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乘緩和些神色,忙轉身朝后園走去,瞧瞧孫女兒情況。
楚辭才走幾步,面前高墻上跳下來個小子,一臉燦笑,很是不要地擋住去了他去路。
“喲呵!這不是楚家的公子嗎?怎么,臉色不好?去后園吃癟了?!”
楚辭面色瞬黑,白了眼南宮墨,并不想同南宮墨浪費口舌,選擇繞行。
站在原地的南宮墨收起壞笑,眨了眨眼后興致缺缺,轉身朝顧乘追去。
“卿卿吶!”顧乘一進后園就化身寵孫狂魔,看步伐便知道他著急得很。
后面跟來的南宮墨眉眼間噙著淡淡的笑意,待聽到顧乘問到手怎么樣時,方才反應過來顧卿卿受了傷。
被楚辭那家伙傷到的?
南宮墨猜度著,他就說嘛,一向很歡喜楚辭來顧府玩的顧乘會翻臉比翻書還快。
秋兒給顧卿卿包扎好傷口后挺身站好,顧乘的匆忙著急讓顧卿卿不知所措。
“爺爺……你怎么來了?”顧卿卿驚奇站起。
顧乘見她雙目失明心疼壞了,趕緊將她按坐下,“你弄傷了手指爺爺如何能不來?告訴爺爺,最近你憂心忡忡的,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顧卿卿被迫坐下,面露犯難之色,不知如何回復。
她開口:“無關他人,是孫女急于求成,才不小心弄傷了手,爺爺切莫多想。”
“你要我不要多想我也知道是誰!楚家那小子是吧?出生名門世家卻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改天他再來爺爺定叫他滾出去!”顧乘故作兇狠道。
南宮墨附和:“是啊,那小子這幾天三番兩頭往顧府跑,真是把顧府當做他自己家了,他在自己家倒是習慣了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別到時候把咱們家吃窮了!”
顧卿卿微微一怔,自己對楚辭的不待見就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嗎?
終是她執(zhí)念太深,可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楚辭都沒有多罪大惡極啊。
兩國聯(lián)姻,雖對她不公,但事關國事。
“爺爺,卿卿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能聽到楚公子的聲音,也能想象得到楚公子是如何的儀表堂堂、風華正茂的一個人,現(xiàn)國家正是用人之際,楚公子他成天往顧府里跑確實不妥。”
“儀表堂堂,風華正茂能和我比嗎?顧卿卿,你看人的眼光可真不行,看人不可單看長相啊,況且你是看不見楚辭他有多丑!”南宮墨陰陽怪氣反駁道。
顧卿卿被他的話噎住,一時半會不知該氣該笑,至于楚辭長得如何她又不是不清楚,不需要南宮墨特意抹黑。
顧乘一眼要將南宮墨戳穿,深覺南宮墨與楚家那楚辭長相不分上下,這家伙凈瞎說。
南宮墨不好意思的撓頭搔耳,鉆了顧卿卿看不見的空子,乘機湊近顧乘耳朵悄聲密語:“哎,爺爺……”
一段話下來顧乘神情千變萬化,到最后,眼神里只剩下看顧卿卿的憐愛與自責。
不過也是為卿卿好,他姑且不說。
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卿卿這丫頭心系簡黎的事還未了結,這要是再來一個楚辭……楚辭又讓她傷心,那豈不幸?
顧乘憂心啊,孫女兒長大了,婷婷少女面對雙目復明希望的渺茫,在遇到美好事物的時候難免產生落差。
“白月,你同爺爺偷說了什么?”顧卿卿雙耳微動,眨了下疲乏的雙眼。
南宮墨心虛瞧了顧卿卿一眼,心知顧卿卿喜歡簡大夫,但離開上河村與過去辭別,就意味著她對簡黎的感情告一段落。
如今雙目失明,心境不佳,短時間內內怕是再難喜歡上別的人了,何況楚辭那小子還那么欠揍。
“我啊在同爺爺商量,這楚公子今后若要再來咱們家,咱們到底要不要送客,畢竟楚公子背景可不小。”
顧卿卿將信將疑的表情,內心根本不信南宮墨的話。
“爺爺覺得卿卿說的沒錯。楚家這小子,才華不錯,這成天往咱們家跑無所事事,爺爺再不下逐客令,一旦這楚辭出現(xiàn)問題,楚家那老頭只怕要把賬算到你爺爺我頭上的!到時候嘞,爺爺就成了那個冤大頭咯!”顧乘拍腿呻吟道。
別以為顧卿卿不知道他們在試探。
從今往后,楚辭是去是來都與她無關,她顧卿卿只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既然如此,那便隨你們吧!”顧卿卿一臉平靜將話撂下。
在場幾人面面相覷。
“顧卿卿,這可是你說的啊,下次楚辭要敢來,我白月第一個不讓他進門!”南宮墨囂張道,他是說真的,敢說敢做一定做到。
“那卿卿,這件事就包給白月來辦了,爺爺年紀大了,這把老骨頭靜受不了折騰!”顧乘眼睛晶亮,算盤打得噼啪響。
南宮墨摸了摸鼻,這事他倒是無所謂,將楚辭拒之門外正是他這幾日來想做之事。
他眼底泛起悠悠之光,心底早有了番算計,屆時他定在顧府門聯(lián)兩側寫下“楚辭與狗不得進入”!
