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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戲魂

到了洪德樓門口,我輕輕拍了拍周周的肩膀,示意他先下車。隨后,我轉過頭,直直地盯著江也:“江也,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江也聽到我的質問,眼神微微閃躲,嘴角那一瞬間的不自然被我敏銳捕捉到了。他有些猶豫,聲音低沉地說道:“能說的我都說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或許對你更好。”

我冷哼一聲:“江也,你覺得這樣的借口能說服我嗎?我和清明的事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那天你救我是不是也早有安排?你沒有消除我的記憶,還費盡心思地把我弄進鎮魂司,又到底有什么企圖?還有你愿意舍棄一段姻緣,定魂約救人這背后更深層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這一切和我和清明又有關系?”

面對我連珠炮似的質問,江也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沉默了許久,仿佛在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掙扎。終于,他緩緩地開口說道:“或許你早該猜到了。第一次救你并非偶然,而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清明和千面的出現,也是我有意為之。換句話說,從一開始,我們就陷入了一個巨大而復雜的局中。這個局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們每個人都緊緊網住,我們不過是這網中的棋子,身不由己而已。你和清明的戀情實著是個意外,我早就告訴過他不要靠近你,但是他偏偏不聽,反而先我一步的接近你,用盡手段獲得了你的芳心。后來東窗事發,我找過他,讓他停手,但是他仍然一意孤行,使我不得不把他驅逐出 HN市。但有一次,我和謝文景帶隊執行一項極其危險的任務時,機緣巧合之下,我們發現自己的體內竟然被人暗中施加了某種神秘而強大的禁制。我二人集合了術、相、道三門所能找到的所有高手,也只是讓這禁制稍稍松動了那么一點點,但就是這短暫的松動,流露出的記憶碎片所包含的信息,卻足以顛覆我們一直以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后來,清明的再次出現又把所有線索指向了你,我們逐漸發現,只要是與你相關的人或事,都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精心安排好了一樣。每一個環節都銜接得如此完美,無懈可擊、天衣無縫,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當然。清明的出現,更是如同導火索一般,將所有隱藏線索都清晰地指向了你。我找過清明和他說明了厲害勸他不要輕舉妄動,但他任然選這一意孤行,不得已我布了一個局,把關于你的線索透露給千面,我們則一直在外圍布控。直到千面和清明的現身,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江也臉上,我的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帶著哭腔:“如果那天清明沒有出現,是不是......”

江也沉重地點點頭,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是。”

此刻,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涌出,我轉身欲走,卻被他抱住,聲音中充滿了愧疚與無助:“對不起,這一切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知道我傷害了你,讓你陷入了這無盡的欺騙和危險之中。但請相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復”

我低著頭任眼淚滑落:“你讓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次地欺騙我,把還我當作棋子!還有你那個局,與我何干!”

江也抱得更緊了,語氣堅定且誠懇:“有些人一出生就是這局中的棋子,我是這樣清明是這樣,你也是這樣,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你相信我,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當當當,別談情說愛了,干活了。”車外一位身著道袍、仙風道骨的人敲著玻璃說道。

眼前的洪德樓從外觀上看,與平常的酒店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在一層多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戲臺。我們走進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朋滿座的景象,一切都是這么的正常,但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縈繞著我,半響我突然發現聽戲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按常理來說,在流行歌曲盛行年代長大的孩子,對于晦澀難懂的傳統戲曲,往往難以接受,更別說三五成群地結伴跑來戲樓聽戲了。雖說最近有不少流行歌曲中融入了戲曲元素,比如某音里的《赤伶》等,這種歌曲與戲曲的創新結合確實將藝術成就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也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但這些摻雜了戲曲元素的流行歌曲,與傳統戲曲在本質上仍存在著較大的差距。實在是太反常了,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我滿心狐疑地轉頭看向江也,卻發現他正聽得入神,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戲曲之中。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疑惑的目光,又或許是他敏銳的直覺發揮了作用,他從自我陶醉中回過神來,看著我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老板,您有啥吩咐?”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難道沒察覺到這里的異樣嗎?”

他撓了撓頭,開始認真觀察四周,思索片刻后說道:“異樣?確實有。這里老人少了很多,新面孔居多,而且年齡段普遍偏低。有什么問題嗎?

