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消息嗎?”
樹詢問道。
“啊,對?!?
史密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眼神漫無目的得落在遠處打桌球的高中女生身上。
“好球!”
扎著馬尾辮的女生喊道。這是她們今夜打進的第一個球,顯然她們為自己第一次突破十分興奮。不遠處站著兩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也在注視著她們,顯然是等待球桌有些不耐煩了。
“女友呢?”
樹接著詢問道。
“女友倒是有消息,畢竟我打了23個電話。”
“那倒也不壞。”
“上周她的號碼給我發短信說,‘你再敢聯系我女兒你就死定了,別以為我找不到你’。”
“好歹有個回音?!?
酒吧老板站在吧臺后笑著說道,同時給二人一人甩過去一根七星。
“井村,再來一杯金酒?!?
樹接過煙說道。
“小伙子,人們不總說嗎,壞消息之后往往都有好消息。“
井村將一杯酒推到樹的面前,對史密斯說道,但史密斯和樹都從井村的表情中看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總之這次過來就好好放松一下,你前段時間過得也太不容易了?!?
樹拍了拍史密斯的肩膀,幫他點上了香煙。
史密斯吸了一口煙,卻沒有入肺,反而嘆了一口氣似的將煙吐了出來,濃密的煙霧順著吧臺流道了井村的馬甲上,稍作停留后便消散了。
“謝謝了樹,今晚我想先出去走走?!?
“嗯,小心點,有事打我電話。”
樹說完給史密斯遞過大衣,看著他一個人走出了酒吧。
史密斯走到一塊荒蕪的草地旁,看見四下無人,便坐了上去。這幾周的等待已經讓他失去了信心,每當有手機提示音時他都迫不及待地打開屏幕,但往往只是不相干的消息。在最極端的時候,史密斯關閉了除郵件和短信以外所有的提示,甚至連夜間的勿擾也關閉了,生怕因為時差錯過什么消息。但即便如此,每當有提示音也不過是垃圾郵件或廣告短信,每當這時,史密斯都暗下決心此生不會去這些公司消費。
史密斯無奈地望向天空,不知是烏云還是霧霾,今天的夜空中看不見一顆星星,月光也顯得若有似無。難道真的就結束了嗎?那副作品可能已經是自己能做的最好的地步了,史密斯想著。
在過去,他從未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從不認為夢想是應該被放棄的,放棄夢想的人是懦弱的,他自己有這份勇氣和信念去面對可能有的挫折,哪怕是一生不能得志他也不會因此退縮,他早已有了這一份覺悟。但如今一旦想起自己的母親,他不可逃避地開始猶豫,究竟應該怎么辦呢?
他拿出一根香煙,卻遲遲無法點燃。如果人類有透視的功能,他可能就能看見自己因為吸煙泛黑腐爛的肺部,也許還有正在懦弱遲疑著跳動的心臟。他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跳,與其說是跳動,不如說是在蠕動,若有似無地打著虛弱的節拍。
史密斯用大拇指折斷了香煙,把它扔在了草地上。
“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史密斯對自己說道。
但毒品的戒斷反應又不合時宜地涌上心頭,他只感覺自己頭腦昏沉,一種意識,甚至像人類的生存本能驅使著他去拿起香煙。史密斯只能緊緊地抓住地面上的草,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等到史密斯重新冷靜下來,周圍的草坪已經被他破壞得一片狼藉,在漸涼的寒秋中,他的后背完全被冷汗打濕。
史密斯愣了幾秒,整個人慢慢地躺在了草地上,側著臉看著遠方的那棵樹,那棵樹不斷地生長,直至頂到天空,它頑強地想要沖破頭頂的那層玻璃,以至于枝干顫抖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