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是夜魔？

冬之女神呢？

在夏爾震驚與不解的眼神下，夜魔的身軀降落到了階梯頂端。

他看上去是一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形象，單看長相似乎很普通。但夏爾知道，在神話傳說中，神明的樣貌都是能隨意變化的。

只有諸如權(quán)杖、王冠，或者特殊能力這些標志，才是辨別神明的根據(jù)。

當然，一般人無法分辯的神力，也是獨一無二的。

此時，在夜魔身后，一座莊嚴的王座匯聚而成。

他坐上王座，用權(quán)杖輕點腳下，目光沿著階梯一級一級掃過，最終與夏爾對視。

他的眼神威嚴莊重，除了強大到令無數(shù)生物誠服的壓迫力之外，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感情。

隨后——

他的眼睛移開了。

當著夏爾的面，這位夜魔大人放開了手中的權(quán)杖，讓其自由懸浮在空中。

接著，他低下頭，用手背揉了揉眼。

夏爾一時有些茫然，夜魔大人這是午睡沒醒？還是發(fā)現(xiàn)自己有眼屎？

揉完了眼睛之后，夜魔又仔細打量起夏爾來。

這副審視的眼神看得夏爾內(nèi)心直發(fā)毛。

“夜魔大人……”夏爾終于忍不住開口，“您還好吧？”

夜魔像是沒聽見似的，又足足盯了夏爾好幾秒鐘。

“該死！”他突然開口罵道，“差點沒認出來，怎么是你？！”

“……”

又是一個認錯人的神。

“夜魔大人。”夏爾只好友善地出言提醒，“您恐怕認錯人了。”

“認錯人？”夜魔咬牙切齒道，“你說我認錯人？”

夏爾嚇了一跳，這夜魔大人風風火火的樣子，不會一言不合就動手吧？

“對。我是認錯人了。”夜魔突然改了口，“可是在我們眼里，你們就是同一個人。”

“斗膽問一句……您所說的，那個和我是‘同一個人’的，是哪位啊？”

聽了夏爾的問話，夜魔面色一變，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他連聲問道，“你不記得了？”

夏爾攤了攤手，“我一無所知。”

“那你找我來是為了干什么？”

誰找你了啊……我找的明明是冬之女神！

“事實上，”夏爾尷尬地笑了笑，“我正在等待冬之女神大人賜予神力升階……”

“冬之女神？”夜魔打斷夏爾，“你追隨了冬之女神？”

夏爾本來就是帶著一堆疑問來這的，結(jié)果遇到個夜魔問題比自己還多。

“是啊……”他答道。

夜魔頓時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夏爾。

“我可看不出來你追隨了她。”夜魔聳肩道，“你沒有她的信仰之力。”

“我確實追隨了她啊，這還能有假！”夏爾無語了。

咱本來就不是找你的，你能不能放我走，我趕時間，還有個快遞要拿呢。

然而，在聽到夏爾這句略顯不耐煩的話之后，夜魔突然一拍大腿，“還說我認錯人了！看你這樣子，分明就是他！”

您這表現(xiàn)也太接地氣了點……

“夜魔大人。”夏爾好聲好氣地問道，“您可知道冬之女神大人現(xiàn)在何處？”

“你找她傳承神力？”

“……對。”都說了一百遍了，這不明擺著嗎？

“只是傳承神力？”

夏爾點頭……好啰嗦的神明啊。

夜魔摸了摸下巴，“這種活兒，我也能干。我的神力你要不要？”

“這樣也行？”夏爾一臉質(zhì)疑。兩個不同的神賜予同一個人神力，難道不會有“排斥”之類的反應嗎？

夜魔似乎看出了夏爾的疑慮。

“你連信仰之力都沒有，身上的神力根本不是她的。”他解釋道，“剔除了信仰之力的神力，從根本上就失去了冬之女神的特性。”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

這樣一來，自己為什么沒有冬之女神的特殊能力，這一點似乎就解釋清楚了。

“那我的神力豈不是白板！”夏爾氣道。

夜魔的話正要脫口而出，卻突然停在了嘴邊。

頓了頓，夜魔才繼續(xù)說道：

“嚴格來說，確實是個白板。”

夏爾頓時郁悶了起來。

不接受信仰之力，就等于空有神力，沒有任何特殊能力，這肯定是沒法在異世界混的。

可接受信仰之力的后果，夏爾同樣無法接受。

他倒不是排斥信仰本身，恰恰相反，在原世界的時候，他就一直尊重有信仰的人，當然了，盲目迷信的那種除外。

只是由信仰之力催生的“信仰”，在他看來根本不是出自真心。

看見夏爾陷入深思，夜魔一臉老奸巨猾地嘿嘿一笑。

“怎么樣，要不要我的神力？”他故作大方地說道，“一個階位二的神力，我還是隨便給的。”

“冬之女神已經(jīng)答應我……”

“冬之女神已經(jīng)遲到了。”夜魔毫不在意地反駁，“而且就連知識與智慧之神，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也許她已經(jīng)隕落了呢？”

“隕落？！”

“說不定，我猜的。”夜魔冷笑道，“你等上幾個月，看看這個國家的冬天還會不會來，就知道我猜得對不對了。”

“……”夏爾無話可說了，這家伙真的是凡人敬愛的神明嗎？

眼前的夜魔說話實在太沒有逼格，又一臉的損樣，弄得夏爾不知不覺都開始用“這家伙”來暗自稱呼他了。

“怎么樣，接受，還是不接受？”

夏爾還是猶疑不決，莫非夜魔看上了自己的什么好處？

“你要是不答應，就自個慢慢等上個一年半載，看冬之女神有沒有空找你。”夜魔接著攛掇道。

“是無償?shù)膯幔俊毕臓柦K于問道。

“算是。”

“‘算是’？”

夜魔擺了擺手，干脆道：

“我只是好奇，你是否也能抵擋我的信仰之力，僅此而已。”

他對夏爾說倒是實話，階位二的神力對于一個神級存在來說，給個幾千萬次都沒什么損失。

相比之下，關(guān)于抵擋信仰之力的實驗更具有誘惑力。

顯然，作為創(chuàng)世的神明之一，他清楚地知道，能夠抵抗信仰之力的力量，一定是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

也只有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才能讓一位神明好奇。

夏爾隱約也想到了這一層，他知道，這似乎是一場雙贏的神力交易。

前提是他能成功抵擋夜魔的信仰之力。

表面上來看，似乎拒絕夜魔，等待冬之女神更加穩(wěn)妥一些。

但事實上，夏爾認為，讓一個有過失敗經(jīng)驗的冬之女神再次嘗試，顯然要比一個第一次嘗試的隱魔要危險得多。

想到這里，夏爾點頭說道：

“我接受您的神力。”

夜魔臉上難得露出正經(jīng)的笑容。

他將權(quán)杖指向夏爾，下一瞬，深淵般的漆黑將他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