江也又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么,和身穿道袍的人小聲低語了幾句。沒過多久,可可、車鈴姐、笑笑她們就匆匆趕到了。

江也隨手丟出一張符紙,符紙在空中瞬間劇烈燃燒起來,化作一團耀眼的火球。隨著靈犀香的點燃,絲絲縷縷的霧氣迅速彌漫了整個大廳。剛剛還熱鬧非凡、高朋滿座的場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空曠的大廳中頓時散發出陣陣刺骨的寒意,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江也見狀,毫不猶豫地將我緊緊摟在懷中,緩緩地向后退去。

突然間,幾只鋒利無比的苦無從黑暗中疾速向我飛來。也虧得江也反應迅速,抱著我向一旁翻滾躲避不然可就真交代在這了。就在我暗自慶幸的時候,后面緊跟著幾只形如餓鬼、面目猙獰的怪物,朝著我們撲了過來,它們張牙舞爪,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江也眼見躲閃不及,索性起身一躍,張開雙臂,準備與這些怪物殊死一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幾名高手從背后魚貫而出,與怪物們廝殺了起來。沒一會,消失在了霧氣中,緊接著傳來的是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尖叫。江也在此時徹底被激怒了,他抽出隨身攜帶的甩棍,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霧氣之中,大聲喊道:“周周、車鄰,你們護著桃桃,剩下的交給我!”

大約三分鐘左右,霧氣漸漸散開,地上滿是殘肢斷臂,現場一片狼藉,這慘烈的景象讓我不竟反胃。戲臺之上,一位中年男子氣定神閑地端坐著,說道:“,江司臣,好手段啊,可否考慮到我門下?”

江也聞言,仰頭狂笑不止,說道:“就憑你?不過看在你如此抬舉我的份上,我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逃命去吧。”說著,江也隨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聞言,那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說道:“江司臣,難道你不記得老夫了?”

見江也沒有回答,他身形一閃,瞬間就到江也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腦袋。江也反應迅速,反手就是一棍,這突然的一擊卻被對方輕松化解,隨后那中年男子瞬移回了臺上。

“原來如此,行吧,今天咱們就先聊到這,改日再會。”說完,中年男子轉身消失不見,此時舞臺上只剩下一群不知何時出現的黑衣人。

突然間,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沖到了我的面前,伸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命喪黃泉的之時,一位身穿明光甲的將軍揮舞著唐刀砍向黑影,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不一會兒,十幾個將軍模樣的靈體迅速把我團團圍住。到這時我才看清他們的樣子,各個身材高大威武,且面無表情,身體呈現出半透明狀,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與來自地府里的亡魂別無二致。

江也見狀,先驚后喜道:“眾將聽令,護送桃桃退到安全地方,加以保護,不得有誤!”

話音未落,兩只強而有力的大手將我高高架起,迅速后退。

江也走到可可、蘇婕身邊,問道:“家伙帶來了嗎?”

可可點點頭把懷中抱著用黃布包裹著的寶劍遞給了江也,說道:“那就速戰速決。”

三人迅速站位,形成掎角之勢,與從舞臺上飛身下來的黑衣人們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激戰。鎮魂司的十幾位高手也相繼出手,一時間,風云變色,雷聲轟鳴。剛剛從戲臺上跳下來的黑衣人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紛紛被輕易制服。

只聽一聲鑼響,一位穿著與普通樂師無二卻帶著青銅面具的中年人拍著手站了起來,連聲說道:“好好好,沒想到這一出戲如此精彩,妙哉妙哉。”

面對面具人的嘲諷,江也怒不可遏,一躍而起,飛身朝著對方面門狠狠劈了過去。面具人不慌不忙,手輕輕一揮,江也就被打飛出去數米遠,重重地摔下戲臺。蘇婕的器靈四尾狐貍連忙跳過去,用尾巴纏住江也,將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可可這時也放出了她的本命蠱,只見小金蛇從她肩頭吐了吐信子,指揮著大批蠱蟲密密麻麻地飛向戲臺,卻被突如其來的熊熊烈火燒了個一干二凈。一時間,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大小小蠱蟲的尸體,看得人頭皮發麻!

見此一幕,小金蛇憤怒至極,一躍而起朝著青銅面具男子飛去。四尾狐貍慌忙用尾巴把彈射起步飛行在半空中的小金蛇捆了個結實,遞還給可可手中。

旁邊一直未曾出手的道袍男子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說道:“平道鎮魂司清風道人,前來討教!”

