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在李家眾人眼里神仙一般的存在,不但人美心善,還與皇室關系斐然更厲害的是入得廚房,會做各種她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美食,和各類精美的點心,她說叫甜品。
話說婉兒一個人在廚房里上躥下跳的忙得不亦說乎。也不讓人進來幫忙,只吩咐下人將做好的菜一個個傳進廳里。賀家人自然知道小姐手巧能干,可李家的除了李延年知道,其他人都以為她只是一個閨房里捧著女紅,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可以說婉兒今天的行為已經顛覆她的名門淑女形象。所以,自家公子是多么幸福的人啊!
午間,李家奶奶,李延年母親,賀家奶奶,老爺夫人,白拾玉圍坐一紅木圓桌,滿滿一桌新鮮菜肴。姨娘,管家,丫頭,婆子站了一地,皆歡喜的不得了。沒想到這位小小年紀,未過門的少夫人竟如此優秀,一人當十人做了一桌既好看,又香氣撲鼻的美食出來。
青筍肚條,肉糜燉莼菜,金鉤海米燴冬瓜,菠蘿八寶飯,涼拌三絲(白蘿卜,胡蘿卜,海帶苗),韓式辣白菜,糖蒸茄……其實這些菜在現代都是很普通的家常,可在明朝就是了不起的發明了。
一家人一邊吃一邊對婉兒贊不絕口。李延年和白拾玉一直看著婉兒,弄得她十分不自在。吃著吃著李奶奶竟傷心起來,眾人皆知老人家心疼兒子,紛紛安慰,老爺會好的。
午膳后,李奶奶攜家眷招呼親家偏廳茶話。經歷一番生死,所有人皆唏噓人生百味,甘苦與共。少時,兩位奶奶推說有些體己話絮叨就不在這里拘著孩子們玩樂,兩個大丫頭攙扶挽著手的二人往李奶奶東院去了。李賀大人原打算看看李鴻鳴,囿于女兒建議他的特殊養傷情況,攜夫人去南院外廳喝茶,與李鴻鳴的臥室只一墻之隔。李鴻鳴聽說賀兄探病,執意要穿衣出來迎接,賀淞南急忙阻止。說婉兒這歪主意既對傷勢好,一家人就不要拘泥這些虛形式,賀老爺只好命夫人外廳煮茶以待。一時兩親家隔著墻商議兒女的婚事。
再說婉兒三人尷尬的留在前廳,之前說游歷這事已經讓李延年不安,所以這時候他是多么希望白拾玉離開。可據他觀察婉兒臉上的表情,她一定不愿那人走。婉兒也覺出三人沉默的氣氛詭異,若在現代可以直接出去逛街,遛公園,可偏偏這里受到封建禮教束縛。白拾玉左右環顧,欲言又止。丫頭端茶進來,另一個大丫頭奉老爺之命請少爺小姐南院問話。白拾玉要告辭離開,婉兒阻止說等一等,叫來伶俐的小廝帶白拾玉府里逛逛,答應一盞茶功夫就去尋他。
這邊婉兒與李延年去了父母處,下人帶著白拾玉院子里溜達。途徑一處回廊,另一個年紀輕小廝與白拾玉身后這位擦肩過,悄悄說了幾句話。白拾玉回身說,你去吧,某自己四處走走。小廝巴不得不用陪他,遂開心的行了禮和那人一起離開。
白拾玉見院內佳木蘢蔥,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于石隙之下。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皆隱于山坳樹杪之間。一片竹園的秋山是疊出來的,擺得那樣平穩,那樣舒服,符合自然界的規律。一方隙地林間,只幾塊石頭、幾叢竹,高處的閣樓一角飛檐、仿佛一步便可跨過玉石天橋,白拾玉恍然記起自己身在假山之中。幾株蘭花若隱若現,似嗔似喜倚在水亭雕花木欄旁。水光瀲滟中,傾國傾城之貌隱約幻現。一旁石壁上清泉濺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院里還有許多盆花,石榴樹,透明的琉璃養魚缸,九尺高夾竹桃,迎春花、梔子花、翠柏、梧桐樹,各種鮮花四時不謝,八節長春。
跟著正中一條青灰的磚石路走,前方是一處廳堂。廳門是四扇暗紅色的門,中間兩扇微微開著。側廊的菱花紋木窗也開著,見著干凈爽朗。廊前放著藤椅和藤桌,離藤桌三尺,花草正濃。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草的襯映下顯得生動質樸了許多。墻外幾株高樹上,間或幾聲驚人的鳥鳴。從墻上磚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裝飾,可見其灑脫簡麗的風格。屋頂出檐少,讓他不難看出,李大人是個飄逸靈秀,有好生之德的世外君子。
跨出廳外又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里面都是合著腳步打的床幾椅案。從里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后院墻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墻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白拾玉正準備坐下歇息,卻聽到女子的聲音。他一驚,連忙退出以免沖撞了什么人。他雖不知官家規矩,但起碼的禮數還是懂的,從外觀看這屋該是某位姨娘居住的吧。
“阿姐,那個賀小姐怎么會下廚呢?不但人漂亮,做的菜也很美味的樣子……。”一女子尖細的聲音飄來。
“這些少爺小姐的沒事干吧,不過為了以后嫁過來立威罷了。我一點不喜歡她,你看她呵斥少爺那樣,仿佛自己就是當家主母似的!”另一個被稱為阿姐的女子回答。
“不會吧,我覺得賀小姐笑嘻嘻的樣子不像是那樣的人。她吼少爺就是不許他進去添亂而已,你以前還不是那樣對我,我也沒覺得什么。呃,阿姐,聽喜鵲姐姐說賀小姐對她們很好,如果她和咱們公子完婚,你說她會不會對我們也很好?”尖細女聲又說。
“誰知道呢!但愿她以后不會刁難我們。不過,那位姓白的公子我瞧著有些熟悉的樣子。墨蓮你覺得呢?”叫阿姐的女子問。
“白公子?哦,就是白色衣衫抱著劍站著那個?嗯,看起來不錯。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他好像是賀小姐帶來的。”尖細女聲墨蓮回道。
“哎,若小弟還在,一定也是這般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顯然阿姐在回憶她們的小弟。
“小弟?阿姐你也沒見過,這兵荒馬亂的,有誰會收留一個奶娃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墨蓮咕嚕著。
“不會,我知道小弟一定還活著,我答應過母親一定找到他,帶他去墳頭祭拜。”阿姐堅持自己的想法。
“但愿吧!可他的胎記在那個地方,咱們又是女子該怎么認?”聽墨蓮的聲音,在屋內走動。
“是啊,這就是最難的……。”阿姐嘆息。
“哪里不好長,要長屁股蛋兒上。”墨蓮嘻嘻直笑,接著又傳來兩姐妹的嬉戲聲。
白拾玉無意聽了一耳朵姐妹的私房話,卻已經渾身顫抖。她們說的位置恰好自己長有一塊--蝴蝶形的胎記,難不成她們就是自己要找尋的家人,老天,不會那么巧吧!他不再猶豫,無論如何,若真的是呢?