“瞧咱白公子說得,楚公子長得可比他好看多了!奴婢覺得啊,白公子這是在嫉妒人家!”顧乘領著南宮墨離開后園后,喜兒發(fā)出心中疑問。
“倒也不至于嫉妒楚辭,這兩人定是接觸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不愉快”顧卿卿心想。
“以后,這后園禁止談論楚家的公子,特別在我跟前得時候,請謹言慎行。”
喜兒一臉知錯,對面秋兒一臉淡定,兩人皆附聲應下。
爐火上的水燒得噼啪作響,杯盞間散發(fā)出縷縷茶香。
顧卿卿習慣了這沒人打擾的安靜。
喜兒是個坐不住的,瞧見窗戶縫外飄進朵朵晶瑩的冰花,歡呼乍起:“小姐,又下雪了!我們去看雪好不好?!”
顧卿卿抱暖爐的手稍稍一動,算了算日子,今天臘月二十四,距離春節(jié)沒有幾日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估計還在乘車趕京的路上。
后面幾日……出門逛街回來遇到了宮外游玩的浮若公主,因搶走了浮若公主看上的花燈而遭公主嫉恨。
浮若公主在她下馬車進顧府的時候,扔來個雪球砸來。
“這應該是冬季里最后一場雪了吧!”顧卿卿嘆氣,決定春節(jié)前后都不會出門,反正眼睛看不著。
“是啊,最后一場雪了小姐你就不想出去走走?”喜兒眨巴著晶瑩透亮的眸子。
顧卿卿聽她這滿是期待的話語,頓了頓,“我一個瞎子,上哪兒都不方便,倒是你們,跟著我讓你們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喜兒誠惶誠恐急忙道。
秋兒瞥了她一眼,回望顧卿卿,稟報道:“姑娘,楚家那邊送來了位姓沈的管事嬤嬤。”
“管事嬤嬤?”顧卿卿呢喃,知道嬤嬤是楚家那邊送來的,而楚家的所為又是誰授意的,可想而知。
“是的,人已經(jīng)在府門外站了一個時辰……”秋兒一臉淡定。
“把她帶進來吧!”顧卿卿松口道,不會認為管事嬤嬤是楚辭送來的。
兩個丫頭中喜兒好大喜功,有點小聰明、玩心大。秋兒成熟穩(wěn)重、任勞任怨,幾乎什么事都是秋兒一個人在忙。
她是該找一個統(tǒng)管一切的嬤嬤管理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外面吹進些風雪,隨后門關閉上,響起一個蒼老而蹭亮的女聲:
“奴婢見過小主,從今以后便是小主的貼身嬤嬤了!”沈嬤嬤說著標標準準地行了個禮。
這禮儀落在喜兒、秋兒兩個婢女的眼里,皆是驚艷了把。
顧卿卿看不見,但點頭,能聽出來這位嬤嬤話音里不容侵犯的威壓,心上升騰起一絲不好預感。
嬤嬤她確實來自于宮里。
“嬤嬤不必多禮,卿卿是個瞎子,還望您老人家日后多加照顧。”
“哪里,照顧好小主是奴婢應盡職責。”
沈嬤嬤語氣軟和些,顧卿卿聽得出來,隨即囑咐人將沈嬤嬤下去安頓。
沈嬤嬤……
會是一個重要人物嗎?
顧卿卿回想前世的人和事,竟一點也想不起來有這號人物。
或許沈嬤嬤到顧府這件事太過于微不足道,以至于她對這位沈嬤嬤沒有半點印象。
“小姐又發(fā)愣了!可是不喜歡那剛來的嬤嬤?”喜兒敏銳察覺到顧卿卿的心境變化。
兩世的相處,底下丫鬟是個什么樣的她心里明鏡似的。
喜兒不喜沈嬤嬤,而顧卿卿并不是。
顧卿卿在想,沈嬤嬤在她遙遠的前世究竟扮演了個什么樣的角色。
“沈嬤嬤規(guī)矩太多,確實有點讓人難以接受。”顧卿卿嘆氣道。
“原來小姐也這樣覺得啊!”喜兒跳脫道。
顧卿卿唇角劃過一抹弧度:“我這不是無可奈何嘛,但想到你和秋兒兩個人為了照顧我沒有時間出去玩,我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喜兒笑一把抱住顧卿卿。
顧卿卿笑容止住。
若不是出于對前世喜兒的愧疚,像喜兒這種玩忽職守耍心機的婢女她可不敢要。
秋兒與之共事,倒是委屈了秋兒。
“自然。等你到了待嫁的年齡,我還會為你準備豐厚的嫁妝,風風光光將你送嫁出去。屆時,遇到心儀的兒郎可不要吝嗇告訴我啊。”
“小姐~”喜兒捂著雙頰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