說完,一個熾熱的火球朝著面具人的面門飛了過去。那面具人不躲不閃,任由火球在自己身上炸開,墨綠色的火焰瞬間將他的全身吞噬。就在大家都以為戰斗勝利而慶幸時,一道黑影如閃電般閃過,一聲悶響,清風道人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道長好身手,年紀輕輕竟能使用南明離火,可惜了你沒機會領悟三昧真火了。”說著,面具人以指畫劍,輕輕一點,一道道黑影朝著清風道長刺去。

清風道長沒有絲毫猶豫,全力躲避這致命一擊,拖著滿身的傷口,念起五雷決,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狼洛沮濱,瀆矧喵盧,椿抑煞攝,急急如律令。一道道閃電從他指間發出,朝著青銅面具的中年人劈去。與此同時,幾只巨大的鬼手突然從面具人腳下伸出,將他牢牢地固定住,五道天雷正中青銅面具的中年人的眉心。

“暴雨梨花!”漫天的細針如疾風驟雨般從面具人身后急速落下,只聽見一陣急促的金屬碰撞聲。再看時,面具人已逃到戲臺邊上,拍著手連連叫好:“好手段清風道長和唐琉兒的手段果然名不虛傳啊。”

原來他們早就看出正面硬剛絕非面具人的對手,所以清風道長在明,唐琉兒在暗,相互配合力求一擊必殺,只是萬萬沒想到面具人實力竟恐怖如斯,使出全力但任未能傷其分毫。

只見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小孩緩緩地走到臺前,雙手抱拳,說道:“鎮魂司唐琉兒,敢問尊駕大名。”

青銅面具男子看著小孩微微一笑:“老夫乃是三目神教四大護法之一的炎璃彬。”

話音未落,眾人皆如臨大敵,紛紛擺出戰斗姿態,唐琉兒身后更是一下子跳出了七八個隨從。

炎璃彬并沒有理會臺下的厲兵秣馬眾人,只是輕蔑地環顧了一眼臺下,突然間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掐指一算,喃喃道:“天意啊!天意!也罷,既然如此,老夫就送你們一份大禮,只是可惜了我這玄鐵玲瓏爐。”

說著,他將手中的香爐高高舉起,霧氣從四面八方迅速匯聚到他手中的香爐之中,一時間風起云涌,霧氣再次彌漫了整個大廳。就在眾人忙著穩住身形之時,狂風驟然停止,“咔嚓”一聲脆響,香爐被他捏了個粉碎,從中誕生出一顆黑色的珠子,閃爍著昏暗的光芒。他一把掐住洪天賜的脖子,將那顆黑色的珠子硬生生地塞進了洪天賜的口中,而后便像扔垃圾般把他丟到了一旁,轉身就消失不見,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以及舞臺上面色鐵青的洪天賜。

江也接連呼喚了幾聲戲臺上的洪天賜,然而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眉頭緊皺,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毫不猶豫地推開了蘇婕試圖阻攔的手,身形如鬼魅般一閃,獨自一人跳上了戲臺。

就在這時,洪天賜的身上突然爆發出陣陣若隱若現的黑氣,那黑氣如濃稠的墨汁般翻涌,他原本呆滯無神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宛如燃燒的烈焰,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光芒。江也心中暗叫不好,他的瞳孔猛地一縮,雙腳如同裝了強力彈簧一般猛地發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后一躍,跳下了戲臺。

幾乎在同一時間,唐琉兒身后的八個隨從身如疾風,快如閃電般飛身而起,一躍而上。他們身形敏捷,動作整齊劃一,按照八卦方位迅速把洪天賜圍在了當中。

清風道長左手飛速掐訣,口中念念有詞,之間他右手揮舞著寶劍,大聲喝道:“困龍訣!起!”地面上瞬間出現兩只巨大的石頭手掌,以雷霆萬鈞之勢猛夾擊向洪天賜。那石頭手掌紋理清晰,粗糙的表面閃爍著神秘的符文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與此同時八名隨從從袖中射出拇指粗細的鋼索如銀蛇般精準穿過石頭手掌,將洪天賜牢牢困住,隨著手掌的閉合,洪天賜依然再無半點生機可言,布置了五雷鎖魂陣。

為了保險起見,唐琉兒更是在五雷鎖魂陣的基礎之上又加了八傀鎮魂法。只見她雙手舞動,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神秘的光芒注入到陣法之中。一切安排妥當之后,清風道長才如釋重負般從地上撿起一壺茶,給我們幾個每人倒了一杯。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說道:“別嫌棄,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今天我們算是逃了一劫,多虧那三目神教的護法炎璃彬沒有動殺念,不然,我們都得交代在這。”

我滿心好奇,瞪大眼睛詢問道:“三目神教到底是什么來歷?既然連鎮魂司都不怕?而且以他們今天的所作所為,為何不一舉將其鏟除?”

