯著嗓門震天價地打頭唱道:月影波光蕩漾,蘆笙聲聲響,竹樓前的阿妹,來把情歌唱,鳳凰花又香。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幾個阿哥阿姐交換著他們的定情物,大家笑作一團,我抽了個空子蹦蹦跳跳跑到臺子邊上,橫了坐在俊山旁的“銀牛角”一眼,一個箭步上前,猛拉著他的手就往圈子里跑,大喊:“桂俊山,我們跳舞去喲,哎喲喲喲喂。”他先是腳步有點硬像被我拖著走,隨后便拉著我“飛”跑起來。

那一整個夜晚,星星和月亮在笑,我們也在笑。

娘正在陪我練琴,幾年來,手指上磨出了厚厚的繭,脫了起,起了再脫,現(xiàn)在我基本上可以不用眼睛手指就能找琴枕上的音位,雙手嫻熟到可以閉著眼睛彈,一首下來總體還算流暢,可照我娘的說法:還差得遠呢。

說實話,我更喜歡江南月,它的聲音雖不及琵琶圓潤,卻大氣廣闊,能隨著樂者的心情彈奏出千變?nèi)f化的意境,彈奏的姿勢又極為飄逸瀟灑。

瑞新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阿姐!”

我們跟娘打了個招呼,說想出去玩會兒,然后悄悄摸了瓶爹的金創(chuàng)藥,瑞新拉著我飛快地往寨子外邊跑,我喘著氣問他:“瑞,瑞新,慢點兒,我跑不動了,你這么急的叫我拿藥來,做什么呀?”

“快了,快到了,就在林子后的小溪旁邊,你看了就知道了。”這家伙跑起來真沒說的,他把我拉到一塊大石頭后面,示意我朝他指的方向看。

那不是一直跟著“銀牛角”的男孩子嗎,就是小些的那個,我還從沒仔細注意過他呢,只記得他總是穿著一件很舊的黑衣。只見他躺在小溪旁邊,一動不動的,正奇怪時,瑞新又著急地指了指示意我往他頭上看,我不耐煩道:“忘了姐姐眼神不太好么?”

搞不懂瑞新干嘛急吼吼地跑來,卻鬼崇崇地躲在后面,又沒干啥壞事,怕什么,想了想,我徑直向那個男孩子走了過去。他還是沒有動,我奇怪地蹲了下來,欲問他怎么了,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散亂的發(fā)間正冒出汩汩的血跡。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一屁股坐到地上,剛想破口大聲喊人,他突然睜開眼睛,嚇得我趕緊將嘴閉住,瑞新也壯著膽子跟了過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姐,姐,他受傷了。”

說不清是什么樣的心情,在我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這個男孩的時候。

他大概跟我差不多年紀(jì),身形清瘦,面相普通,眼睛很亮里面盛滿了冷漠。

我熱心地問了句廢話:“你受傷了嗎?”

這不明擺著的,還用問嗎?他不悅地瞟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只靜靜地望著天。

明明很疼痛才對,他卻眉頭都不皺一下,若換作自己早就嚎破天了。他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冷漠,對別人是,對他自己也是,仿佛在他眼里,什么都不重要,包括自己的生命。

我和瑞新呆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面面相覷。

頓了頓,我想,這個人怎么那么冷,不是冷酷的冷,而是冰冷的冷,他的心,就像曾經(jīng)沉淀過數(shù)不盡的憂傷,憂傷到不再希望也忘了絕望。

人家根本不稀罕你的同情,可我還是忍不住要這么做。

未經(jīng)過傷者的同意,我擅自就動開了手,幸好他并沒有拒絕,只是無動于衷而已,依舊是淡淡的悉聽尊便。我撥開他的頭發(fā),發(fā)現(xiàn)頭上不知被什么砸破了一條大口子,血還在半凝結(jié)半滲涌中,朝瑞新甩了個眼色,瑞新慌忙解下自己的包頭布,我們簡單清了下傷口,灑完了整瓶的藥粉,再一圈一圈地細細包好。

見他并不反抗,我又壯著膽子將他全身大概檢查了一遍,發(fā)現(xiàn)他兩手都布滿了粗繭,那是練武留下的,還是繁重的勞動留下的呢?我捧起他的手看了又看,什么男女之防的,在我們這些個純樸的山野鄉(xiāng)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雖然聲音很小,我還是聽到他的肚子在“咕咕”叫,便讓瑞新趕回家去取些吃的來,那段空檔,我特別想和他說話。

你叫什么名字?

你多大了?

你和那個全身銀晃晃的小姐是什么關(guān)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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