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場比賽結束后,不知是誰提議讓在場的女子比試騎馬,提起了鄭莊公興致,莊公道:“在場會騎馬的女眷不妨一試,騎得好,寡人重重有賞?!?
話音剛落,正雅上前說道:“父君,正雅愿一試。”鄭莊公道:“好!”于是命軍士牽上來十數匹好馬,令正雅挑選,正雅挑了一匹黃花馬。
莊公又問道:“可還有人?”一時無人應答,一旁的雍姬說道:“聽聞世子妃頗懂馬術,何不一試?”莊公轉頭看向世子忽身邊的陳妃。
陳妃道:“臣妾不過是略懂皮毛罷了,難登大雅之堂,就不獻丑了?!庇杭дf道:“世子妃何必過謙,所謂‘真人不露相’,不若讓大家開開眼界?!标愬耸雷雍鲆谎?,子忽朝陳妃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陳妃道:“既如此,今日只好勉強一試。”
“還有誰?”莊公問,正雅說道:“敏容也會!那日去祭大人府中時,我見敏容騎得甚好?!?
眾人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祭敏容,祭敏容上前說道:“螢火之光豈敢與星月爭輝?小女子技微,不敢和女公子、世子妃相提并論。”莊公笑道:“敏容不必謙虛,今日比試不論身份,只要盡興?!?
敏容望了一眼對面的父親祭足,見父親并無反對,推辭不過,只好答應下來。陳妃挑了一匹雪白的銀驄,敏容挑了一匹桃花馬。
陳妃剛要上馬時,世子忽突然說道:“等等!”世子忽對陳妃說道:“你騎我的玉獅子?!庇谑敲藢⒂癃{子牽來給陳妃。眾人知照夜玉獅子是世子愛馬,又見世子忽如此為陳妃著想,口中不言,心內敬佩,不禁感嘆世子忽對陳妃體貼之心。
一旁的公子突朝莊公稟道:“孩兒不久前得了一匹馬,名喚踢雪烏錐,孩兒心想,不若趁此機會讓敏容姑娘試試?”莊公欣然應允。不一會兒,那匹烏錐馬果然牽了來,只見那馬通體黑亮,如黑鍛一般,惟有四個蹄子白得曬雪,背長而腰短,平直而有力,關節筋健,眾人嘖嘖稱贊。
公子亹說道:“讓這烏錐馬和玉獅子較量,真是棋逢對手,一場好戲?!逼渌司愣键c頭稱是。
鄭伯道:“從圍場出發,繞圍場一周,誰先回來就算誰贏,如何?”眾皆說好。于是三人三馬,俱都整裝待發,正雅騎一匹黃花馬,陳妃坐下是白色玉獅子,敏容的是黑色烏錐馬。一聲令下,三馬俱都跑了出去。
剛開始時三馬并轡齊行,漸漸地敏容與正雅稍稍落后。就在她們跑出去未多遠時,玉獅子突然癲狂雀躍起來,箭一般往前沖,陳妃禁不住后仰,險些往掉下馬去,陳妃想要勒住玉獅子,可玉獅子根本不受控制。
玉獅子突然不受控制,沖到旁邊的林子里去,陳妃騎虎難下,只好緊緊抓住韁繩,不敢撒手,前面的樹枝朝她迎面打來,陳妃低身抱住馬脖子。正雅遠遠看見覺得情況不對,于是扭頭對敏容說道,“世子妃好像遇到麻煩了。”敏容覺著也是,正雅道:“我們回去叫人救世子妃!”于是兩人掉轉馬頭回去叫人。
正雅驟馬一口氣跑回圍場,勒住馬,氣喘吁吁說道,“子忽哥哥,玉獅子好像出問題了,快去救人?!弊雍鲆宦牐枺骸笆雷渝谀??”正雅道:“世子妃和玉獅子進了林子?!弊雍鲆话褤屵^旁邊人手中的鞭子,迅速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世子忽順著道路去找并未發現陳妃,進了林子也未瞧見人,而此時馬上的陳妃被顛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了位,臉上也被樹枝劃出了好幾條血痕。
就在她決定以身犯險,跳下馬去的前一秒,一個聲音從后面傳了過來?!霸聝?!你別怕!”
陳妃不敢往后看,知道是世子來了,一時放心不少,沒有了方才的驚懼。
世子忽趕上陳妃,兩匹馬并排騎著,看準時機,一躍而起,落到陳妃后面,緊緊攥住了玉獅子韁繩。世子忽想讓馬停下來,可發現平時溫馴的玉獅子此時不知為何十分暴躁不安,任憑他怎么拉都停不下來。
這時候,玉獅子突然嘶叫一聲,頭和前蹄高高揚起,站了起來,兩人猝不及防從馬上跌了下來。陳妃重重摔在地上,還未等陳妃爬起來,完全失控的玉獅子,揚起高高的前蹄,朝跟前的陳妃望空踩了下去。
那一刻陳妃心都跳到了嗓門眼兒,幾乎知道就要發生什么,下意識地用手去擋。就在這時,世子忽突然用身體將陳妃護住,將他自己的整個背部暴露在鐵蹄之下,陳妃驚訝不已,嘴張得大大的,就在鐵蹄要朝世子忽踏下去那一刻陳妃撕心裂肺,大叫:“不要!”聲音都變了調。
就在兩人都以為再劫難逃時,玉獅子的鐵蹄卻并未落下來,而是突然嘶叫了一聲,馬身一歪,落在了兩人旁邊的地上。地上赫然兩個蹄印,這一腳若是踏在人的身上,不死即傷。
兩人抬頭望去,只見玉獅子的頭上套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緊緊拽在燭遠綽手中,是燭遠綽趕來救了他們。
玉獅子被套住之后,仍然不肯馴服,朝燭遠綽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燭遠綽敏捷地避開,蜻蜓點水般繞到一株樹后面,將手中的繩子死死系在樹上,玉獅子被拴在樹上,仍然咆哮不止。
驚魂甫定的陳妃一頭世子忽的懷里,凄慘地哭了出來,是那種只有自己生命遭到威脅時才有的哭。而這時,世子忽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么,手居然有些微微發抖,但還是輕輕地拍了拍陳妃的肩膀。
世子忽扶陳妃起來,陳妃不小心抓到世子忽的手,世子忽不禁忍痛蹙眉,這才發現世子的右手受了傷,關切問道“是方才從馬上摔下時受的傷?”世子忽點了點頭。
陳妃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騎馬,你也不會受傷?!笔雷雍龅馈斑@不怪你,是我讓你騎玉獅子的,要怪也應該怪我。”陳妃還要說什么,世子忽止住了她,說道“月兒,我們誰也別自責了好嗎?這都是意外?!?
陳妃聞言,閃爍著淚光的美麗眼睛深情地望著世子,星眸一閃,落下珍貴的淚珠。這時候其他人也都陸續趕了過來,和眾人一同趕來的束息,見二人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心里像被一塊石頭堵住一樣。太醫將世子忽傷口仔細檢查并包扎之后,才送回宮中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