清風道長和唐琉兒對視了一眼,默默看向江也。江也一臉無奈,轉頭看向我,嘆了口氣說道:“哎,我這幾天一直在出任務嘛,哪有時間給她講解這些。三目神教表面上披著合法的外衣,實則干著各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就好比現在社會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皮包公司、專搞虛假宣傳的保健品公司,還有各種坑人的郵幣卡、金融理財等小公司。從手續上看,或許沒多大問題,但實際經營的全是些違法違規的勾當,比如虛假宣傳、非法集資等等。在沒有掌握實質證據的情況下,很難對他們進行抓捕。而且,三目神教所在的維度并非我們常見的,他們也沒有在凡間招募信徒,不曾涂炭生靈,甚至連神壇都未曾設立過一個。他們只是通過與凡人交換的方式來獲取所需之物,從而提升自己的修為。不過最離譜的是,想要加入三目神教,不僅要通過層層篩選,還得去青龍衛備案才行。你說說,這要怎么抓?怎么抓?”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江也,追問道:“剛剛對我們動手的不正是三目神教的護法嗎?這難道不算證據嗎?”

唐琉兒一邊喝水,一邊解釋道:“其實吧,他那頂多算是防衛過當。他剛剛手里拿的那個香爐是聚氣爐,只有在和凡人做交換時才會出現。他保護自己的私人財產不受損失,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倘若剛剛他把我們全部殺了,然后將一切毀尸滅跡,并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交換者身上,你覺得這對三目神教能有多大影響?更或者說,就算炎璃彬把所有責任都自己扛了,對三目神教又能有什么實質性的影響嗎?頂多給他定個管理不嚴的罪名,降降級罷了,沒啥大不了的。想要徹底鏟除他們,實在是太難了。”

就在大家感慨萬千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一位老爺子自稱是這座戲樓的館主,吵吵嚷嚷著要見他的大徒弟洪天賜!真不知道他老人家進來看到戲臺上這副場景會作何感想。

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老爺子帶著幾名弟子硬是強行闖了進來。他們一看到我們正坐在那里喝茶,老爺子連忙一邊吩咐徒弟去沏壺新茶,一邊責怪他們不懂事,貴客來了都沒及時招呼一聲。隨后,老爺子陪著笑臉坐在了江也旁邊。江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雙手抱拳行禮道:“江也見過洪老爺子。”

洪老爺子一把抓過江也的胳膊,熱情地說道:“小江啊,來來來,坐下說,坐下說。來這也不和老爺子我打聲招呼,你看看這亂成啥樣了,也確實沒啥好東西能招待你的。這樣吧,讓天賜來招待你,畢竟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話題,不像我這老古董,只知道些詩書禮儀之類的,對你們那些新鮮玩意不太了解。小妹啊,快叫你大師兄出來。”

后面一女孩聲音急促地說道:“大師兄剛剛還在唱戲,這大廳里一陣吵鬧后就沒見他出來!”

洪老爺子趕忙伸手制止了那女孩繼續說下去,笑著問我們:“各位老板,招待不周,實在是老朽的不是。老朽在這以茶代酒,先給各位老板賠個罪。不知各位老板剛剛可否見過小徒?”

迫于老爺子的追問和后面女孩的哭泣聲,我心一軟,指了指舞臺上被巨石手掌困住的身影。老爺子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大驚失色,身子晃了晃,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怒不可遏,一把將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好你們幾個匹夫,老夫與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殺我徒弟,毀我戲樓,這天下還有王法嗎!我要你們殺人償命!”說著,他猛地把桌子掀翻,就要和我們拼命!

江也、唐琉兒和清風道長三人尷尬地站在一邊,對著我投來了一陣埋怨的白眼。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巨石手掌開始出現裂紋,“咔咔咔”的響聲愈發急促。眼看就要徹底裂開,唐琉兒急忙吩咐隨從擋在了洪老爺子和他的徒弟面前。

清風道長雙手再次飛速掐訣,背后的寶劍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再看那巨石手掌在一點點往里面并攏,似乎在用極大的力量鎮壓住里面的洪天賜。

隨著地下八根鋼索一根根地被巨大的力量扯斷,貼在上面的符咒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凌空飛起。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巨石手掌炸裂開來,洪天賜渾身冒著濃烈的黑氣,懸于半空,雙目血紅,宛如魔神降世。

就在這時,半空中的八張符咒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如流星般飛向洪天賜,射出一道道強大的閃電。蹲坐一旁的八具傀儡也不甘示弱,一躍而起,同時發射出暴雨梨花般密集的暗器。

洪天賜運炁化盾,勉強抵擋住陣法的攻擊。他轉頭看了一眼洪老爺子痛苦的模樣,徹底暴怒,身上的黑氣愈發濃烈。他猛地一掙,竟然掙脫了五雷鎖魂陣的束縛,隨后以排山倒海之勢將八具傀儡擊了個粉碎,各種零件散落一地。

見此情形,擋在我們面前的隨從也全部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然而,沒幾下他們就都掛了彩,倒在了一邊。

唐琉兒對著江也怒吼道:“老江,還不出手,難道想讓大家都死在這里嗎?!”

江也聞言,眼神一凜,將手中的劍一轉,整個人騰空而起,大聲喝道:“劍易決第一式,血染九天。”

只見江也渾身散發出濃郁的血色光芒,雙目變得血紅,周圍的溫度開始迅速降低。他頭頂的血霧如烏云般漸漸彌漫,覆蓋了整個天花板。只見他手指一揮,洪天賜就被一股強大的威壓壓得無法站立。

江也沒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緊接著使出了劍易決第二式——入魔!一時間,周圍的空氣開始凝結成類似膠狀的物質,紅色的血霧一瞬間被他全部吸收。

他如猛虎撲食般抓住了入魔的洪天賜,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猛捶。洪天賜在他的攻擊下全無還手之力,硬生生地被他按在地上,持續毆打了五分鐘之久,直到洪天賜吐出了剛剛吞進去的黑色珠子,江也這才停手。

洪天賜也慢慢地變回了原來的模樣。見狀,江也迅速從懷中掏出鎮魂符,打入了洪天賜的體內。

江也步伐沉穩地走到洪老爺子面前,神色恭謹,語氣誠懇且帶著幾分愧疚地說道:“老爺子,小輩才疏學淺,實在是無能,無法保住令郎的寶貴性命。如今只能借助這鎮魂符,暫且保他的魂魄不散,但這也僅僅只能維持三日而已。三日之后,他便會魂飛魄散,消散于這天地之間。在這三日之中,他的狀況與鬼魂別無二致,千萬切記,不要讓他接觸到陽光,同時要給他多準備些香燭。車鄰姐,麻煩您割舍點靈犀香給洪老爺子,不必太多,夠三日之用即可。”

車鄰聽后,從背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靈犀香。她的動作輕柔,仿佛對待的是稀世珍寶。靈犀香散發著清幽的香氣,車鄰沿著邊緣仔細地切下來了一點。正準備要遞給洪老爺子時,我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又從上面切下一大塊,那量幾乎超過了一半。

除了車鈴姐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以外,其他的那三位大佬臉上的表情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就一點香嗎,至于這么摳嘛。”說著,我滿不在乎地把手中的靈犀香遞到了洪老爺子手中。

洪老爺子望著自己陷入昏迷的愛徒,心中五味雜陳,悲喜交加:“我的兒啊,你怎么這么傻啊,我早就說過不讓你和他們做交易,你就是不聽,非說要光耀咱們這戲曲之門楣,殊不知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光!”

原來,洪天賜是洪老爺子的養子。那年寒冬,洪老爺子結束一場外出演出,在歸家的途中,聽到了一陣極其微弱的嬰兒哭聲。他抱著聽天由命的心態,順著聲音尋去,將洪天賜抱回了家。原本那氣息奄奄、生命垂危的嬰兒,竟然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在那個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年代,得到一個男孩,不僅意味著多了一個勞動力,更是意味著家族傳承有了希望。洪老爺子覺得這孩子來之不易,是上天對自己的莫大恩賜,因而為其取名洪天賜。

往后的日子里,洪老爺子把自己所有的心血幾乎都傾注在了洪天賜身上。洪天賜也確實展現出了非凡的天賦,他在戲曲方面堪稱百年難得的奇才,無論何種技藝,都是一學就會。許多戲曲大家都對他贊譽有加,評價其為戲曲界百年難遇的瑰寶,前程一片光明,不可估量。

但只可惜他生不逢時。在這個娛樂快餐化的時代,快節奏的生活讓人們難以靜下心來,泡一壺香茗,花上一個下午的時間,去聆聽、品味戲曲中蘊含的深厚文化底蘊。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伴隨著社會的高速發展,有些極具藝術價值和文化內涵的事物也難以逃脫被淘汰的命運。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即便戲曲是國粹,是歷經幾千年沉淀的文化瑰寶,也依然無法避免走向沒落的結局。只有主動求變才能尋得生機,可惜這孩子不明白這個道理,過于自負,一心只想復興戲曲文化。但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困難重重,直到他遇到了一家神秘的店。

那家店的老板是個總是戴著青銅面具的人,面具人向他提出了一個交易,只要天賜用十年的壽命,就可以保證他以后的每場戲都爆滿,座無虛席。洪天賜猶豫再三后,最終還是答應了。之后,他帶回來一個香爐,每日都用自己的鮮血進行供養,上臺演出時就將其放置在舞臺旁邊。說來也奇怪,從那以后,他的每場演出都是爆滿,觀眾濟濟一堂。開始的時候,洪老爺子心中擔憂,害怕其中有問題,每天都緊盯著。后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似乎沒什么異常,便不再過多過問。直到我們的到來,他才猛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哎,都怪我,就不該傳授他這戲曲技藝!讓他背負了太多,才導致了今天這般凄慘的后果,都是老朽的錯,老朽的錯啊,還望各位大能發發慈悲,救救小徒,老朽給您跪下了。”說著,洪老爺子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江也連忙伸手去攙扶,怎奈洪老爺子救徒之心堅決,執意不肯起身。

清風道長見此一幕,心生憐憫,從江也手中要過鎮魂符,點燃之后施展法術,讓洪天賜暫時恢復了意識。

看著眼前洪天賜和洪老爺子跪在地上抱頭痛哭的樣子,眾人心中不禁一陣酸楚,不經意間,淚水也從我的臉頰悄然滑落。

“嘿,就那誰!桃桃,你去把洪老爺子叫過來。”我看著眉飛色舞的江也,心中頓時涌起一股無名之火,但看在他剛剛救了大家的份上,便強壓下怒火,不再與他計較。我走上前去,輕輕攙扶起洪老爺子,看著身上還在不停散發著黑氣的洪天賜,心中滿是憐憫,卻又感到無力回天,只好勉強擠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攙扶著老爺子走向江也他們所在的地方。

剛走過去,只見江也雙手一拱:“洪老爺子,小輩無意冒犯,只不過今日之事涉及天地規則,我們不能不管。令郎洪天賜違反了天地之間的法則,因而才有此劫難。如今他已是三魂離散,七魄難保,單憑我三人聯手,也只能做到保令郎三日魂魄不散,三日之后,這三界之內便再無令郎的蹤跡。”

聽到此處,洪老爺子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多謝各位,這一切都是老夫管教不嚴之過,與他人無關。”說著,雙手抱拳,又要下跪叩謝。江也眼疾手快,搶先一步,上前攙扶住了洪老爺子:“洪老爺子,小輩還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救令郎,只不過這個方法太過冒險。若如此行事,令郎的三日時限恐怕也就沒了,即便能夠救下,這世間也再無洪天賜此人。”

洪老爺子聞聽此言,緊緊抓住江也的手,目光中滿是急切與期待:“此話當真?只要能救吾兒,哪怕要了老朽的這條老命都可以,又何懼那三日之限,老朽在此謝過。”說著又要跪下,清風道長趕忙一把攙扶住:“老爺子,現在時間緊迫,我們得趕緊動手,晚了可就麻煩了。”洪老爺子聞聽此言,連連點頭說好,轉身吩咐下面人準備好豐盛的吃食茶點,等待他們三人施法結束。

江也走到洪天賜身邊,俯下身去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而后朝著其他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他三人各自拿出最后三張靈符,站成掎角之勢,同時焚燒靈符,雙手結印。瞬間,三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圍繞著洪天賜盤旋不散,硬是將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氣壓了回去,緊接著,那三團火焰也順著他的身體進入了體內。緊接著,清風道長從腰間解下了一個和青銅面具人炎璃彬同款樣式的青銅香爐,遞給了江也。江也以指為刃,朝著自己的左手指尖用力一劃,一滴殷紅的鮮血滴落下來。隨著鮮血的滴落,青銅香爐仿佛被賦予了神奇的魔力,緩緩懸在了洪天賜的頭頂上方。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個人形的焦狀物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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